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窗外阳光正好，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一室寂静。
陈清随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接通倪嘉实的电话，跳脱欢快的嗓音从那头传来：
“清随清随今天周六了，之前约好下午去逛街的你没忘记吧？”
一句话让睡得迷迷糊糊的清随瞬间清醒，昨晚哭过之后很累她沾枕即着，好久没有睡得那么沉了。
回想起昨晚清随不免有些窘迫，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扑在妈妈怀里哭，好在没外人看见。
“清随？”
“嗯，我收拾一下就出门，店里见。”
陈清随挂掉电话，起身下床飞快洗漱完毕，打车去了和倪嘉实约好见面的地方。
rpkmall是璟城最负盛名的购物中心，大楼5层以下是各大奢侈品牌的官方门店，往上则是对外出租的办公楼和一些私密会所。
周六午间购物中心里比平时多了不少顾客，陈清随在一层中庭的花阅咖啡厅和倪嘉实碰面。
倪嘉实今天穿着一条修身黑色连衣裙，脚踩同色系尖头高跟鞋，配饰和手包也用心搭配，可以说从头发丝武装到脚趾，浑身散发着精致的贵气。
相比之下陈清随就简单得多，白色一字肩上衣搭配浅色牛仔短裤，如拂面而来的一缕海风，清爽而干净。
风格迥异的两人一同出现在咖啡厅，攫取了旁观众人所有目光。有人借着书册杯盏遮掩偷偷打量四周，心里嘀咕是不是碰到什么剧组来rpk拍戏。
倪嘉实朝清随扬扬手，嗔怪道：“终于来了，再陪我去逛逛。”
还逛？
陈清随的目光落在她身旁座椅上已经摞成一堆的购物袋，忍住没说话。
倪嘉实拉着清随又逛了一圈，几张卡换着刷，买下的东西全都交给客户助理直接送到停车场，直到估摸着车里实在塞不下才停手。
两人逛累了，又走回花阅休息，等饮品的几分钟里倪嘉实双手撑桌托着腮发呆，显然有点走神。
倪嘉实平时爱购物，家底也经得起她这样造，可今天这样明显是因为心情不好急需一个渠道发泄。
清随打量她的脸色：“昨晚没睡好心情不爽？”
“不是。”倪嘉实有气无力地答。
“嘉煦又惹你生气了？”
“不是。”
“阿姨逼你去相亲？”
想起老妈天天耳提面命催着去相亲倪嘉实就觉得脑袋疼，不过今天不爽，倒不是因为这事。
陈清随浅饮一口拿铁，实在想不通嘉嘉今天为什么不对劲，脑子里又把所有可能性过滤一遍，便只剩下那一个可能。
“是因为直播的事吗？”
倪嘉实一双杏眼瞪得溜圆，表情很是纠结。
确实是因为直播圈的事，那场内战甜月和山河输得太惨，他们的粉丝便跟她对上了。
那些人天天来她的直播间底下肆意谩骂，来了一批又一批，房管封号都封不过来。
饶是倪嘉实自认为是个大心脏不会轻易受旁人影响，可潜意识里还是因为这件事难受。
就算刻意忽视，任谁天天直播时看到一片乌烟瘴气的弹幕都受不了。
但这事不知道怎么说，倪嘉实犹豫了半天正想开口，便听见两人后边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清随？”秦致面露讶色，他走上前朝倪嘉实颔首打招呼，目光又落在陈清随身上。
几年没见她还是美得这样出众，他刚才远远就看见了，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大学毕业之后班里的同学各奔东西，倪嘉实只听说秦致去了星视再没联系，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
秦致身边还跟着一个稍矮微胖的男人，敞开的西装外套里穿着件花衬衫，腹部的扣子因肚腩隆起显得有些紧绷。
目光落在陈清随和倪嘉实身上，他脸上浮起笑意，用胳膊肘捅了捅秦致小声嘀咕：
“你丫的，认识这样的美女怎么也不介绍给哥几个认识认识？”
声音不大，但在场的只要不是聋子就都能听见。
倪嘉实面露嫌弃往前站了站，挡住了他打量清随的视线。
男人从怀里掏出名片，上前一步绕开倪嘉实，自顾自作着自我介绍：
“我叫向逐豪，海锐传媒副总。”
“要不要考虑进娱乐圈发展？我们公司在圈内资源还不错，凭你的外形条件公司力捧一定能走红。”
向逐豪嘻嘻笑着，目光肆意在清随身上打量。
“不用了。”
清随表情淡淡地低头看手机并未搭理，也没看见他的目光，只当这人是空气。
向逐豪见劝说无用，私下里又撞了撞秦致，见秦致也不吭声，向逐豪脸上颇有些不满。
亏他还牵线喂资源推荐秦致进了星视，一点都不会来事。
场面陷入僵持，向逐豪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不死心地把攻略目标转向倪嘉实。
“美女。”他停顿片刻，视线逗留在清随身上，“我们今天在楼上有个party，晚上没什么事一起过来玩？”
娱乐圈、party，再联想到向逐豪一副猥琐样子，用脚想也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单纯的聚会，依她看，这向逐豪保不准就是个拉皮条的。
倪嘉实睨了秦致一眼，冷哼：“秦致你真是越混越出息了。”
秦致脸上青白交错的难看，扯了扯向逐豪的衣袖，低声劝他先走，向逐豪却不搭理他。
“清随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语气亲昵暧昧，似情人间的狎昵。
