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蓝色玫瑰（9）
钢铁筑成的壁垒大致有五、六米高。
在它的顶部缠着一圈电网，上面隐隐闪着虚拟的蓝色电火花，防止有鸟类误撞到上面。
和西达星017号执行者据点不同，在文特星上，执行者没有用普通门店当幌子将自己的据点伪装起来，而是直接在此建立了哨所。
——当造梦蜘蛛企图侵入壁垒之内时，执行者将站在这里，成为守护文特星最有力的防线。
……
两年前‘文特星造梦蜘蛛事件’之后，军区就安排将其作为模拟战场之一，设置进模拟舱里。
然而，沈教官在带上一届新人时，并没有用这么猛的料，怕给新人造成心理阴影。
新生代力量是星际的未来，要是将这些脆弱的小苗苗扼杀在摇篮里，罪过就大了。
所以，当接到林上尉的通讯和指令，要带这些小娃娃体验文特星模拟战场时，沈教官的第一反应是：今年这群新人里是不是有人得罪了林上尉……
这得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啊……
要知道，林上尉平时虽然一贯不苟言笑，可对手下的执行者，却是实打实的好。
每年017号据点内部搞活动，评选‘我身边最和蔼可亲的人’，林上尉总能以断层票数优势夺得第一。
沈教官摇摇头，在心里为眼前二十个新生代小苗苗点了根蜡。
此刻他非常想高歌一曲：“祝你平安~~啊~~祝你平安~~~”
与此同时，秦小九抓紧一切时间，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压抑、严肃。
死一般的宁静令人惶惶不安。
就好像有头凶残的野兽，蛰伏在无法窥见的隐秘角落之中，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她的心里亮起了警灯，直觉告诉她，这场模拟训练没有那么简单。
壁垒哨所上的值班执行者，见到沈教官等人，就像看到熟悉的人回家一般。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刚过造梦蜘蛛的繁殖季，在森林里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沈教官和二十位新人，以文特星035号执行者据点驻守执行者的身份融入剧情中。
沈教官熟练地仰起头，跟值班执行者打招呼，“没事没事，只要注意不要侵入造梦蜘蛛的领地，它们就不会暴起攻击人。”
值班执行者名叫孙般，他闻言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安全回来就好，你们等着，我喊林远过来。”
沈教官转头想向大家解释，孙般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们开门。
结果就看到，本次模拟训练的重点——24小队，已经无知无觉地躲到人群中间位置了。
拥在人堆里，既不冲锋，也不断后，一副怕死的模样。
沈教官好好的话刚滚到嘴里，又给咽回去了。
关键是四个人脖子还仰得高高的、直直的，一点没有羞愧的模样。
只是模拟训练就吓成这样，以后需要他们冲锋陷阵的时候，可怎么办？
慢慢来吧，要有耐心一点，沈教官在心里劝导自己。
“林远就是我们017号据点的最高执行长官，以后你们也可以喊他林上尉。”沈教官指向旁侧黝黑沉厚的铁大门，“按照壁垒内的规定，要进壁垒，必须接受林远的检查。”
对文特星公民生存造成最大威胁的便是造梦蜘蛛。
在壁垒未出现之前，公民和造梦蜘蛛共存，造梦蜘蛛不会主动袭击公民。
但即使如此，即使公民们知道造梦蜘蛛的危险系数极高，可外出狩猎或从事其他生产生活活动的时候，总难以完全避免侵入造梦蜘蛛的领地，或者误伤到它们。
人类遭到造梦蜘蛛袭击，造成大面积伤亡之类的意外层出不穷。
后来，文特星举全星之力，在造梦蜘蛛最少的这片土地上，用钢铁壁垒隔出一座新的城市。
驻守此地的执行者经过多年的艰苦奋战，终于彻底把壁垒内少量的造梦蜘蛛全部清除掉，还人类生存以一片安详的净土。
可执行者对造梦蜘蛛的重视程度并没有因此减轻。
城里的掌权者喜欢收集珍奇的物种，作为玩弄的宠物。
有些猎人会走出壁垒，去森林里捕猎。
如果运气好，捕猎到珍奇的物种，就可以献给掌权者，换取丰厚的报酬。
在此过程中，造梦蜘蛛的卵可能会附在猎人和他们的猎物身上，被带到壁垒内，直到孵化成型都没人发现。
另外，被造梦蜘蛛的神经毒素攻击以后，人会陷入幻境，失去正确的判断能力，但他们依然具有人类智慧。
也就是说，为了寻找、屠杀同类，他们完全可能会伪装成正常人，若无其事地进入壁垒，等待出手的机会。
为了排除一切可能存在的隐患，执行者定期要完成一次全城巡检。同时，排班在哨卡驻扎，对所有进城的人进行清查。
清查说起来简单，要做到万无一失却很难。
