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脱困

功行数周，叶野感觉手掌上的痛感基本消失……其实也是他刚获得力量不懂收放，不然也不至于把自己伤到。

        话又说回来，这浩然气的功法能够修复人身，改变人身体质，通过类似受伤之类的方式来进行锤炼倒也是一种方式。

        叶野站起身来，走到青石案边，继续瞧那几页天书。这天书的纸张材质奇怪，摸在手里仿佛是某种异兽的毛皮鞣制而成。

        叶野之前看过的浩然气上的口诀，此时上面是一段段朴实的文字，而另外的几篇则泛着一丝光泽。

        叶野想道：“那应该就是能够入体的神奇意念了吧……”

        会是什么功法？叶野终究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拿了一页捧在手里，细细体会。

        一页纸便是一道意念，连同浩然气在内是五页纸，叶野逐一翻阅，于是脑子里便有了五篇功法。

        叶野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语道：“还是别贪心了吧，小哥虽然只是山村里长大的猎户，也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呢，还是试着这篇什么浩然气能练出什么名堂先吧！”

        五页天书贴肉藏好，叶野准备找路离开，眼睛的余光发现地上竟然还有一张，口里道了声好运，叶野低下身来捡起来看，果然又是一页天书，却是没有光泽的。

        细细看去，虽然还是大部分的字都不认识，却依稀可以认出这功法叫做长生经，而上面所配的经脉图录在他观看的时候也隐隐有所感应。

        叶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想这应该便是那老王八习得的那篇。王八乌龟以长寿为特征，这篇长生经给它修炼倒是契合无比。眼下老王八的意识被他压制，但体内依然蓄积着王八精的精元，叶野也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道，假如了解了长生经的内容，按部就班修去，岂不是就能化解掉？另外，叶野也感到自己目前主修的浩然气也有消化异种真元的作用……

        一番体悟下来，叶野心情大好。遭遇劫难，差点成为妖怪的血食；脱了险，身上又附上了王八精的精魄……然而如今，王八精被他压制，得了好几篇功法。老实说，叶野也想象不出来，未来的自己，要厉害到什么程度上去。

        所以叶野就准备离开了，这之前又再三地检查了这个小洞穴，不过也没有什么所得，只是捡到了一个小小的黑袋，并不能打开，叶野想了想便贴肉收好。

        看了看来时的小洞，叶野又犯了踌躇。他心里想道：“我如今也是仙道的传人，也在意念世界里和王八大妖打打杀杀了许多回……可是，就能够打得过那边的鲶鱼妖吗？况且不知那妖穴里是不是还有别的妖怪。”

        心里想着，叶野又看了一眼这走廊的另一头，不知拐角后又是什么。但是，一头是必然的危险，一头是未知……能不拼命就不去拼命了吧，叶野轻声念着，走了过去。

        这一路确实弯弯绕绕，却又其实并不存在什么惊险的地方。只是一路走去，叶野偶尔回头也发现，自己从某个地方出来，回头看去却有几个岔路口，这时回身去做记号又来不及，心想大概那小洞穴再也难回，不禁庆幸自己此前搜寻过一番，把天书都给收了。

        就这样一路有惊无险地走着，感受着无处不在的水汽，叶野有点奇怪的感觉，也说不上是为什么，终于来到了尽头。

        这尽头仿佛是一面镜子……不对，是一层水波潾潾的水面，仿佛有一层膜包着，不让外面的水进来一样。

        叶野谨慎地观察一番，侧耳细听，那边的水流声依稀入耳。那边是水底？浮上去可就是人间了？

        叶野心里带着疑问，然而这层膜也不知是否有危险，四下里看了看，他捡起了一块石头，试探着丢了过去。

        只见那层膜陷了进去，几乎将石头整个包住，接着又吐了出来。

        叶野捡起石头，仔细看了看，除了被水打湿，并没有其他异常情况发生。

        叶野咬了咬牙，伸手探去。那膜确实存在，把他的手紧紧包住，随着他伸得越出，反弹的力度也更大。

        感觉就要被那层膜给狠狠弹出，叶野猛然运起浩然气，顶了过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浩然气发作的一瞬间，那层膜仿佛生出一丝感应，隐然便少了许多反弹之力。

        随着叶野的浩然气运行到手掌上，一瞬间那层膜消失了，外面有水渗入。

        叶野心道：“难不成这是那位前辈所设的进出机关？而这浩然气便是进出的辨认法门？”

