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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为乎惶惶(上)


鬼机灵的姑娘,心思急转直下,猜到了三人必定是外乡来客,指不定可以坑上一把!当即一声大喊:“不许动,这里是我的地盘!”陈三七微微一愣,就凭这小姑娘一身打扮,他也猜出来指定是个跟自己一样的泥腿子!不过这般胆大的流浪少女,倒是第一次见,少年有些汗颜,自己这个时候可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在挖着药呢!

见三人果然被自己的气势震慑到了,少女悠悠开口道:“这里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无主之地,因为前些年,我已经将这里的地盘买下了!现在我才是这里的主人!你们几个要是想打尖,我这里家徒四壁的,没什么可以招待,可要是想住上一晚,空房到多的是,就是需要几位付点房费!”穿着一身宽松长袍的少女,这个时候可是中气十足,说的有理有据,生怕别人不信!

青衣曹沫还是不言,一脸笑意。倒是陈三七开口道:“姑娘,混江湖少了些火候啊!你要想讹人,首先要找个像样的地方,这荒郊野外的,又是个寺庙,你一个女孩子,居然敢勒索三个青壮男子,这就十分不妥。再者,招摇撞骗讲究一个势头,装腔作势,你这身行头,出去说是家道中落,又祸不单行,跟家人走丢。如今流落街头,这般由头,我想姑娘定能日进斗金!”

红薯姑娘听完,几乎就要惊讶的叫声师傅了,这般套路,自然是平日里这位姑娘的惯用身份,只是事已至此,却是万万不能松口了。红薯姑娘大眼睛又滴溜溜的转了转,又换了说辞,说自己是南唐公主,年幼时便被带着东奔西走,到处逃难,到了这北边荒城,保护自己的忠心卫士也一个个倒下,只余下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凉地生活,刚才骗你们实在是因为太久没有吃上一顿饱饭,出此下策。希望他们能够发发善心,不要为难自己!声音带着柔弱的哭腔,又是一脸的泫然欲泣!

方才就着了道的陈三七怎么会再信她那可怜相,只是也懒得揭穿,便开口道:“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不知道这里是你的歇脚之地,对不住了!”颇有一番君子作风,就在红薯姑娘以为自己的苦肉计奏效了,却不想那个一脸憨厚的少年,下一句差点没让她骂出声来,只听少年来了一句:“虽然地方有些简陋,但我们叨扰一晚,自不用讲究太多!所以先行谢过姑娘了!”

陈三七笑着对那红薯姑娘说着,但那一脸的挪揄却仿佛再说,还想跟我斗?少女气的咬着嘴唇,转身欲走,转念又一想,自己这般出去,不就是输给了这个坏蛋。输人不输阵,少女秉着这般原则,便改变了方向,进了寺庙里面,虽然是无主之地,但是少女苦心经营了这么些年,还是有些收获的,一个用土胚垒起来的小床,上面是块还算干净的棉被,旁边摆了张小桌子,上面摆了一盆不知道少女从哪里弄来的幽兰!上面开着几多淡紫色的小花,倒是装点的挺漂亮!

陈三七自然不是真的无耻之人,只是市井里历练一番,自然学到了如何欺人和气人,不敢说别的,仅是吵架斗嘴这方面,整个桃花镇也未必有他一半精髓。而这些自然归功于李十月他娘亲和其他妇人之间时时文斗的影响!看到小姑娘进了那间小屋,陈三七三人就在大殿里坐着,陈三七手脚倒是勤快,不知道从哪里搜罗了些干枯树枝,生了一堆篝火。

曹沫很少说话,而赵定秀则是除了给陈三七每日灌输道德文章的时候极其卖力,这会也是在闭目养神,不一会,就传来轻微的鼾声!陈三七静静往火堆里添着柴,手里攥着一根细细的烧火棍,时不时拨弄几下!

曹沫突然对陈三七笑着道:“殿下心中可是还在怀疑?”青衫男子坐在篝火前,火光映着侧脸,温润如玉的脸庞带着熟悉的笑意。

陈三七挠了挠头,轻声回道:“先生,真的确定我就是那个太子殿下?”陈三七从记事起,自己,不曾见过父母,也没有告诉过他有关家乡或是父母的事情,梦里依稀的碎片,加上一个赵夫子的解梦确实让陈三七觉得自己的身份可能不一样,可为什么一切都刚刚恰巧!老头子曾经说过,人过十六就要出趟远门,而这趟远门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抚养自己的这个老头子没有人提起过,甚至连下葬的本钱也是陈三七一手从山上田地里刨出来的。这样一个老人,除了陈三七似乎没有人在记得他了!陈三七心里郁郁。

曹沫不知道陈三七在想什么,他接过陈三七手中的柴火,把火堆朝陈三七手边拱了拱,依旧笑着道:“罪臣在很早的时候见过殿下,那时候殿下刚过满月,尚在襁褓之中。那时候王公大臣俱是道贺。可大楚不久便亡了!殿下是被赵夫子和李前辈一起带走的,所以今日罪臣找到他们自然便可以确信是殿下无疑了!”