比疯子更可怕的是会伪装成正常人的疯子。
秦小九举手：“报告！”
沈教官：“说。”
秦小九：“提问：面前有一堆人，他们的外貌、沟通交流、行动能力完全符合正常人的行为模式，那么该怎么判断，哪个是疯子呢？”
沈教官：“问的很好，下次不要问了。”
秦小九：“……”
众人：“……”
沈教官轻呵一声：“想知道答案，就给我站到前面来。畏畏缩缩躲在后面，像个什么样子！”
秦小九转头面对最后排的人，理直气壮道：“说你们呢，像个什么样子！”
以刁玉文为首的几个刺头，还有以杜天浩为首的世家子弟，最看不惯的就是秦小九这种人。
垃圾星出身的人，要想在充满刺头和世家子弟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只能两种办法。
一是成为软柿子，唯唯诺诺，处心积虑讨好所有人。
二是成为硬茬子，对看不起她的人重拳出击，用凌厉的手段征服所有人。
偏偏秦小九两边都算不上，给人感觉时软时硬，模棱两可地站在一个临界位置左摇右摆。
对外界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让刺头和世家子弟失去了展示自我和炫耀的舞台。
刁玉文往秦小九这里飞了个轻蔑的眼神，“没正形。”
杜天浩轻勾一侧的嘴角，笑容颇有些邪性，“在搞笑？”
言外之意便是，这副德行配得上执行者的称号？
得亏沈教官没有胡子，否则他现在已经被气得胡子都要冒烟了。
现在军区和通过神力检测机测试的异能觉醒者，都在观察着24小队的一举一动。
任何细微的差错都可能被放大。
作为带教教官，沈教官认为自己既然已经接手了24小队，那就要对他们负责。
要帮助他们燃起斗志，让看不起他们的人啪啪打脸！
沈教官微微皱着眉头，意味深长地对着所有人道：“当上执行者，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军区总部。”
“就像林上尉，可能你们会觉得，他不过是西达星一个执行者据点里，小小的最高执行长官。实际上，他手上掌握的实权，足够和军区总部的副级指挥官平起平坐。”
“这是靠实力说话的时代，好好表现，说不定你们中能出几个林上尉。”
沈教官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不少人都是眼睛一亮。
就连一直拽拽的、绷着表情、一副目中无人做派的刁玉文和杜天浩，都受到了触动。
他们虔诚地向信奉之神贡献信仰之力，就是为了有一天觉醒神力和异能后，能够有所建树！
谁没个当英雄的梦想呢？
除了24小队。
秦小九面无表情，眼神放空，不知道在出神想些什么。
李高立、江经纬、林书语则像那种课堂上表面认真、不停奋笔疾书，看着勤勤恳恳，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的学生。
如果把每个人比成一个容器，那其他人的容器便是空的，需要外界和外人不停地往里面灌输。
外界对他们的影响不可小觑。
而24小队的四个人的容器，已经装满了他们自己的东西。
那里面是理想、信念，或是其他他们需要守护的东西？
沈教官不知道。
他只知道，外界对他们的影响微乎其微。
沈教官眼皮狠狠一抽，这四个人的画风，实在是太违和了。
他给自己洗脑，不能放弃，再试一次！
“秦小九，出列！”
“是！”
“回答我，你有梦想吗？”
这下轮到秦小九眼皮直抽抽了，她默默在心里吐槽，现在的沈教官真的很像一个传销头子。
“回答我！”
“没有。”
沈教官：“……”这是刺头上长了个人吧？
他气急：“滚回去！”
秦小九欢快地回到原位。
沈教官又把李高立喊了出来，“你有梦想吗？”
李高立两只手紧紧贴着裤缝，站姿笔直，至少展现出来的态度非常良好。
神情也很严肃。
沈教官对他的答案寄予厚望。
“……”
沉默。
“……”
还是沉默。
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进入了静止画面。
沈教官不耐烦了，“说话！”
李高立张了张嘴，顿了三秒后，勉强回答道：“有！”
沈教官狂喜，又燃起了对24小队期待满满的小火苗，“请大声说出你的梦想。”
李高立又不说话了。
“你脸红什么？”沈教官瞧出了不对劲。
秦小九猜到了李高立的梦想是什么，噗呲笑出声，李高立的脸更红了。
沈教官走到秦小九和李高立的中间，探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反复梭巡，思路已经跑偏到十万八千里。
难道？真的和他猜测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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