        显然事实和他的想法相差无几。

        叶野略带犹豫，还是探手向前，整个人这洞口钻了进去，钻进那无边无际的水中。

        初入水中，叶野被这无处不在的水一激，禁不住就眯起眼来，随之体内被压制的那王八精的长生劲自然发作，顿时通身自在。

        叶野睁开眼来，心中却实在是警惕不已，默默地收摄住这长生劲，用心运行这浩然气镇压了，再缓缓以浩然气行于体表，虽然自在程度不及长生劲，但却是心安了不少。

        习惯了水中的状态，叶野开始仔细观察身周。

        看上去这是在一个大湖的湖底，往上看是亮堂堂的，然而却看不真切，也不知离水面有多少米深了。

        再细看四周，叶野发觉这湖底确实比较暗，许多东西看不真切，只是随着他无意把浩然气运到双眼上，虽然看上去还是黑漆漆的，许多事物却也随之真切起来了。

        “这……这不是紫心藻么！”叶野看向一个石缝的时候惊喜得差点叫出声来，吞了口水方才作罢。

        有次到药房抓药，听那坐堂的店主和一个卖货的聊到这东西，还画下图形，他这才认得。

        据说这紫心藻是东海深处方才有的异珍，行走海上的大海商与海族重金交易往往才能得到数两，回到陆地上卖出，便是富可敌国的财富。

        然而，叶野犹疑着试了一口水，入口淡甜，并非海水，他所在的山村离海有数郡之远的距离，这次落水也不至于漂流到大海……那这东西，可还是传说中的紫心藻？

        “不如试试？”叶野心里冒出这个念头，虽然自我感觉也是太过疯狂，终究还是没忍住，弯下身去将这不知是真是假的紫心藻采到手里，撕了一小段放进嘴里咀嚼。

        一股辛辣的味道从舌尖引爆，随之沿着叶野的嘴巴侵入体内，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直！

        叶野连懊悔的感觉都来不及生起，急忙全力运转起浩然气，甚至也顾不得对长生劲的压制，试图将这股辛辣的，让自己身体麻木的药力逼出体外。

        然而又哪里有那么简单？这股药力沁入叶野体内，让他很快便对身体失去控制，软倒在这水底，若不是身负两种奇功在身，这下子叶野绝对死得不能再死。

        然而，尽管有这两大奇功在身，叶野也仅仅不过是保留了一丝灵台的清明，和身体的触觉，根本没法动，连小指头也是不能。

        而且在他感觉中，这具躯体甚至停止了呼吸，没有了脉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野没想明白，此刻能让他还保持知觉，感觉自己还活着的法子只有全力运行浩然气了。长生劲是外来的精元，此刻自然发作，布于身周，他只管运作浩然气。

        叶野从习得浩然气到此时也没多久，算上识海中争斗不知过去多久，这一共怎么说最多也便三四日，然而这三四日里总在生死间打磨，加上体内长生劲在争斗中逸散的巨大真元，竟让他的浩然气一举便从感应进入了入窍的层次，这时连番运转，连入窍这一步都渐渐有了圆满的迹象！

        叶野的情况暂且不提。

        这片湖……其实是大河。叶野所在的喜山村周边没有大河，只有小溪，此地已离喜山村有三郡之远，是南宋国西六州有名的沉金销骨的大河……河之大者谓之江，是的，金沙江。

        此刻在叶野头顶上几十米的地方，是水面。水面上几十米高的地方，有两团清光。

        这两团清光飘忽不定，偶尔传来金铁交鸣的声音，然而却什么都看不真切。

        渐渐地，两团清光纠缠得越来越密，几乎成了一团……

        一直纠缠了半个时辰，金铁交鸣声密集得叮叮当当狂响，江上的渔夫都纷纷远避此地，遥遥看着指指点点。

        忽然间，一声惨叫响起，紧接着是另一声惨叫，两团血光先后落入江中，打着旋儿沉底。

        在叶野不远处，隔着一块大石之后的地方，摔落几块残肢，一个断了双腿，一个断了左手右腿的血人，相距不远，形状如同地狱才会出现的修罗恶鬼一样。

        这两个人如此重伤，想来是活不了了，然而此刻竟然隐隐还有气息，没有死透……所以此刻的他们，是两个血人，而不是两具血尸。

        叶野为了保持住自己的清醒，一直维持着浩然气的运转，加上长生劲的自然护体，此刻的感觉敏锐无比。就那样看着几块残肢和两个血人入水沉底，隐隐间竟然还带着喘息声，心内实在是警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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