陈三七有些怏怏,对于自己的国家亡了,陈三七确实没有多大的概念,甚至连在自己记忆里也只有些模糊残影的父母陈三七这些年来也已经有些忘怀了!陈三七对这条未知的道路充满了无力感,他只是想着去看看那个自己梦里一直萦绕的故乡,想去替老头子看看这个大千世界!但是命运似乎还是不想放过他,这些日子里听着赵夫子和曹先生的谋划,听着他们谈春秋,论六国,陈三七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懂。士子文臣也好,武将乱国也罢,可到底这个天下终归还是尘归尘,土归土,一片太平了!

大奉如何真有那么十恶不赦,那么沿路书声琅琅,人家夜不闭户,连那街边酒肆都可以笑谈国事!那么自己的道路还能寻得见真相吗?

一夜无话,陈三七和青衫曹沫相对而坐,陈三七没有睡意,盯着黑暗里那堆微弱的红光,似乎听见黑暗里一声叹息,沉沉睡去……

拂晓,陈三七轻轻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大殿旁边的空地上,翻起身,今天还要赶路!转头瞥了眼旁边偏殿的小房间里还有个正在熟睡的身影,又看了眼自己故意挂在赵夫子腰间的钱袋,昨晚倒不是他陈三七有多困,实际上陈三七是个夜猫子。一整晚不合眼也完全可以,可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何自己想着事情,突然还是昏昏睡了过去,本来要试探那个姑娘晚上会不会见财起意的,不想自己倒先睡去,还好有个曹先生!

陈三七瞧着房间里的帷帽姑娘,昨晚上估计也担惊受怕了一整夜吧!赵夫子早已醒来,像往常一样,做着早课,温习书卷!看到探头探脑的少年,微微有些笑意,一见面就能相互刁难的冤家,倒是可爱!有些想念年轻时候咯!

曹沫在大殿外的院子里,静静站着,看着天边还未消失的星辰,眼里也仿佛绽着光彩,陈三七准备悄悄溜走,轻轻背起行囊,然后搀了一把赵老夫子,就准备继续赶路了!曹沫看到这个时时处处为他人着想的善良少年。脸色平静,不知道想些什么!

一行人收拾好了东西,陈三七突然去而复返,从钱袋子里找出了一颗碎银,捻手捻脚的进了少女的房间,闻了闻屋内的气味,不仅没有年久失修的霉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室内温暖,陈三七眼尖看到了那盆小兰花,就把那颗碎银轻轻放在了花盆旁边,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屋子里的少女,忽然睁开双眼,装作假寐的她起身一眼就看到了那颗躺在花盆边的碎银,原本凌厉的眼神蓦地柔和了起来,仿佛失魂之人一般咧着嘴,无声傻笑!

给钱是个大学问,钱也是有源有头的,有的银子可以不问去处也不必时时挂在心头心心念念几句,而有的银子则是要思量再三,心中还要精打细算一番,却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陈三七这趟留钱就有学问可讲了!

首先给的多了这姑娘本就歧路而行,让她觉得钱财如此好骗,那不得以后多找些冤大头行骗,也不能不给,这算是陈三七保险行事,万一是行走江湖的,别看两人没动手,只动嘴,可是陈三七是个雏儿,不代表他啥都不懂,那姑娘若是江湖中人,自己一行人打扰了人家计划,这是自己有错在先,而她非但没有大打出手,偏偏好言相告,这是人家有礼在先,再其次就是陈三七装作雏儿,跟她一番流氓无赖的对话,而半夜里又小心试探,确定不是那梁上君子,人间小人,那这钱就当是赔罪之用了!

赵定秀自然不知道少年这般心细如发,指不定还要心中暗暗记上一笔,殿下过于仁厚,真把陈三七当作憨傻后生可畏的,镇子里吃了多少闷亏,那帮人心里自然有数!一地有一地的风俗忌讳,民风传统。这就是一个地方的规矩,它虽无声,却处处可见。小到巷弄过客,大到帮派交往,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陈三七不觉得自己平白无故就能遇到这么个傻姑娘在那破旧寺庙里终日生活,万一是有心人的布局,这么点善意可能于事无补,但总归能预防一下,人生路上,过客匆匆,萍水相逢是缘,能相逢一笑就更是缘了!

