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放火烧林
数千韩兵听见统帅的命令，一扫之前昏昏沉沉，夜深欲睡的神色，纷纷拿起背于背上的短弓，抽出腰间斜挎竹筒中的箭支。
左手紧握弓身，右手捏起箭尾，箭羽穿过中指与无名指，凹槽卡着弓弦，箭头上裹着一层用油或是烈酒蘸湿的亚麻粗布。
韩兵们站成九排端起弓箭向森林上空瞄准，而此时十八名劲装精兵举着火把，分别由九排中每一排的两端向中间跑去。
火把上贪婪的焰火肆意张开，如幽灵般掠过每位士兵手中弓箭箭头，就是这样，数千支箭纷纷顶起朵朵张狂的焰火。
黑幕中，十数朵火焰飘荡，转瞬间九条星点组成的“火龙”出现，九条“火龙”在夜幕中张牙舞爪，撕扯着周围的黑暗。
“亚父，他们是想...”项羽见韩军的架势，不禁有些吃惊与疑惑。
“看来他们是想要放火烧林了，虽然不知道韩信这么做的原因，但当务之急应是安抚我们的士兵，他们定然会被惊醒，很可能会发生恐慌。不过或许也是可以借助这把火大幅度地增长我军士气，让士兵们认为我等有天助，那么我方的胜算更是加大。”范增抚须。
“放～～～”灌婴大吼。
“刷~刷~”黑夜中，漫天燃起的箭雨似是天外的流星，呼啸而去，直冲森林而去。
“所有人，撤~~”这火势必定会蔓延，牵连自己一方便不好了。
数千韩军在射完所有箭支后，纷纷跟着统帅向咸阳方向返还。
“哗~哗”古老的森林燃起了大火，火势冲天，照亮了这片天地。
……
数十里外的一个‘v’字状的峡谷关卡内，“报~~~四十余里外火光冲天，疑似韩军所放。”一名斥候闯入营帐，单膝跪下。
“嗯~你等先留意，稍后我会亲自处理，退下吧。”一名雄壮的男子端坐于案几前，一动不动，似是雕塑。
而待得那斥候走出营帐，帐内仅余他一人之时，男子猛地站起，轻步走向一侧，透过营帐的一个小洞，向远方看去。
“不好，是那里，大王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龙且不由担心起来。
楚兵们认为项羽和范增都已经回来了，军心尚且稳定。虽然这些士兵并不是玩弄心思之辈，对如龙且般领袖更是绝对的信任，可若是龙且表现异常，这些心性耿直的属下关心则乱，可能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虞将军何在？”龙且小步轻声踱回帅椅，缓缓坐下。
营帐外的近身护卫闻言，其中一个单膝跪地隔着营帐“报告将军，虞将军回来之后直奔兵器库了，现在应该还在库房边的营帐中。”
“季将军呢？”
“季将军回来后，一直在伤兵营问候，说是大王派他前去的，还说本来大王想要亲自去慰问，但被季将军拦住了，说是因为大王最近一直在向范老先生请教兵法。”那护卫似是饶有兴趣。
“嗯，大王最近是在向范老先生学习兵法，而且态度很好，学得也甚是飞速。”
“大王英勇如神，如今又虚心向范老先生学习兵法，过个几天，岂不是如同仙人下凡般了，那韩信小儿还不跪地求饶。”那护卫在龙且这儿证实项羽在学习兵法后，竟然如自己学了似得，甚至比自己学了还要高兴。
“好了，不要聒噪。”
“是，将军，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无事，你先退下吧。”他们也该来了吧，龙且心中暗自琢磨。
“参见季将军”
“参见虞将军”
“见过范老先生”
不一会，营帐外响起了声响，随后，营帐入口走入几个身影。
“龙兄”几人抱拳。
“季兄，虞兄”龙且回礼，“范老先生，大王他～～”
“大王本来是要来军营与你们商讨此次大火事宜，但老朽之前出了几道兵法，一时沉迷，十分犹豫，老朽便没让他前来。”那老者打扮的人抚须说道，而其声音虽然不是响亮，可却似是似有似无地故意让营帐之外的侍卫听见。
“大王如此认真，我们这些当属下的更要努力啊，此次大火，龙某要亲自前往调查，以表示我等上进之心。哈哈～”浑厚的笑声穿出营帐。
“各位还请随我到内廷。”龙且带着众人向营帐深处走去。
而当众人到达内廷之时，那被称为范增之人却又走向了一边，似是不再参与商讨。
“季兄，虞兄，事不宜迟，龙某便即刻布置一番，便出发。稍后，我会带二百轻骑卫前往，而在我不在军营的时候，还请季兄在营帐坐镇，虞兄随王伯前往大王的住处，营造出你与大王交谈的样子。至于其他的，便以不变应万变。”龙且口中的王伯，便是一个与范增身材相仿，又加以易容的心腹。
