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阿瓦拉克选的休息地点是苦旅村。
在威伦有很多因为战乱而被迫抛弃荒败的村镇，随着尼弗迦德统一，政局逐渐稳定，税赋也不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乱来，还存活下来的人大多慢慢回到了故乡开始重新建设经营，唯独苦旅村是个例外。也许是因为它荒弃得太早，也许因为“苦旅”的名称和似乎只有漂泊的人才会在这临时居住的印象太深，根本没人回到这片残破的村庄定居。
但它也不是完全无人居住，一些进林打猎的人或者伐木砍柴的农民遇夜也会选择在这歇脚，所以屋子也会主动动手修缮一下，铺一下瓦片，填补一下墙体裂隙，
苦旅村一片漆黑，穿过传送门乍然来到这，一睁眼就是瞎子。阿瓦拉克走过来点燃了路标附近的火把，还是先冒出了一阵黑烟才真正地燃起火光，希里看清了路标上的字符：“苦旅村……”
“这里以前是一个渔夫的聚落，后来再也没有人想过回来。不过房屋有来往暂住的旅人打理，还可以住人。”
希里先安置好了凯尔比，马槽里还有一点草料，掺一些豆子就足够。再选了一间稍微大点的房子，苦旅村所有的屋门都是虚掩着的，屋里有简单的桌椅，墙面还有可供挂东西的挂钩。希里把剑摘下来挂在钩上，浑身轻快。
卧房的单人床板上铺着一层干草，希里上去抓了一把，草底下窸窸窣窣爬出来好几只小甲虫，这还不如拿去给凯尔比当草料。
阿瓦拉克进来，床板上稀薄的干草变成了干净整洁的柔软被褥，希里在之前的旅途中早已见识过他的魔法，对此见怪不怪，只不过：“我还打算把草拿给凯尔比当草料呢。”
“不要糟蹋了凯尔比的胃口。”他看了看周围，离床尾几步的地方是一口不大的坐浴盆，蜘蛛在盆里当起了唯一的国王，“我想你还需要浴盆还有热水？”
希里笑了笑，言尽于表。
阿瓦拉克还变出了长绒毛巾、毛巾架、小矮凳，瑞达尼亚风格的精细雕花密镂空屏风，状况凄惨漏风的窗户也用魔法修补好了，修补好的木质窗框甚至带着刚斫下切削的新木气味。
热水澡洗得很痛快，好像又回到了与阿瓦拉克渡过千亿世界逃亡的那段日子，很多事情不需要她操心，阿瓦拉克会用他强大的魔法解决不说一切问题，起码是九成九的问题，不用考虑太多，她只需要努力学习掌握自身血脉力量的奥秘即可。
难得的完全放松地睡了个好觉。
苦旅村没有鸡鸣计时，等希里醒来，晴朗日光晒头发微微发烫，微尘在窗户分割下来的光线中缱绻，她拍了拍脸，居然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真是……
她翻身下床，每走出去几步就想起昨日尚未解决的问题：阿瓦拉克提示的人……是不是那个患有臆想症的老疯子？
好像只有他最可能，并且有很大希望通过言语说服他为他们带路，不过既然要说服他情绪稳定地带路，免不了要扮演起“爱人”的角色，想想就头皮发麻。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应该有吧？她决定找他再求证一下。
出门左看右看没看到阿瓦拉克的身影，苦旅村靠近湖边，或许他正在小码头那里钓鱼？
她没猜错，阿瓦拉克坐在驿桥的尽头，手执钓竿，一旁的桥头木桩系着藤编渔箩，不知钓了多少上来。
“收获如何？”
“两条，都是小个头的白鲑。我在看能不能钓上一条鲈鱼来。”
希里蹲下来：“我听说鲈鱼喜欢在深夜和凌晨出没？”
阿瓦拉克稍微往左边侧了一下身，拿了个小圆凳给她：“夏季时候，凌晨和夜间的水温最适合鲈鱼靠近湖面活动，白天也能钓到，不过线要放深一点。”
看来中午的菜就是烤鲈鱼，如果他能钓起来的话。烹饪这事在旅途中一直是由希里负责，阿瓦拉克不是不会变，但是他的厨艺一般，是属于勉强下咽第一口就无法咽下第二口的水平。
希里与他并坐，觉得湖面上不断闪烁的破碎日光有些刺眼。
“要试试钓鱼的乐趣吗？”
“嗯……鱼上钩了用力拉就行了吧？”希里伸手，阿瓦拉克把鱼竿移交到她手上，钓竿握手处被握得有些发热，“你呢？”
“我要去准备一点东西。”阿瓦拉克起身，“很快就会回来。”
希里握着钓竿的时候湖上的渔漂没有动一下，还被湖面粼粼的日光闪得头晕眼花，正当她低头揉揉被闪得刺痛的双眼时，一顶柔软的散发着新鲜的草叶香气的草环戴在了她头上，编织得整齐的叶子垂落下来遮挡了绝大部分刺眼的日光，她回头看到阿瓦拉克表情失控地张大了嘴。
“为什么要这么惊讶？”阿瓦拉克坐下来，自然而然地从她手里接回了钓竿的掌控权，“没有收获？”
“还没有。”草环遮挡阳光的效果很好，也遮掩住了她些微慌乱的神情，她有些想不通，亦或是不愿意想通。她摸了摸草环编织用的叶子，分辨出是主体是槲寄生的茎，前额编织的是长叶车前草，耳畔编入的荷兰芹散发着芹类特有的清新芳香，醒脑提神，百日红花嵌在草叶之间，要在短时间内思考搭配并编织好草环绝非易事，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门手艺？
脱缰的思绪收回来，她想求证一下自己的猜想到底对不对。
“你说的那个熟悉沼泽的人，是不是下瓦伦的老疯子？”
“下瓦伦里其实有很多熟悉沼泽近年变化的人，区别在于他们需要什么。”
他这么说，希里想起来了，熟悉沼泽的人绝不止老疯子一个，那个丢了戒指的小妇人提起过，她雇请了一位老猎人深入沼泽才把丈夫和他的朋友们救回来，那位老猎人无疑也是熟悉沼泽的人选之一，只不过雇请的费用不会便宜。
是要接着假扮“恋人”，还是让钱袋来承担这份痛苦？
“距离驼背沼最近的就是下瓦伦，等用过了烤鲈鱼，再去那边看看吧。”
希里没有意见，拨弄了一下草环的叶子，等着期盼中的鲈鱼上钩。
不过左等右等了好一会，没等来渔漂的浮动，反而天空先有了异常的变化，天色倏然暗了下来，希里抬头一看，圆形的阴影切入的太阳的光辉，对此景她第一想起来的居然是尼弗迦德的旗帜，黑太阳。
全食的太阳像极了黑太阳，外圈濛濛的金黄光晕，希里直视了一会，“不要再看了，对眼睛不好。”
眼睛确实看得有些痛，她低下头，漆黑的湖面还是毫无动静，她等得有些无聊，“有鱼上钩了吗？”
“还没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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