曹沫看着这个脑袋里满是市井小民心思的少年,不知道想些什么。青衫中年回头看去,微微眯眼,却是那个本应在寺庙里酣睡的小姑娘!年轻少女依旧是头顶着破帷帽,一双还算崭新的布鞋,显得风尘仆仆,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痴痴笑意!

少女距离陈三七一行人还有百米距离的时候突然加速,气息暴涨,瞬息便到了三米开在,脚下步子依旧不紧不慢,却是一步一坑,步步生花!一袭青衣却是站在原地,不见气机流转,却是仿佛天地之间,唯我一人而已,少女已至眼前,手上银光一抹,就要划过青衣脖颈,却是突然收手,身形一侧,脚下连退!不见青衣如何动作,之见一记无形气浪凝聚,空气微微炸开,隐隐可见一把飞剑从后方袭来,聚气成刃,一刃断喉!

少女手上银芒一闪,竟是染上一抹紫色,曹沫看着少女手中神兵,微微讶异,但脚下仍是未动,手上大袖一挥,顷刻间天地气机仿佛一瞬被抽干,压抑无比,少女直觉芒刺在背,那一把由气机牵引,聚气成刃的青色飞剑,竟是一作六,再作三十六,瞬息之间已是铺天盖地剑芒,剑芒之盛,仅是气浪翻滚之间,少女手上裸露肌肤已如被滚刀划过,千疮百孔!

无数飞剑如雷池一般,将少女围住,宛如一条剑气怒龙,直欲碾碎眼前人,少女并未惊慌失措,剑阵内紫芒亮起,对应北斗天时之数,脚踏七星,步法玄妙,堪堪躲过了雷池里的剑气轰砸!

“罗袜生尘,凌波微步,相传庄子曾作齐物,逍遥两篇,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但真正懂得此身精妙者,不是道家祖庭那帮黄紫神仙,却是南唐挟刀客!翩若游龙,宛若惊鸿。是南唐皇室不传之秘!”赵夫子跟着陈三七在后面看着那红薯姑娘在小小的剑气雷池里挪腾翻飞,给少年普及这些招式精妙。

陈三七目不转睛,嘴上轻声问道:“南唐皇室?莫非是答应了大奉哪些条件,可以保他们后人子孙享受福荫,才甘愿来当着马前卒?”陈三七这脑子确实不慢,见到眼前情景,并没有神色慌张,或者兴奋不已,而是凭此就可以推断南唐后人与大奉关系,这份心性就已经远超同龄了!

赵夫子笑着抚须,对太子能这般临阵不惊且冷静思考的从容气度由衷欣慰。笑着说道:“目前倒不好下定论,李二在桃花镇那边也是为殿下考虑,而大奉离勾按理也不该有这么快的反应,所以真想如何,还不好说!”

一老一小,两个看戏人,丝毫没有大难临头的危机感,看着少女穷尽一身本领在天象高手面前无疑如稚子打闹,倒不是曹沫如何要羞辱这个胆大包天的刺客,而是要借着她挥霍完仅存气机,这样将她拿下才能保证安稳,否则一行人里只有他一个,其余两个又都是凡夫体魄,所以才需要曹沫对这个小姑娘照料一番!

少女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终于是借着身法精妙和对气机的灵敏把控,猜到雷池剑阵变化规律,紫芒倾泻而出,少女腰挟短刃,破阵而出!浑身上下,伤累累累,身上犹如被架在刀山上滚了一番,长袍被剑气割破,里面破絮翻飞,殷红的血迹缓缓流出,打湿了衣服,宛如绽开了多多血花,显得格外惨烈!

青衫曹沫走上前去,右手飞快在少女身上点了几下,封住少女窍穴,那股左手轻挥,那股仿佛令天地失色的压抑感顿消,天地重归清明!少女终于没有了心气苦苦支撑,帷帽之下已是七窍流血的惨淡模样!

曹沫将少女缓缓扶到二人眼前,淡淡道:“貌似下手重了些。”陈三七有些咂舌,心想这便是高手风范,这一句轻描淡写,好像眼前的人不是被他打成这样的。看着还在缓缓流血的少女,陈三七试探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啊?”说完用头指了指那个七窍流血,昏迷不醒的少女,示意怎么处置这个刺客!

赵定秀这时候却是心不在焉,看着远处,似乎在远眺风景,充耳不闻。陈三七转头看了眼曹先生,曹沫看了看赵夫子,笑道:“殿下放心,这位姑娘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她主要受的外伤,而内伤气机需要缓缓修养。再加上我帮她已经封住了窍穴,暂时无事!”