龙且他们所掌握的易容术，尚且做不到增大人的体型，因此如项羽般身材的人很难去假装。也正于此，龙且他们才易容范增，因为在士兵们的心中，范增为王师，向来是跟随在项羽左右的，既然范增回来了，项羽也是应当在此。
并且按照龙且他们的说法，那些项羽带出剩余的骑兵，都被项羽拉到一处隐秘之地当成精兵强将加以训练了。士兵们似是十分羡慕这些骑兵，也许这便是个人崇拜的原因吧。
“军营之事便有劳季兄了，范老先生，代我向大王问声好，龙某去去便回。”两百精骑兵趁着夜幕远驰而而去。
……
而半刻前，那数十里外的森林已是火海肆虐。
“着火了～着火啦～”一声尖叫打破了寂静的满布昏黄焰光的夜幕。
数十近百的营帐瞬间人影窜动，士兵们纷纷冲出营帐，就连后面的战马一时间也是嘶叫起来。能跟随项羽冲过层层围剿而活下来的士兵与战马，必然是很少负伤的，因为若是身受重伤，便更加难以熬过路上的颠簸，早已落后，落入韩军手中。
“安静，所有人列队集合。”雷震般的声音笼罩在楚军上空。
即使是如下般“危险”的情况，军人的天性依然如同信仰般存在。即使是统帅命令他们将青铜剑捅入自己的体内，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遵命。这，便是军人的铁血。
数千楚军瞬间列队成伍，“啪嗒~啪嗒~”无数的汗液流过脸颊，滴落。这是接近火焰的高温所致，可他们任然一动不动的列队，看着前方。
前方，是一老一壮，与他们相比，项羽与范增似是更加靠近“火焰”，而且越来越近。可范增与项羽却似乎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似乎这火焰，不存在般。
士兵们没有多想，眼下他们只要服从命令便可，更何况统帅比他们更加接近“危险”。
“各位不必担心，上天宠爱我楚军，布下神迹，此时此刻一切凡物皆不可伤及我等，甚至凡人也是无法看见我等。”范增拄杖抚须。
士兵们闻言，见统帅身后的火焰已是蔓延至身边，而似乎真如王师所言般，凡物无法伤及己身。他们又想到之前突围韩军包围时，自己跟随大王来到此地后，竟发现此地如军营般，营帐粮草都具备。项羽也是命令他们入帐休息，而那些韩军似乎看不见己方般。
士兵们似乎又感到不那么热了，连汗液也是不在出了。“大王有天助，必可剿灭韩军。”不知是谁带的头，一时间，震音曼曼。
“好了，尔等速速安抚自己的战马。”项羽发令。
楚兵们迅速前往战马所在地，战马见主人来了，安分了些，可还是十分躁动。楚兵有的抱住战马的头颅，将自己的头贴过去；有的抚摸着战马的背，给战马瘙痒按摩；有的更是骑上了战马。总之士兵们都在用着自己的方法安抚着战马。
马通人性，与朝夕相处的主人更是亲密。这种亲密，会直接影响到骑兵的精良程度。战马虽然一时间安分了不少，可随着火焰蔓延过来，四周的树木皆被点燃，草地上的干草也为成很好的燃烧物，而随着高温，嫩绿的青草，也会被蒸干水分，成为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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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恶性循环，骑兵们被火焰包围，士兵虽是相信所谓“神迹”，可战马不同，它们还是受了惊吓，一时间又是造乱起来。
“亚父，这战马若是随意冲撞，会不会扰乱了阵法？”项羽似乎想到了些关键。
“是老朽的失误，忘记了战马这一点，早该配些迷药的。若是冲撞以及经过阵法的边界，很可能会影响到阵法的稳定程度，使得阵法存在的时间缩短。这样...”范增叹了口气。
“所有人，上马。”项羽骑上了自己的配马。
楚兵见统帅上马，虽然听不清项羽口中喊的是什么，可还是有些人大致猜到，其他人见势也是横跨上马。
数千骑兵便在阵法内绕着营帐骑行，内外三个圈，彼此也是相距丈许。
两个时辰后，阵法所在地的四周树木早已成为灰迹，只剩下楚军的营帐，当然这是阵法内的所见。战马经过长期的奔跑，已是疲惫，早在半个时辰前便站立入睡，士兵们更是入账休息，呼噜之声由营帐穿出，环绕着整个营地。
阵法内，一片黑暗，只有一处大营有着昏黄的灯火，那是项羽的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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