倪嘉实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听他这么叫陈清随勃然大怒，脸色一沉骂道：
“玩你个锤子！你这名字真是起得好，像猪嚎，没点眼力见尽在这叭叭？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向逐豪上学时没少被起那个外号，最忌讳别人这样说他的名字。
那张虚胖的脸因恼羞成怒而涨红，向逐豪也顾不得还是大庭广众之下，气得直接对倪嘉实挥出一拳。
“向总！”
秦致没想到向逐豪会突然动手，他站在离清随近的一侧，根本无法阻止。
倪嘉实也反应不及，眼瞅着拳头就要落在脸上，那拳头却被清随一记手刀劈歪了方向。
“你个死女人。”
一拳砸在桌子上，疼得向逐豪呜呼哎哟眼泪都流出来了，绿豆大小的鼠目恨恨地瞪着陈清随。
清随紧抿着唇冷肃地迎上他的目光，那个周日过后她便知道，人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才能不被他人肆意诋毁侮辱。
他还想再动手，骚动却已经引得周围众人纷纷看过来。
秦致最近刚在星视的节目露脸，算半个公众人物，最怕负面新闻。他半垂着头挡住脸部，低声劝说向逐豪别再追究。
向逐豪环视四周，见确实很多人看着这边指指点点，不得已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倪嘉实松了一口气瘫坐在软靠椅上：“这疯子说不过就动手，呸！”
“嘉嘉，你太冲动了。”
听出她声音里有点愠怒，反思刚才她确实不该主动挑衅，倪嘉实转身抱着清随的小臂撒娇：
“对不起嘛我今天真是心情不好，我错了我错了嘛。”
有清随在身边真是安全感爆棚，倪嘉实默默地想，也不知道以后这么好的清随会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倪嘉实心里暗自腹诽，视线却瞥见自家偶像的身影。
rpk中庭大厅巨幕上投放着《声随乐动》的顾北星海报，海报里的他闭眼手持着话筒站在聚光灯下。
台上的其他人、周围的观众在他的映衬下隐于尘埃，他就是舞台的主宰，是宇宙中永恒不灭的星光。
无论是光影、人像身材比例和面部轮廓，还是氛围感都拿捏得很到位，堪称一绝。
倪嘉实露出笑容，视线在陈清随和海报上的顾北星身上来回横跳，她怎么觉得两人越看越般配呢？
“清随清随，你知道顾北星吗？我跟你说……”
陈清随本想提醒倪嘉实以后不要太冲动，却被她带跑了话题，一路揪着她科普偶像顾北星的成就，疯狂安利他的歌，让清随插都插不上话。
好不容易吃饭的时候有空隙，清随想再问倪嘉实今天不开心的原因，倪嘉实却笑笑说没什么。
回到家已经八点多了，清随匆匆洗个澡出来便守在电脑前面，海马tv早已聚集了数千万观看直播的用户。
晚上九点整，一只嘉准时开播。
倪嘉实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进入游戏，再也没有抬头看过屏幕一眼。
【嘀，定时观光打卡，主播什么时候才能退播？】
【能不能要点脸？带节奏说甜月针对你，请打手打内战赢了很有脸？】
【楼上两个脑残爱看看不看滚。】
【找个职业选手冒充主播，你可真行】
【心疼山河，心疼甜月，辣鸡一只嘉】
评论区飞快地刷屏，大多都是山河和甜月的粉丝在讽刺一只嘉死要面子打假赛。
明明是主播之间的内战，偷偷拉来职业打野上场，输不起的样子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一只嘉的粉丝维护自家主播，分辩qs只是一只嘉朋友，并不是职业选手。
两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评论区乌烟瘴气。
房管封了好几个挑事号，却源源不断地涌入更多人，直播间简直跟炸开了锅一样热闹。
清随盯视着屏幕，某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刺痛了她的神经，握着鼠标的手指忍不住微微攥紧。
难怪她后来追问，嘉嘉欲言又止。因为她说过不开直播，嘉嘉不说是不想让她为难。
清随退出直播间打开了海马tv的后台。
十分钟之后，一只嘉这边高地被平推，水晶被点爆。
倪嘉实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评论区，本来局面一直被压着打就很难受，再看见弹幕一水的诋毁她霎时有点绷不住，鼻尖有些酸涩。
“今天没状态，就播到这里……”倪嘉实深吸一口气把哭腔压下去，准备告别之后下播。
【随清qs：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了职业选手？哪个俱乐部要收我站短联系。】
海马tv里主播的发言是金色加粗字体，且会置顶评论区十几秒钟。
主播的发言更显眼，本意是让主播回复直播间大粉时的脱颖而出，满足大粉的虚荣心从而诱导他们刷更多的礼物。
随清qs？
吵吵闹闹的评论区一瞬间静止，这个qs就是那个qs吧？
下一秒，置顶上又跳出一行显眼的金字：
【随清qs：听说挺多人想看我直播的，我的房间号是：210210，欢迎关注。】
众人讶然，qs开了直播，以后海马tv的游戏区可就更热闹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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