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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礼部尚书


冬日还有些冷,但是遮挡不住姑娘们的爱美之心,穿着看着就薄的裙子和小姐妹逛街游玩。

        台上的女子拨弄琴弦,眼眸半垂,嘴边带着淡淡的笑。

        方不渡端着酒杯,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人,是魏莱。

        “安峥那边没问题吧。”方不渡问。

        安峥是永嘉的功曹从事,永嘉郡府城这边认识他的人不少,他不方便露面,但是也能够帮忙处理一下暗处的事,毕竟在永嘉待了三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办成,比如,那些暗卫的藏身之处就是安峥找的。

        就目前来说,隐蔽性挺好的,到现在也没人发现。

        魏莱端起茶盏,近来他不爱喝酒了,以往爱喝酒是因为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能够让他忘记很多事情,但是现在他不需要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对酒也就没了那么大的许久。

        而且虽然他经常喝酒,但他的酒量其实很差,醉得很快。

        他喝了一口茶:“他那边没问题。”魏莱不觉得安峥那边会出问题。

        “不过,那个余浦怎么样?”对于这个人,魏莱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说过他的事,与本人倒是没有接触过。

        说起这个,方不渡倒是有些佩服魏莱了:“和你想的一样,余浦这个人本事不大,但是心气倒是挺高的。”

        “而且。”方不渡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与余浦的交往,“他不仅对他庶弟母子看不惯,对他父亲也是心存怨念。”

        听到这些话,魏莱一笑:“看来余大少爷对你这位朋友倒是真的倾心袒腹。”因为难得遇上一个可以说话的同类人吗?

        魏莱觉得好笑。

        “还行吧。”方不渡说,“余浦说下次请我去他家看字画。”

        这也是方不渡的借口,借口他热衷于山水字画,让这位余大少爷忍不住邀这位新结交的好友去家中看画。

        方季这个人不时从表情中露出的羡慕与倾佩,让余浦很高兴。

        “那有可能会遇上余东峰啊。”魏莱说,“方大人可要小心些,别给人漏了底啊。”

        魏莱只见过余东峰几面,只是几面就让他看着不爽的也就这一个人了。

        魏莱乐了下:“余东峰可不是余浦那个傻小子,狡猾着呢。”

        “知道了。”方不渡应了声。

        他听见了琴音,台上的女子换了首曲子,方不渡听着有些耳熟,不自觉地看了过去。

        魏莱看见方不渡的反应,下意识地看过去,看见了台上的貌美女子。

        作为知道苏听雨与方不渡关系的魏莱,眼神一下子变得不善,他语气有点儿冷:“怎么?方将军看上了?”

        “啊?”方不渡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了才知道魏莱在说什么,“我没啊,她弹的这首曲子叫什么?”

        他还挺熟的,季安经常给他弹这首曲子,他都听熟了。

        曲子?

        魏莱静心听了一下,了然:“凤求凰啊,怎么?你喜欢这首曲子?”

        “季安给我弹过。”方不渡实话实说。

        魏莱看了他一眼,见他那副认真表情,一时竟不知道他是不是再跟他炫耀,只能“呵呵”两声。

        凤求凰,表倾慕知情的曲子。

        真会玩。魏莱想。

        还真难想象,那个苏季安会给人弹这种曲子。魏莱想着他印象中的苏听雨,不过想想也是,苏听雨那样的人,怕是很难将喜欢与心悦诉之于口吧,藏情于琴,他好像确实也能做出来。

        凤求凰啊方不渡自然也是知道这首曲子的。

        他虽然在琴艺上天赋很差,但是凤求凰这样出名的曲子他还是听说过的,一想到他的季安给他弹了这么多次凤求凰,嘴角就忍不住地往上翘。

        他第一次懊悔自己当初学琴的时候敷衍过去了,就算弹不会,也该学会赏曲嘛,就不至于季安向他诉情都没听明白了。

        方不渡想,他想见季安了。

        朝堂之上,天子高坐,满目朱紫。

        奏事官持抽三次响鞭,尖细的声音喊着:“有本出班启奏,无事卷帘退朝。”

        话音刚落,左列一人出列,手持笏板,躬身道:“禀陛下,臣有事奏。”

        出列人引得大家注目,朱红色的官服配上解豸冠就让这朝中文武看得眼皮直跳。

        是御史台的许泱。

        大家下意识地看向左列为首的紫袍人,要知道,这许泱可是苏相一派的人。

        楚洛书也是看了一眼苏听雨,但对方依旧站得笔直,脸上带着浅笑,在众人的目光下没有一丝变化。

        楚洛书咳了一声:“许卿,你有何事要奏?”

