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恩情与礼物

老李头此言一出，黑石与闫明二人皆是为之一怔，闫明震惊的是老李头竟然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青年如此看重，而黑石则是被自己这个便宜师傅突如其来的重视所深深震撼了。

        他虽然不知道二人口中所说的魂煅之法是为何物，可是单从闫明这个唐唐天秦帝国锻造师协会会长谦卑的态度便可以看出，此法的珍贵程度恐怕要远超他的预期。上一世他只是g52这个奴役星球上亿万底层奴役之一，除了小时候在亲生父母身旁感受过如此无私的关爱之外，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外人将他真正放在心里过。

        没想到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而且还仅是和眼前这个怎么看都不太靠谱的老头相处了短短两个月时间，老李头竟然会愿意用他压箱底的手艺为自己换取一个修仙的名额。

        要知道黑石从来都没有在对方面前提及过此事，这两个月来他也只不过是偶尔表现出一些对修仙的好奇罢了，没想到老李头竟然会仅凭如此便把他的这种兴趣看得如此之重，并且还能够为了他的前途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想到此处，即便是以黑石前世磨炼出的坚毅性格，也不禁眼眶有些湿润了：

        “李老，您…您大可不必如此的，其实小子我根本就不想成为什么仙人。能够继承您的衣钵，守着这间铁匠铺安稳的度过余生，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很大的奢求了。而且，如果我跟随闫明会长离开了，都这把年纪的您以后一个人该怎样生活呀！”黑石强忍着不让眼中的泪水滑落，声音哽咽地说道。

        “你这憨娃子好生糊涂啊！如果不趁着年轻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等到了我老头子这把年纪的时候，连个向后辈吹嘘的资本都没有。人活这一辈子啊！倘若土都快埋到脖颈子了才发现，自己这一生连个能拿出来回忆的资本都没有，就算是到咽气儿的那一刻，你也不能甘心的闭上眼嘞。趁着你现在还年轻，还有能力出去闯一闯、看一看，能够取得一番成就那自然是好事，倘若出去打拼几年之后依旧混得不如意，就再回这青阳镇陪我老头子便是，到时候我这个当师傅的铁定不会再让你天天抡锤子了，保准尽心尽力的把我这身手艺尽数倾囊相授于你。”老李头一开始听到黑石这傻小子犯浑的话还有些恨铁不成钢，可是往下没有说几句便成为了长辈对晚辈语重心长的说教来。

        在他心中何尝不希望黑石能够留在这青阳镇，又怎会不希望几年之后身边能有个人给他养老送终？可是曾经见过大世面的老李头心里很清楚，如果让一个年轻人窝在这巴掌大小的青阳镇痴活一辈子的话，将来肯定会怨恨他这个做师傅的太过自私。

        “师傅……”之前还能强忍泪水不落下的黑石，此刻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波涛汹涌的感动，噗通一声跪在了老李头面前，嘴唇剧烈颤抖了许久，也只是第一次挤出了这样一个彻底发自内心的称呼来，然后“咚”、“咚”、“咚”地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见此情形，就连旁边一直缄口旁观的闫明都是感到鼻子一酸，险些流出泪来。此刻他终于知道老李头为何会跟他做这样一笔交易了，之前还在心中权衡这笔交易是否划算的犹豫不决，在此刻都化为了成全眼前这对重情重义师徒的果决。所以在老李头起身搀扶起跪在地上的青年时，便神情肃然的出言说道：

        “李老方才的提议晚辈斗胆替家师做主了，不过尚有一事需要事先向您二位言明，我手中虽然还有几个拜入修仙门派成为外门弟子的名额，可是黑石兄弟早已错过了修仙的最佳年龄，即便是成功踏上这样一条通天大道，恐怕也不能在这条路上走出多远啊！”

        闫明会长的担忧，老李头显然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听到他的告诫之后，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之色，而是望向身前的黑石悠然长叹道：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头子我听说修仙讲究的是一份机缘，今日能为黑石这傻小子种下一个善因，最终能结出怎样的果就不是你我二人能够操心的事了，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做这笔交易，那老头子我自然也不会有任何藏私，你且先在镇子上暂住一宿，明日一早我便将那魂煅之法传授于你。”

        闫明一行人离开铁匠铺之后，老李头师徒二人促膝长谈了半夜之久，话语中多是一些做师傅的为即将远行的弟子讲述外界的凶险，嘱托他出门在外遇事一定要多留一个心眼，怕黑石这个傻小子因为性格太过耿直而吃了大亏。黑石则是犹豫再三之后，将自己的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了老李头。

        结果听闻了弟子离奇的过往之后，老李头虽然表现出了一些讶然之色，不过却没有如同黑石料想之中的那般巨大的震动。与之前老李头所表现出来的严肃不同，在得知黑石其实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之后，老李头所表现出来的好奇甚至还远远超过了震惊，这个平常一直都没什么正形的老头儿，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不停地向黑石追问关于另一个世界的种种新奇，离别前的伤感倒也应为此事被化解大半，这间破旧的铁匠铺中不时会传出老李头开怀的大笑声。

        待得二人结束交谈已是到了半夜时分，老李头的身子骨虽然还算硬朗，可毕竟是上了岁数之人，回屋之后就躺下休息了。而黑石则是低头沉思了良久之后升起了锻造炉，打算连夜为师傅打造一件礼物。随着连接在炉子上的风箱呼呼作响，锻造炉内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一块又一块的铁锭被锤炼成了许多大小不一的齿轮形状，预示着黑石要打造的这件东西是属于科技世界的某种机器。

        已经躺到床上的老李头听到外屋传来的叮当声响，却也没有出来询问与制止黑石的行为，而是面带着微笑很快安然入睡了。仿佛那金属敲击的嘈杂音响不是什么扰人清梦的噪音，而是能够令他睡得更加安稳的催眠曲一般。

        黑石虽然没有学习过真正的锻造，可是经过了两个多月的练习之后，想要将铁块加工成简单的齿轮还是可以做到的，一个又一个尺寸大小不一的齿轮被锤炼成型，又放进水中冷却，待得十余个零部件全部加工完成之后，黑石又将它们一个个的搬运到了后院之中。卸下院中早已多年没有用上的碾盘上的石磨，黑石借着晴朗夜空上的明亮月光，缓慢却又无比耐心的用工具在碾盘上开凿出一个又一个孔洞，将十余根粗细不一的铁轴穿进那些孔洞之中固定牢靠，而后又在这些铁轴上涂抹一层厚厚的猪油，再把那些与之大小对应的中空齿轮安装在轴承上，几个齿轮之间齿牙相扣形成了一个联动的整体。最终又在最上方大齿轮上预留的孔洞中插上一根手臂粗的长木棒，用来供牲口牵引转动为这台简单的机器提供最原始的动力，然后又在早已设计好的动力输出终端上固定一把长柄的锻造锤，借助齿轮的联动与杠杆原理，驱动杆围绕磨盘中心的转动，便可以带动那柄锻造锤有节奏的上下敲击。

        这东西虽然原理简单技术含量也少得可怜，然而在这个科技无比落后的世界里，如此装置已经可以算是划时代的先进产品了。原本黑石也不是没有想过制造一台高科技的锻造机器，可是一来他没有任何得心应手的工具，二来时间上也根本不允许，所以最终花费了足足半夜时间，倒腾出了这样一台简陋至极的锻造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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