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圣水楼主
左霆赶来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舒九鸣再犹豫不得只得返出。就在她收拾妥当跑出卧房的下一刻,左霆已疾步赶了过来。
舒九鸣借着树影的遮挡暗察左霆。这人此刻面色慌张,想来是十分紧张这间密室。
为防其他人发现她在少阳殿逗留,舒九鸣只等左霆进了卧房便离去。
回了停鸣殿前路过后山,只见那几只犀渠已经全部倒地,没一会儿便已化作灵流消散开来。
“可恶!竟是幻兽!”
舒九鸣看见上阳愤脑的一甩袖,他知道自己被耍了。其余看热闹的弟子没看成长老们除妖,倒是看见长老们吃瘪,个个尴尬的脚趾抓地,想各种借口逃离现场。
舒九鸣御剑而过时淡然一笑。
这也不怪他们。她和司剑用幻术精心织出来的“犀渠”,融合了他俩大半灵力,当然不会被轻易识破。
只是幻兽终究是幻兽,只能支撑一刻钟,不过这也足够她潜入左霆密室一探究竟。
回到停鸣殿,舒九鸣马不停蹄的翻出五百年前的习字手札。泛黄的纸页上有许多她幼时闲来无事的涂鸦,舒九鸣一页页的翻过去,终于在一副小人图的右下角看见两个浅浅的小字——“景媛”。
景媛,是归南净夫人,洛明修的小字。
五百年前她刚被藏虚子捡回来,因风华剑宗无其他年长女修照顾她,师尊便将她放在明修夫人身边养着,这本习字手札便是明修夫人做于她,最先为她开蒙。
景媛,是明修夫人向她解释何为“名”何为“字”时所举之例。但现在想来,哪有人用“景媛”二字来做字的,这分明是明修夫人的别名。
而且左霆应当是恨归南净的。她方才瞧得真切,鬼爪灯点蜡,分明是溯魂灯。此灯与往生灯功效相反。往生灯是为残魂点亮往生之路,而溯魂灯则是日日夜夜揪扯着残魂不让其轮回转世。
这得有多大的恨?
凭左霆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绝不会是为了风华剑宗抱不平才如此这么归南净的残魂。想来,也只有情仇这一种可能了。
舒九鸣紧紧攥着手札。她记得明修夫人与归南净感情甚笃。明修夫人因病离世后,归南净立誓终身不再娶,此后更是意志消沉,最终致使道心不稳放出万恶。
若左霆对明修夫人有情,厌恶归南净亦在情理之中。只是用溯魂灯如此残忍的方式,想来左霆的心境已经扭曲了。
舒九鸣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景媛”二字。
景媛,与圣水楼景氏有何关系?圣水楼,是因为景媛才帮左霆的么?
思索片刻无果,舒九鸣手中翻出金色灵流,“暮影,传信天泽长老与司剑长老,告诉他们我要去圣水楼。若左霆找我,还请他们帮忙遮掩一二。”
圣水楼几百年不曾与各大仙门交往,祈鉴一行人递交拜帖时,外楼门弟子还愣了一下。嘟囔了句,竟有仙门来圣水楼。
弟子通报祈鉴等人等在楼外。约莫一盏茶,里面便有一衣着黑赤长袍的弟子疾步而来邀他们进去。
“敢问这位师兄,我们此行是先见圣水楼主?”悯之率先开口。带头的弟子并不说话,只用手势向他作揖,示意继续向前走便有答案。
见此情状,裴悯之、祈鉴与慕恒都不由得皱了眉,当即多出几分小心。
圣水楼虽说叫楼,然外形依旧是一座城的模样,颇像凡间楼宇城池,而无仙雾缭绕。外门弟子服饰着玄色,越往里走,弟子的服饰越趋近黑赤与深赤,想来圣水楼是用服饰颜色来区分弟子等级。
然而奇怪的是,圣水楼也算是一大仙门,整个楼中却十分安静宛如孤城一般死寂,无声的静默压抑着祈鉴一行人。
走了一会儿,领头弟子终于停了疾步,将几人带至一朱红大殿门口,伸出左手示意他们进去。裴悯之礼貌回以一礼,带着众人叩门而入。
一进此殿,一股刺鼻的药味直冲脑门。祈鉴看见一面容清隽的病弱男子歪在一张塌上,看见他们来了只抬了下手,便有几张椅子从左右两边瞬移了过来。
“诸位远道而来助我圣水楼除妖,辛苦了。请坐吧。”
就这么几句话,也够这男子咳个不停。祈鉴细细打量着他,气若游丝,看起来是不久于人世之相。
裴悯之见状引着众师弟师妹见礼,“楼主客气了,各大仙门本为一家,谈何辛苦。”
还没等塌上之人回什么,很快便从偏殿走出一身形干练的女子,手中捧着一碗药,“楼主,该服药了。”
此女子容貌昳丽,一身红色劲装,袖口裹着皮质暗扣。祈鉴只瞟了一眼便捕捉到她眼中狼一样的狠戾。
是个狠角色。
“弥月,见过客人。”景晗咳着提醒道。
红衣女子闻声将药碗一放,抬起右手握拳放于心口处,眼睛都不抬一下,“伽叶弥月见过各位客人。”
众人回礼。
基本寒暄已结束,景晗说他即将服药小眠,不痛不痒的感谢的两句,说五日后除妖,便命人带他们下去休息。
众人离去后,景晗咳嗽着躺下,“弥月,五日后除菌妖你同他们一道去吧。除了为首两位,那几个小弟子看起来实力都不怎么样,太危险了。”
红衣女子柔顺的替他掖好被角,“是,楼主。”
一行人由圣水楼弟子带去客房。
分房时,祈鉴与裴悯之心照不宣的要求住在一间,好商量之后的对策。