        许泱抬眼看了一眼前方不远的礼部尚书,和对方对上了视线,他朝一笑,对上方的天子说道:“臣参礼部尚书米缇逼杀兄长,不敬祖父母,不孝不悌,犯十恶之罪。圣人有言,‘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米大人七年前逼长兄自鸠,恶待祖父母,是为不仁不义。”

        提到了他的名字,米缇自然也不会再在队列中沉默了,废话,头上的乌纱帽都要保不住了,还不说话,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说。

        米缇出列,行礼毕后,才一脸怒容地开口:“陛下,臣长兄乃是遭受了嫂嫂与臣侄儿去世悲痛逝世,并非许御史所说的自鸠,而且臣自幼在祖父祖母身边长大,臣父母早逝,是祖父祖母将臣与长兄养大,祖父祖母对臣恩同再造,臣侍奉祖父母更是尽心尽力,更是不可能如许御史所说的那般不孝长辈。”

        米缇的话说的有条有理,只有脸上的怒容与语气中的起伏可以让人听出他的愤怒。

        他说了这些话,低着头,但是私下不动声色地望向最前列的那人。

        却见那人正好也闻言看过来,朝他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

        米缇心下一颤,又重新低下了头。

        他是看出来了,许泱这番行为多半是苏相默许了的。苏听雨怕不是因为余氏那事,米缇的眼神阴沉了下来,只是因为低着头他人看不出来。

        余氏的那个生意他确实掺了一脚,每年拿到的分红都是一大笔。不然就那点儿俸禄怎么可能满足养家和打点关系。

        结果余氏那个老狐狸连自己那边的人都看不住,让人发现了不说,还让人带着消息跑出来了。如果说之前是不确定,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那个姓安的功曹是跑了苏听雨的门路。

        苏听雨,苏相可不是他能够应付得了的,他抬头看向另一人。

        其实群臣中也有不少人和米缇一样看向队列中的一人,那人就是傅其舒。

        傅其舒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稳如山,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不过也是,那边的苏听雨也是站在那儿啥也没说,傅大人自然也不好开口,还说傅大人有其他的打算。

        傅其舒这一脉的人很纠结,那他们是开口帮忙,还是就这样看着。他们也不清楚他们该怎么做,要不现就看看?

        这些人这样想着,反正米缇现在看上去应对得还不错嘛。

        嗯,他们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地站在那儿看着。

        许泱笑了,他生的好看,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吸引人,当初先帝也是看见那十八九岁的少年郎在殿中一笑,直接点了人为探花郎的。

        他说:“据我所知,米尚书的祖父母一直都住在庄子上,听说是因为庄子上安静更适合老人家修养。”

        米缇倒是不惊讶许泱知道这个,当初他送人去的时候京中不少人都知道。

        他承认了:“是,自从我长兄嫂嫂侄儿去世后,我祖父祖母一直都深陷悲痛之中,府中多是兄长他们过去的身影,所以我将他们送去了城外的温泉庄子上将养着,这事儿也有许多人知道,臣只是为了让祖父他们好生修养,并非不孝长辈,请陛下明察。”

        “嗯”楚洛书沉思,这个他好像听说过。

        他下意识地望向苏听雨,他该不该说点儿什么?

        感受到楚洛书的目光,苏听雨笑着安抚着人,示意他放松些,许泱不至于连这个都没有想到。

        楚洛书看懂了苏听雨的意思,也不纠结了,“嗯”了一声,看向许泱。

        许泱轻笑一声:“可是我怎么听说,两位老人在庄子上不仅生活条件差,甚至连自由都得不到,据那个庄子周围的人说,两位老人从来没有出来过。”

        只是偶尔不怎么出门还正常,可是几年了都不出门的还是少吧,虽说京中的一些老封君确实不常出门,可是偶尔也还是会去寺庙拜拜佛,即使这米家老夫人不爱拜佛,但是给死去的长孙一家点了长明灯,每年也要去寺庙中交灯油钱吧,还有长孙一家人的忌日,总得出门吧。

        “只是家中长辈喜爱清净罢了。”

        “怕是不仅仅如此吧,我听到的消息是米大人特地嘱咐庄子里的人,不要让老太爷老夫人太过劳累,在庄子里‘养着’就好。”

        米缇神色自然:“我只是担心祖父祖母年纪大了,万一出事不好,也只有嘱咐下人们多看着些。”

        “呵。”许泱说,“可是那些照顾老太爷和老夫人的人可不是这般说的哦。”

        米缇听到许泱的话,心一跳。

        他对那边的关注早已没有之前那样紧了,因为他觉得就两个七老八十的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还有米大人的长兄,似乎也不是同米大人说的那般受不住悲痛去世的。”许泱说着,目光中带着些说不清的意味,只是那一眼让米缇觉得这人似乎什么都看穿了。

        米缇脸上露出遭人污蔑的愤怒神色,声音不禁大了些:“许御史,想要说我害死我长兄,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兄长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待我也十分好,我为何要害他?”

        “因为嫉妒啊。”许泱说的不假思索,“因为你从小就跟你兄长一起长大,所以身边的人总是将你们放在一起进行对比,永远都被兄长遮蔽了光芒,你应该很不甘吧,无论是长辈还是朋友,在你兄长的映衬下,你永远都是黯淡无光的那一个,永远都是被忽视的那一个。”

        “许御史,话谁都会说,没有证据,在陛下面前胡乱说话,可算诬告。”

        米缇的话虽说的平静,但是一直没有参与的苏听雨却眼尖地看见了他袖子下的手握紧了。

        说中了。苏听雨想。

        “谁说我没有证据了。”许泱眼里带着戏谑。

        米缇心下一紧。

        许泱上前一步,对龙椅上的天子说:“臣已找到了相关的人证物证,随时可由陛下查验。”

        “这样啊”楚洛书的话一听,看向出列的人。

        其他人也是一样,看向突然出列的苏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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