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清河山，在凡界众仙山中，虽不是十分有名，却也有名。

        清河山下有一个清河村。

        这一日傍晚，清河村家家户户都在吃饭，独有一户陈姓人家，在四处寻找他家七岁的幺女二丫。

        陈家共育有五个子女，老大是女儿，叫大丫，老二、老三、老四皆是儿子，分别叫大蛋子、二蛋子、三蛋子，老五便是这幺女二丫。

        二丫生性好动，喜欢在外面玩耍，用陈母的话来讲，这孩子就差长在外面了。每日皆是一起玩儿的小伙伴都回家吃饭了，二丫才恋恋不舍地往家走。这日，陈家饭都快吃完了，也不见二丫的踪影。陈家众人出来找了一遍又一遍，也问遍了今日与二丫一起玩儿的所有玩伴，皆说本是一块玩儿来着，听见家里人叫吃饭便各回各家了。

        陈家人遍寻未果，只得作罢，回家去干等了。

        其实二丫见小伙伴们散了回家吃饭，本也是要回家的，却忽然想起今日陈母交待的三篇大字还没写，深怕回家被陈母责罚，脚步便有些迟疑，待听见三哥来唤她回家吃饭的叫声，愈发惶恐，不想回家，慌忙躲进村头一间废弃已久的破屋中。至陈家人出来找时，也不是没来这间破屋找过，只是二丫听见陈母的叫声，早吓得躲进炕上的一个破洞里，上面又盖上了残破的席子，陈家人只在窗外往屋里望了望，见没人便走了。

        人声渐静，夜色渐浓，二丫玩了一天，在破炕洞里，又饿又累，不知不觉睡着了。今夜恰逢月圆之夜，明亮的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照在炕上。炕上的破席子不知何时已被移开，沉睡在炕洞里的二丫身边，多了一只白狐，与二丫相依相偎，睡得正酣。二丫迷迷糊糊梦见一只白狐围着自己转，于是掏出手绢儿逗了一会儿它，直至玩累了，那白狐便一步一步引着二丫往家走。

        半夜，陈父因心中惦记未归的幺女，睡得极不踏实，恍惚中仿佛听见院子里有响动，便起身提着灯出来查看，灯光一晃，照见柴垛下露出的一只脚，陈父近前一看，正是二丫睡在那里。陈父忙把二丫从柴垛下拽出来，口中兀自道：“老丫别怕，爹抱你进屋睡啊。”

        二丫被她爹抱进屋里，朦胧中看见娘沉着脸坐在炕上，心中很是惶恐，本以为娘会叱责她，谁知她娘连看都没看她，只任她缩进她爹的被窝里。二丫大气也不敢出地睡了。

        自此，陈母对二丫的管教，竟宽宥了许多。

        陈母因幼时家境甚好，竟上过一段时日私塾，加之聪慧，不仅识文断字，口才也甚了得。故常在饭时或睡前给子女们讲一些杂文典籍，有时去县里听了戏回来，还会给子女们讲戏文，高兴了还会唱一段儿。

        陈父本是南方人，父母早逝，少时从军，随军队驻防至此地，役满后因家乡已无亲人，便用退伍佣金就近置了屋舍及两亩薄田，落脚于清河村。陈父也是个聪明人，虽没上过私塾，却常在子女初练字时，走过去指教一下如何握笔、落笔。只不过每次他都只写一个“龙”字，便弃笔而去。这时，陈母便会笑他一辈子只会写一个“龙”字。

        陈父还性喜下象棋。除了在外面时常与别人下，看别人下，给别人支招外，回到家里还会捉着大蛋子二蛋子三蛋子下。有时回来晚了见三子已经在下了，便在旁支招，三支两支便弄得几人大吵起来，最后的结果便是，陈父掀了棋盘，哥几个吓得作鸟兽散。

        陈母下嫁，一是图进门就当家做主，二是陈父长得肤白颜高。起初因只有二人，日子过得着实甜蜜滋润，但随着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来，日子不免日渐捉襟见肘起来。

        然而，不管日子如何艰难，陈母仍坚持送子女入村塾求学。

        这年初春，与陈母脾气秉性颇似，同样心气甚高的大丫，迫于家计艰难，嫁到了镇里。于是，村里人便时常会看到陈家的女婿赶着驴车，为陈家送些米面钱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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