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叁。心意，真相
当日夜里
“……喂，岛田、小星和千鹤，我有话要对你们说，过来这里。”土方岁三看着眼前三人，“……你们还记得刚刚那个自称步兵奉行的家伙说了些什么吗？”
“他要请副长和星君分别负责指挥和率领先锋军战斗对吧？”岛田魁面色平静，静待土方岁三接下来的话语。
“没有错。至于你们接下来的去处……小星接下来和我一起在先锋军，但我不打算让你们两个加入先锋军。我打算把你们编入中军和后军。”土方岁三抱臂站立，已经做好了打算。
“这是……为什么？副长和星君要率领的是先锋军吧？”岛田魁面上不解，不太能接受突然要离开土方岁三麾下。
“先锋军必定是先一步接触战争的部队，以小星的能力可以配合我一起战斗，岛田你已经经历过鸟羽伏见的战斗，是最适合负责指挥没有实战经验部队的人选吧。”土方岁三平静解释，字字句句有条不紊，并无破绽。
“但是……”岛田魁虽然明白土方岁三话语中的含义，但若要兵离开自己敬爱的将，却是有一定难度的。他看着土方岁三半晌，沉思一阵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开口，“……我明白了。如果这是副长的命令，我会遵从。但请让我确认一件事情。这并不代表新选组不复存在了吧？我是打算以新选组岛田魁的身份，参加这场战斗。我会举着【诚】字队旗。……这样应该可以吧？”岛田魁谨慎地向土方岁三确认着。
“……随你高兴。”不知为何，土方岁三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还有一件事，我认为指挥部队，对于千鹤君的负担太沉重了。再怎么想她都不可能上前线，毕竟她并不是队士，而是副长的小姓。……那么，我去告诉其他队士副长的决定。”岛田魁说完便跑向其他队士传达命令了。
“岁先生……”虽是叫了对方的名字，雪村星却再也没有开口，最终苦笑着叹息一声离开原地，将空间留给了两人。雪村星并不是多么心思通透的人，但却在此时无比清楚土方岁三的心态，突然失去了大将，突然要一个人肩担一整个组织，在转换过来心绪之前，会这样也是正常的，雪村星心下暗忖，若有必要，自己还是分些心力帮姐姐一把吧，至少在调兵遣将上，自己还是有几分经验的。
沉默蔓延在留下的二人之间，雪村千鹤没有开口询问为什么土方岁三会做这样的决定，她只是走到这个男人身边，同他一起靠着大树，仰头看着天空，明明是晴朗的天气，今夜的星星却全都消失不见，那原本在彼此靠近的大角星和角宿一也不见踪影，今后的道路仿若星空一般，迷茫不见前路。
“……新八说得没错。”土方岁三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咦……？”雪村千鹤微微不解，不太明白为何这时提起了永仓先生。
“就在我们决定要去甲府城时，他和原田不是说过吗？”土方岁三闭目露出无奈的神色。
【胜安房守不可能会大方的提供军备资金和大炮，一定是有什么企图】
“……正如他所说。决定将江户城交给新政府军的人，似乎就是那个胜安房守。”
“咦！？”雪村千鹤闻言倒抽一口气，也就是说……
“明明想和新政府安稳地会谈，有我们这样的家伙会很碍事，所以用适当的理由把我们支开了。”土方岁三一面发出干笑，一面踢开脚边的石头，石头瞬间撞上不远处的大树，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啊啊，可恶！我为什么没发现啊。我被想让近藤先生指挥战斗，想让他上战场的心情给蒙蔽了。……结果吃了败仗，也让近藤先生丧失斗志……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而我们拼命地训练剑术……明明好不容易有能力拿刀了，面对铁炮却完全无法招架。……有时候还真是羡慕小星那样的孩子，羡慕风间千景那样的家伙，得天独厚的血脉和能力，不需要过多的努力就可以拥有常人所不及的力量”
“土方先生！”雪村千鹤眼中不知是痛惜还是愤怒，她看着眼前之人，忍不住制止对方的言论，若是让小星听见……
土方岁三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般，露出了苦笑，“抱歉，我……”
“土方先生，如果是小星听到这些话，她虽然并不会对您产生芥蒂，但却会傻傻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有这样的力量，但您也该明白，没有幼年八郎先生带来的机遇，小星哪怕拥有再强的力量，若是无法以学习剑术引导出来也仅是空有力量而不会用。而且您更应该明白，罗刹的力量再强也是饮鸩止渴，那毕竟消耗的是罗刹本身作为人的生命力，燃烧殆尽就什么都没有了。”
