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孰是孰非

穿过了正厅，便是颜大将军的书房。

        颜大将军端坐在椅子上，眼含怒气，一言不发。

        半晌，“徐氏，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老爷可相信妾身？”徐氏站在原地，瞟了瞟老爷，继续说道：“都怪妾身管教不严，您走之后，妾身夜间去水月阁附近散步，听见里面有异响，从窗户一看，竟是大小姐与我家弟弟缠绵，妾身为了保全大小姐名声，没有声张，暗自做主将大小姐嫁过去。”

        颜大将军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依旧从容地坐在一侧喝茶。

        “靖儿，可要辩驳？”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姨娘。”

        “说吧。”

        “自我娘死后，都有谁可以进入水月阁？这水月阁又是由何人把守？”

        “这……这……”徐氏自然知道答案，只是被颜泠靖的反问乱了阵脚。

        “除了老爷，就只有笙儿和你。”徐氏迟疑一下，“把守之人自然是老爷亲自训练的剑云军，除了这几个人，外人一概不能进去。”

        “所以，照姨娘所言，是我剑云军放了生人进来，军纪不严？”颜泠靖放下茶杯，“姨娘，身为自家人，就是这般猜疑我们所向披靡的军队？”

        徐氏惊出一身冷汗，这剑云军的名号岂是可以随意侮辱的？况且，这只铁骑可是老爷一手打造，这不是打了自家老爷的脸嘛！

        “你胡说，我没有这个意思！那，那就是你勾引了我弟弟，还买通了把守的士兵，不让他们把事情说出去！”

        “属下冤枉！”随颜将军回府的老副将推开门，闯入书房，“属下恪尽职守，从未放生人进来，更没见过什么徐侍郎。”

        “你……你们是串通好的，老爷您不能信了他们的一面之词！”徐氏也慌了，从未想过半路杀出这个老东西。

        “姨娘，这种事情可不是能乱说的。”颜泠靖语气淡然，“既然你说我私通徐家舅舅，那又是哪日哪时发生的？”

        “五日前，亥时一刻。”徐氏觉得只要自己说得理直气壮，老爷总会信三分。

        “好，这桩事有或没有，将那日看守的剑云军人叫过来就可以知晓了。”颜泠靖看着徐氏狡黠地笑了笑，“不知道徐氏，你敢不敢？”

        “说不定……说不定剑云军那几个人已经让你收买了。”

        “如此最好，女儿反倒是帮了父亲一个忙。虽然自己的名誉有损，但是也让父亲抓住了剑云军中的败类，整肃军纪。这个哑巴亏，女儿就算吃了也无怨无悔。”

        颜泠靖话还没说完，颜泠月突然打断，“爹爹！你要是听了姐姐的话，就是不信月儿，不相信母亲了。”

        颜泠月实在害怕父亲会真的找剑云军人来核实，要真是这样，自己与母亲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颜泠月！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你母亲是怎么教养你的”颜烈早就听明白了，加之听到副将之言内心早已不爽。

        “明明就是你……”

        “我怎样？”颜泠靖抢过话来，“二妹妹，往日我让着你。可这一让，竟然连我的未婚夫婿都让出去了。你暗中勾引已有婚约之人，又该当何罪？”颜泠靖已与三皇子订婚，可是这三皇子是个好色之人，不喜欢颜泠靖唯唯诺诺像个婢女，听信了颜泠月的谣言，与她退了婚。

        “你…”

        “这说起来，连二妹妹都知道勾引三皇子，我又岂会甘心勾引一个大我四十几岁的老头子？我所图为何啊？”颜泠靖不屑地反问。

        “我看这桩案已经没有审下去的必要了。”门外传来一个俊朗的男人的声音。

        男子已经跨步进来。这就是颜府大少爷，颜泠靖的亲哥哥，颜照笙。

        还是如昔年一般的眉星目剑，英气逼人，乌黑垂直的发，束在脑后。那双和颜泠靖一样的眼睛泛着黑色的幽光，此时脸上因为微怒而蹙起的剑眉比往日更添几分成熟。

        “父亲，”颜照笙恭敬地行礼，“陛下听说您身子不适，便让我赶回来看看，现在禁军已经交给司马副将军接管，请父亲放心！”

        “好，知道了。”

        颜照笙禀告过军中要事，便往后退了一步，挡在颜泠靖前面，护着她。

        颜泠靖的心咯噔一下……

        多少年了？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被人护在身后？有十年了吧？十年前，哥哥就是这样挡住了饿狼，而他自己却被咬成重伤，失血过多而亡。

        颜泠靖抬眼凝望着这个男人的身影，心里默默喊了声“哥哥”。

        “老爷，妾身只是想教训教训大小姐！”徐氏的哭喊声将颜泠靖的思绪拉回了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妾身掌家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大小姐依旧对妾身冷眼相看，甚至出言不逊。老爷，妾身委屈啊！”

        “你有何委屈？”颜泠靖从哥哥身后站出来，“身为侧室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做好该做的事，只不过是有了掌家的权力便如此妄自尊大。仗着管家的权力在府中作威作福，苛待下人，哪件事冤枉了你？”

        “老爷！你听听啊！妾身委屈啊！”徐氏又扯开嗓子嚎了起来，“老爷，妾身并没想把大小姐嫁出去啊！真的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徐氏。”一个小厮来报。

        “有什么事，让他直接来报给我”颜将军语气中怒气未减。

        “叩见颜将军。”那小厮进来见形势不对，徐氏正跪在地上，抽抽噎噎地哭。

        “奴才奉我家老爷之命，来……来看望徐氏。”这小厮倒也机灵，猜到事情有变，没敢说出实情。

        “老爷，妾身只想教训一下大小姐，真的别无他意。”徐氏略松一口气。

        颜大将军显然不信，“既然徐侍郎如此思念姐姐，正好本将军也与他许久未见，不如趁今日登门拜访。”

        屋内此时气氛凝重，徐氏浑身的血都要冻住了似的，彻骨的冷，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现在徐侍郎府邸中定是一派喜气景象，正等着小妾过门。颜将军此时前去，岂不露馅？

        “回……回将军，我家老爷现在不在府中。”那小厮也慌了。

        “无妨，本将军去府上等他。”颜将军摆出一副铁了心要拜访的样子，“难道徐府中有什么不能让本将军看见的东西？”

        “这……”小厮下意识地瞟向徐氏，可徐氏一时也想不出借口。

        “将军、少将军，属下刚从徐府回来。这徐府还真是热闹，说是今日要迎新姨娘过门呢。”来报的人正是少爷的贴身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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