说罢曹沫看着眼前少女,又补充了一句:“只是这姑娘在此处拦阻我们,却是未动杀机,我们需要问她一些问题,这姑娘现在这般也委实是不好。所以……”说完转头看了眼陈三七,有些笑意揶揄。

陈三七陡然一惊,自己已经小心再小心了,这个姑娘还是不止不休的追杀到此,现在还要让自己去帮她处理伤口啥的吗?万一她醒来突然给自己偷袭一下,这身子骨哪够看。陈三七苦笑着问道:“先生,不会是我去帮她吧?”

曹沫一笑道:“殿下,赵夫子年岁已高,不好动手,而罪臣需要在一旁为殿下守候,以防贼人!所以只好有劳殿下了!这附近方才过来的时候有条溪涧,殿下可以去那里!”

陈三七还没回过神,就看到赵夫子一脸神在在,悠然散步,嘴里还念叨着:“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动!不亦君子乎?善!”

陈三七看着两边一个个揶揄含笑,好不尴尬,红着脸把昏迷的少女扶起,跟着两人走到一条溪涧前,曹沫善解人意的从包里翻出一身干净素洁的衣裳,正是陈三七的!

陈三七硬着头皮掀下少女的帷帽,眼前顿时一亮,昏迷的少女虽然满脸血污,但是仍是掩不住漂亮的脸蛋,不知道是否先入为主的缘故,一双大眼睛紧闭,秀气的眉毛显得少女英气十足!少年就这般看着,微微有些发愣,少女平躺着,呼吸缓缓,嘴角白色的绒毛微微颤动,让少年有些痴了!

曹沫轻轻咳嗽了一声,终于是把陈三七拉回现实,少年赶紧告罪一声,嘴上碎碎念,手上却也勤快,把少女长袍褪去,看着眼前雪白,陈三七缓缓咽了一口口水,嘴上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动!…”眼睛还是偷偷瞄了几眼!然后少年抱着昏迷的姑娘缓缓走到溪水深处,一股殷红缓缓从水中央散开,宛若一朵血色的莲花!

陈三七可是提心吊胆,生怕那个姑娘突然中途醒转。不过所幸,红薯姑娘似乎是脱力了,任陈三七摆布,不过陈三七已经干了生平最流氓的事情,再没有得寸进尺的想法,洗好身子后,赶紧给少女换好衣服,带了出来!

曹沫看了眼少年少女,眼中笑意含蓄。赵夫子则是仿佛看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欺负了一个良家姑娘一般,不住摇头!曹沫笑道:“殿下快歇息一会,剩下的事交给罪臣即可!”

陈三七把红薯姑娘交给曹沫,自己去赵夫子身旁蹲下,脸上还有些微红,赵夫子又开始给陈三七讲课了,不过陈三七一脸心不在焉,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曹沫扶坐少女在身前,盘坐好后,双手搭在少女后背,奇迹缓缓牵引,引导少女气机流转,疏导经脉。红薯少女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缓缓舒展,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悠悠醒转!

少女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感觉身上清爽,脸上血污也没有了,再转眼一看角落里的陈三七浑身湿漉漉,察觉了端倪!当即一声“臭流氓”出口,手上不知从哪抓起来的一枚石子就要扔过去!

可是手上动作一凝,却是曹沫按住了暴躁的少女,笑道:“姑娘还请息怒,正是我家公子救了你!你先前意图行刺,此番若是不能配合,曹某也不知道姑娘是否还能醒来!”

被陈三七以一个烤红薯记住的少女,微微撇嘴,开口道:“堂堂大楚青衣,还需要这般掩掩藏藏?可笑!那个家伙就是你找寻了十几年的大楚太子?”少女略显促狭的看了一眼陈三七!

陈三七报以一个憨厚的笑容,也不说话。

曹沫有些讶异,开口道:“哦?姑娘一路追踪我而来?还请解惑一番!”

少女撇了撇嘴,不置可否,答道:“你们儒家弟子都这般两面三刀?我若不说是否就要把我弃尸荒野?那比起那鱼龙混杂的朝堂又有何异?江湖还是让你们这些人搞得乌烟瘴气!”

曹沫一手轻轻绕过鬓边白发,并未回答少女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李白禅早年山下有一段游历,其间与南唐皇帝结下一桩善缘,而世人不知的却是,老皇的这桩福缘却是为自己的小女儿要来的!后世只知南唐皇室,皆是只会诗词唱和的绣花帝王!却不知南唐挟刀郎也是皇家一绝!”

说完看了眼脸上波澜不惊的少女,继续道:“南唐灭国后,这位小公主却是消失了,江湖传闻却是投江殉国了,看来传闻不可信,你说呢?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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