雪村千鹤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里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且温柔，“我知道，现在的您很痛苦，失去了原本相信的东西，应该非常不安才对。……但是，若要说现在留在这里的队士们，以及小星与现在在您眼前的我，大家所相信的事物……我想，肯定是土方先生。他们一定都认为只要有土方先生在就没有问题……不能在土方先生面前露出胆小的模样，所以，他们面对拿木仓的敌人，才依然有办法战斗。”
而后，她眼里的光芒渐盛，那份涌动的情感无疑是璀璨夺目的，“我有没有和您说过，小星她啊，从小到大最崇敬的不是父亲，不是带她进入剑术道路的八郎先生，也不是于她而言最像兄长的冲田先生，而是如今在我眼前的您。她常挂在嘴边的是土方先生你，她曾说想要像土方先生你那样强大，她最崇敬的无疑是你无论何时坚定强大的模样。就连我也……最喜欢那样的你。”那一直保持的敬称不知何时从您变成了你，雪村千鹤看着土方岁三，终是忍不住表露心迹。
“新选组存在的意义，或是相信的事物……老实说，这些困难的事情我并不懂。但是若问我为什么会待在这里……说穿了，还是因为土方先生你。或许我这些话会给您带来困扰，但……正因为有您，如今的新选组就还是新选组啊……”
土方岁三盯着雪村千鹤半晌，终是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没有表示接受对方的心意，却也没有拒绝，而是温柔开口，“……你说得对。失去的东西。如果不靠自己再去找回来就没有意义了啊。而且现在正准备参加一场大战。既然有时间烦恼东烦恼西的，还不如想着该怎么获胜。”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然而天空中原本消失不见的繁星突然一个个闪烁于天空之中，那角宿一和大角星仍然在靠近彼此，尽管这一夜后看似没有变化，然而二人却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
这一夜，似乎并不平静，就在队伍即将抵达宇都宫时，发生了状况。
“没想到宇都宫已经在新政府军的掌控之下……实在出乎意料。”大鸟圭介因为得来的消息头疼不已。
“与其说是被新政府军掌控，宇都宫只是单纯害怕锦御旗而表面上服从吧。只要展现出超过新政府军的力量，他们马上就会对我们摇尾乞怜的。……毕竟是一群没有操守的家伙。不过是背叛我们加入新政府军的家伙的城，就算打下来也无所谓吧？步兵奉行先生。”土方岁三眼里露出嘲讽的笑意，那模样与其说是期待战斗，不如说是想要借战斗去寻找【归宿】。
雪村星在一旁无声叹息，岁先生还是一心寻死，若他能找到一个精神支柱，是不是会好一些，如果我告诉他近藤先生不会死……不行！规则和历史不可违逆，至少现在，近藤勇和冲田总司需要在历史当中【退场】。
“我并不是反对战斗。不过，我们还没有和在小山战斗的中军与后军会和，所以我才说要先等他们赶上来。打下一座城，至少在现在来说，从战略的角度来看是下下策。”大鸟圭介神色严肃，若对方只是小角色便罢了，但毕竟是有着先进木仓炮的新政府军，单凭先锋军还不可以硬碰硬，哪怕带领先锋军的是单体实力强大的土方岁三和雪村星。
“……那说法是间接引用了哪本厉害的典籍？你最擅长的西洋战术？”土方岁三仍旧是笑着，但却并未看得起大鸟圭介。
“是孙子兵法吧。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但实际上若要看战术，大多国家战略都是有相通之处的。岁先生，上战场拿下宇都宫无疑是必行之策，但如果只有先锋军而无后备力量，即便你我强大到可以成功攻下，但也不代表先锋军的兵士们不会伤亡惨重。”雪村星无奈的按按额角，只觉得现在的土方岁三实在太有攻击性了，或者说，他太急于上战场了。幸好在提瓦特大陆之后的那段时间，晏华让她看了不少书籍，虽然有压榨童工的嫌疑，但却让此时的她拥有充足的知识来发言。
土方岁三怔然一瞬，看了雪村星半晌，最终妥协般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即便自己惊异于雪村星的知识储备，但如今在外人面前也不能显露太多。明明想借此去寻找【归宿】，但在看到雪村星的脸时，却又不可抑制的想起雪村千鹤那一番话来，忽然，就心软了。
“雪村小……雪村先生，我似乎有些后悔只是让你带领先锋军战斗了。”大鸟圭介面色惊讶，但却很快整理好表情，他看着雪村星，面上满是惊喜。
“家父还算通晓兰学，也并未对我与家姐有太多要求，所以家里也会有一些在常人看来我这种身份不该看的书。”尽管不知道为什么雪村纲道会和南云薰一起，但雪村星还是感激最初雪村纲道给予她机会学习剑术，看那些大多家庭不让女子看得书，是的，雪村星并未说谎，若要去查，江户老家的房子确实能找到孙子兵法。那时的她，只是隐隐觉得自己应该去看，去了解，就好像能找寻到什么东西，但雪村纲道却是宠溺女儿一般全都放任了。雪村星转头看向大鸟圭介，“大鸟先生确实敏锐，但您没有说出去却让我有些惊讶。”
