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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爸爸的时代2


日子就这样过着,在爸爸反复复读的时光里,迎来了他人生最重要的时刻,高考,那个时代对于农村人而言,高考意味着改变命运,同样也是改变我们家族的命运的机会。

        但正是因为这些无形的压力和心理负担,所以第一次爸爸的成绩考的不算理想,但是爸爸当时的理想是考上警校。

        就这样他背着家里人填了警校。因为当时是先填志愿,再出分数,结果很遗憾,爸爸以3分之差落榜了,如果他当时听从爷爷他们的建议,填一些其他的学校,应该会榜上有名。

        那时候一个大专文凭足以改变我们一家三代农民的情况。

        如果,如果,这个词多么美妙,可现实生活中哪会有那么多如果。

        就这样,带着这份遗憾和家人们的支持,爸爸开始了复读,比之前更刻苦。

        一年之后的同一天时间里,相比于一年前的自己,在经历了一次失败的洗礼,相比于第一次站在这里,站在这个命运的期待,爸爸心里没有第一次的紧张和惶恐,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和从容。

        其实很多时候高考更多考的是心态,相同的时间段里,如何控制好自己的心态才是取胜的法宝。

        这一点我自己也深有体会,我一个很好的哥们儿,年级前三,不说清华北大,至少在所有的老师还有我们同学之间看来,十大名校随随便便。

        但最终的结果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本。再说我自己,也是因为心态的原因,本来可以随便上211的,最后只落得一个烂二本。

        可见心态对于高考有多重要。不能太紧张也不能太放松,我和我那个兄弟很明显就是第二种,太放松,俗称“浪鬼”。

        言归正传,当听到监考老师口里说出:“考试时间结束,所有考生停止答题”得时候,那个属于爸爸的第二次高考落下帷幕。往日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不久后又到了填报志愿的时间,这一次爸爸从容的填上警察学院四个大字。

        这一次他好像知道了结局,脸上洋溢着欢快。

        家里爷爷奶奶忙活个不停,烧水杀鸡,洗腊肉,六爷爷去隔壁村打酒,七爷爷就挖白菜,姑姑就洗菜,二叔在田里抓黄鳝,好似今天过年。

        回到家后,爸爸把填报志愿的结果告诉了爷爷。结果并没有如预期的那番热闹,饭桌上显得格外的沉寂。

        爸爸说那一晚一家人围着火坑吃饭很沉闷,一家老小,都坐在那里,没有人说话,包括喝了酒话很多的六爷爷也难得没有说一句,在沉闷的饭桌边,一家人更多的是担忧。并没有喜悦。

        爸爸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吃着饭,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顿沉默的晚餐。终于到了出成绩的日子,一家人翘首以盼的时刻也终于来临了,成绩显示,爸爸的成绩超过录取线15分。排警校学校第4。

        那个时代一个农村能出一个大学生,是多么大的荣耀,消息不胫而走,那一天全队沸腾,都跑来我家祝贺,由于家里的物资不够,队上的村民,自发带上物品,带小麦的,豆子的,油,猪肉,鸡,蔬菜,糍粑,等等。那一天仿佛是全村过年。热闹非凡。

        爷爷也把它拿从来不舍得穿的白衬衫拿了出来,穿在了身上。是的,这是属于他的骄傲,辛苦了这么多,终于出了一个大学生,一个未来的警察,这个对于我们这个三代农民的家庭来说无异于高中皇榜。

        有了铁饭碗,能吃国家饭。一旁的亲戚也在哪里符合道:“看着他长大,在地里都拿着书看,他不当官,那谁才能当官”。

        那一天爷爷破天荒了喝了酒,欢庆直至深夜。伴随着酒精的麻痹和开心的笑容,爷爷沉沉睡去。从此,十里八乡的老乡们就三天两头的来家里拉话,都认定了我们家出头了,都来开始吹捧。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由于当时入学前需要各项体检,爸爸也在开始着手入学前的各种体检准备。

        每天各种锻炼,就是为了保证体检一次就过。终于到了体检的那一天,梦想的道路就在眼前,仿佛已经触手可及,一家人的命运也会随着今天的到来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次老天又给我们这个家庭开了一个玩笑,一个天大的玩笑。

        很多时候你真的会感叹造化弄人。仿佛印证了那句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专弄苦命人。

        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我们已经从吃不饱饭,变成了可以吃饱饭,从上不起学到,能上学。从能上学,到可以走出去。哪知道,几代人的努力,随着体检报告单上的寥寥数字,化为乌有,成为了水中月,镜中花。

        贫穷农村人命运就是这么凄惨,上天也不会因为你贫穷农村人有多努力而对你有所怜悯。怨天不公,呵呵,那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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