“凭什么,悯之师兄与我一间。”道宁不爽的看着祈鉴。
祈鉴听着太阳穴直突突,道宁的扯皮他是见识过的,当即拿手肘碰了下裴悯之,自顾自的进了卧房,意思是难缠的道宁就交给他了。
裴悯之接收到信号,笑着揽过道宁走向另一间房,“道宁啊,你听师兄和你说”
慕恒在身后看着这三人,只觉有趣,对着剩下两位明台峰弟子安顿道:“我住这一间,你们自行安排吧。”说罢抬步去了祈鉴与裴悯之隔壁的房间。
没一会儿,裴悯之推开房门。
“回来了?”祈鉴扔给他一个果子。
“回来了。”裴悯之无奈笑道,“阿宁还是在意你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别扭。”
祈鉴咬着果子笑,“那是自然,这五年可不白养他。”
祈鉴吃完果子,翘着腿坐在榻上,向裴悯之伸出手,“师傅给的木盒,还我吧。”
见裴悯之不为所动,还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祈鉴干脆伸手向他怀中掏去。两个木盒被他拿在手中,棕木盒为祈鉴的,红木盒是裴悯之的。
祈鉴挨个打开看,只见他的木盒中装的是海神花,裴悯之的木盒中不仅有海神花还有一颗丹药。
“这是什么?”祈鉴端详着那白色药丸。
裴悯之视线跟过来看了一眼,“不知。但我猜上君应当是要我在见那‘神秘人’之前吃的,以备不时之需。”
裴悯之表情懵懂,想来舒九鸣事前没安顿过他,是她自发的关护。不过正是这意料之外的妥帖让祈鉴有些不爽。
“又是药丸又是海神花,我师傅对你还真不错啊。”
啪的一声,祈鉴阖上木盒扔回给裴悯之。
裴悯之揉着被砸疼的胸口,没有一丝错愕,反而气定神闲的笑道:“情之一字还真让人乱智。”
如此争风吃醋的话祈鉴也敢这般说出来,是真不怕他知道了。
此话一出,祈鉴端茶的手一僵,挥手设下道结界,终于神情严肃,“你什么意思?”
整个客房瞬间寂然无声,裴悯之将木盒小心的收入怀中,悠然的迈着步子坐在祈鉴对面,看着他道:
“空灵剑域上君扶我时你莫名的愤怒、深夜商议左霆一事时你在梧宁台的泰然自居,还有方才的酸话。”
裴悯之隐着笑看向祈鉴,“骗骗别人还好,我对你与上君都十分熟悉,这点小把戏不足蒙我。”
裴悯之最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看着他胜卷在握的眼神,祈鉴默了一瞬后轻笑出声,坦然道,“是就是吧。瞒你也没什么意思,只不过还好我们是朋友,不然你这七窍玲珑”
“某种意义上”,裴悯之突然打断祈鉴的话,笑的自信,“我们也是敌人。”
敌人?
因舒九鸣而起的,只能是情敌。
祈鉴嘴角扬起的弧度慢慢收紧,眼中危险的光芒四露,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
“师兄为何如此坦然?”祈鉴向裴悯之推了杯茶,眼中寒霜似剑。
裴悯之自不惧他,笑着迎上去,“以上君之姿,招惹再多人也正常。我无需藏着掖着。”
听到夸舒九鸣,祈鉴瞬间神色松了小半,摇头笑道:“这话说的倒不错。不过既是敌,便有争。师兄尽管来试试,我只怕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开什么玩笑。舒九鸣亲口说只对他动心过,裴悯之在她身边这么久都没拨动了心弦,以舒九鸣的脾性,只怕以后都没这可能。
这人压根儿没戏。
祈鉴抬手敬了对面之人一杯茶,胸有成竹的站起身来欲出门外转悠。此时,只听裴悯之不疾不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本不敢妄想,直到你的出现。”
祈鉴终于皱眉回头看向他。
裴悯之亦平静回望,“你开了个好头。不死之身一事风云诡谲,背后势力盘根错节。师弟,你的未来在哪尚且说不准。等到尘埃落定、大迷当解那一日,我未必没有一争之机。”
圣水楼的客房偏居东南角,周围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也算是大漠之地的奇景。此刻竹声萧萧,在死寂一般的对垒中显得格外响亮。
裴悯之心悦舒九鸣之言他并不放在心上。倒是最后这后一句,听起来像是知道许多事的样子。
祈鉴仔细咂摸着裴悯之话中之意,冷眼看着那独坐品茗之人,沉了口气:
“多谢师兄提醒。我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往后你我交往不变,莫给她平添困扰便好。”
说罢,祈鉴开门离去。他要找个僻静之处传信舒九鸣打探一二,裴悯之不简单。
祈鉴走后客房中只剩裴悯之一人,他独自品茶,过了许久嘴角才显出一丝笑,声音稳而缓道:
“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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