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国二
国二与国一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早樱守时，次第盛开，雨水依然充当了三月的主角，夜晚站在二楼可以望见窗外的街角上，泛着湿漉漉的光。
雨还是下个不停。
※
某个周六的阴天，在羽生家里联机打电动，沙绫则是滴滴的收发着消息，过了一会，扣上手机盖噔噔噔的关上房门，再出来的时候，已然穿戴整齐，甚至硬扛着北风套上了百褶裙，露出紧实优美的小腿。临走前嘱咐我们整理好家务，便兴冲冲地出了去。
“沙绫前辈是去约会了么？”我的红色马里奥在砖墙下机械式蹦来蹦去。
“听说对方是高中时期的学长，姐姐暗恋他很久了。”
羽生盯着游戏画面，眼都不眨一下，塑料手柄被他按得震天响。
“这样哦。”我走神片刻，再回神时马里奥已经被食人花吞掉了。
游戏屏幕果断炸开了鲜红的「gameover」，羽生没好气地叨叨了我几句，无非是：打游戏要专心/一人拖后腿队友去见鬼之类，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歪理。
我起身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去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便作为补偿也给他冲了一杯果汁。
“还要再来一局么？”他扬了扬手中的东西问道，光标在「重啟」与「终盤」两个选项里来回跳跃。
“我可不敢再拖队友高贵的后腿。”我摆摆手，婉拒了。
光标最终停在了「终盤」上，按钮吧嗒一声，游戏结束。
“你啊…”羽生叹了口气，蹲在地上一圈圈归拢游戏机的转接线头，神态认真，好像手中的东西是天大的事。我回想起他擦冰鞋时也是如此，从冰刃到鞋带，从里到外一点点擦拭，虔诚得仿佛在进行一场仪式。
“小心眼儿。”他最后总结了一句。
“你是心大。”我不依不饶回呛一句。
噗——
相互对视片刻又忍不住笑出声，我跪坐在地上，同他一起拾掇这些家务杂事，倒像是对难兄难弟。
国二与国一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疑问句变成了否定句。
不，还是抓到了微妙的不同，从羽生结弦这个人身上。
我又认真的想了一遍。
曾经误以为隐忍不发的温柔少年，其实也颇有棱角，这一年，羽生从一个含糊的漂亮名词，具象成了被无数标签组成的可触之人。
五指袜狂热爱好者、嗜甜份子、游戏达人、隐藏属性话痨、偏科严重……各种各样的面孔，是他，都是他。
而花滑就像是个暗号，一旦开启，他就从七北田的羽生同学切换成仙台的羽生结弦，带着凛然的胜负欲，眼神锋利，追求每个动作的极致，就连表情都是我从未见过的投入。我看着他一次次的回旋，偶尔会质疑自己的眼睛，质疑日常生活里，那个穿着简单，课上犯困，咬着笔杆对着英文试卷发愁的国二男孩子，是否真实存在过。
他说他喜欢风吹拂在身上的感觉，而在冰面滑行，感受气流极速穿过的瞬间，就仿若飞翔。
年轻的身体，意气风发的脸，又投射进多少人或明或暗的期许，与沉眠的梦里。
“你在想什么呐，水都洒在身上了。”羽生拿走我的杯子，搁在身后的茶几上，顺便抽了几张纸巾塞过来，“还好么？”
我定定神，将手放在他的脸上，他抖了一下，但没有躲，只是微微皱起眉头，用探视的眼神，询问着我。
仙台的云承载不了多余的水汽，大颗大颗的雨珠重重地砸下来，敲击在玻璃窗上，留下无数道歪歪扭扭的笔迹。
“沙绫前辈没带伞呐。”
“哈？你就想问这个？”
“和喜欢的学长一起躲雨，多浪漫。”
“这会儿他们应该在冰场约会，多半淋不着。”
“吓？你怎么知道，你这个可怕的姐控！”
“我说…你就没看见她包里装了那么明显的冰鞋？”
羽生蹲在原地没动，指了指我覆在他面颊的手，追问：“你该不会是羡慕我姐恋爱，想要拿她可爱的弟弟泄愤吧？”此刻他t恤上的卡通小人正笑嘻嘻的望着我。
“厚脸皮啊你。”我被气笑，余光觑见他摆在书架上许多奖牌，干净得纤尘不染，“对了，今年的全日青大赛，目标是冠军吧？”
“当然。”得到了意料之中的肯定回答。
你看，他就是这样，目标坚定，眼神有光，带着天赋异禀的头衔和奋不顾身的勇敢，被夸赞成月亮上才有的人，却慢慢成长为无数观众心中的太阳。
我嘿嘿笑着，手指突然发力，趁他不备掐住他的脸。
“唔…疼疼疼疼疼，快松手快松手。”羽生捂着脸，五官紧绷成一团，眉毛眼睛也扭成了八字型，看起来滑稽又喜感。
这下放心了，是真真切切生活在我身边的人，摸得到，抓得牢，有温度，有心跳，会抱怨，还会龇牙咧嘴的反击。
月亮也好，太阳也罢，羽生结弦仍是羽生结弦。
确认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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