“无论是什么身份，雪村先生有这份能力，就值得我任用。”大鸟圭介自然发现了对方是女子，但无论男女，有能者都该被重用。
……
后来，就在中军和后军与先锋军汇合后，土方岁三和雪村星率领兵士攻打宇都宫。
幕军一方虽然人数是压倒性的优势，但毕竟对方有城墙作为盾，而且更有先进的木仓炮，土方岁三凭借强大的实力带领军队攻击，而雪村星则是放弃进攻，作为辅助，尽量凭借能力挡下子弹。
这一战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在这之后，土方岁三与雪村星在幕军当中的威信水涨船高，其中不乏仰慕土方岁三强大实力的，甚至还有把雪村星奉为神明的，毕竟，能够以刀剑劈开子弹，这样的力量，若非【鬼】，便是【神】。
就在攻下宇都宫外部，进入城中之后，土方岁三和雪村星这才兵分两路，各自进攻，如今城内地形更加有优势进攻，敌人的木仓炮无法发挥作用。
然而，雪村星却闻见了某个熟人的气息，她不动声色让土方岁三去另外的方向，并支开兵士们去巡查四处，如今兵士们对她十分信任，立刻领命离开，雪村星这才直接向熟人的方向行去。
“哼，小鬼，终于又见面了啊，上次的战斗，因种种原因而被打断，如今，也该做个了断了。”那熟人赫然是风间千景，甫一见面，便变作银发金瞳的鬼族模样，挥刀向雪村星攻来。而他身旁的天雾九寿，则是抱臂观望并不打算插手，似乎也觉得应该让风间千景了却执念。
雪村星心知此战不可避免，便同样使用力量，变作金发金瞳的模样，二人刀刃相撞，那声音在还算宽敞的屋内竟也显得分外刺耳。
交手数招之后，雪村星逐渐调动更多的力量，甚至隐隐带了些元素的气息，正当二人准备决出胜负，宇都宫的人却不知为何在这城内打出了火炮，一瞬间火势蔓延，已然要逼近正在战斗的二人。
“小星！快点出来！现在先暂时撤离！”土方岁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声音竟然显得有些焦急。
雪村星和风间千景对视一眼，对方有些气恼的“嘁”了一声，立马离开原地，雪村星便也冲出去与土方岁三会和。
……
虽然幕军也算拿下了宇都宫，但在那之后，萨摩，长州，大垣和鸟取等藩组成人数多于幕军的援军赶到当地，宇都宫轻易的被新政府军夺回。但即便如此，土方岁三和雪村星的名字已经在幕军当中隐隐变成一种安心的符号，只要有他们在，就一定能做到。
……
庆应四年五月
春去夏来，新政府军和旧幕府军战斗的舞台，已经转移到会津。众人也与白河城的新选组主力会和了。
而在白河城迎接众人的则是许久不见的斋藤一、藤堂平助和山南敬助。
“能够再次见到你们，我感到十分高兴，土方先生、星君和千鹤君。”斋藤一露出浅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小星，千鹤，这一路上没受伤吧，真亏你们能跟着一起坚持啊。”藤堂平助把朋友和妹妹拉过来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放心下来。尽管觉得有土方岁三在不会有问题，也清楚雪村星的实力不会有问题，但藤堂平助却也忍不住操心起来，如今新选组尚存的干部也就他们几人，藤堂平助也不免变得与原田左之助和永仓新八相似，似是想要承担更多。
“土方君，星君，千鹤君，等你们很久了。”山南敬助微笑看着几人，心底也是悄悄松了口气。
“阿一哥，平助哥，山南先生，我真的也超想你们！还有相马君和野村君，能再见我很高兴。”雪村星按捺住心中的情感，友人重逢如何不叫人激动。
“山南先生，斋藤先生，好久不见。”雪村千鹤与二人点头致意，而后看向藤堂平助，“平助，不用担心，有土方先生和小星在，怎么会有事呢？”语毕，雪村千鹤看向相马主计和野村利三郎，露出浅笑，“二位，好久不见了。”
“斋藤，山南先生，确实许久不见了，大家都平安无事真是再好不过了。”土方岁三回应一句，而后看向斋藤一，“听说你似乎非常努力啊。”话音一落，土方岁三又看向站在角落的相马主计和野村利三郎，“相马，野村，幸好你们也平安无事。我很担心你们啊。”
然而相马主计和野村利三郎的情绪却看起来很低沉，毕竟他们二人并没能成功保护近藤勇，尽管据传言所说，近藤勇和当时闯入刑场的冲田总司皆被一阵狂风卷走，但二人生死未卜仍叫两个后辈满心愧疚。
众人在这样消息当中沉默下来，但也没有人去想那最坏的可能，只有雪村星知道，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星晨，若要给我报酬，那就在那之后，找个机会，和我尽全力切磋一场吧，或者，回来时帮我排队买几个……】
【啊哈哈，裟罗姐，我会在那之后与你尽全力切磋一场的。（那个什么完全记不住名字总之是影的人偶塑像裟罗姐姐居然还要收集啊，这是多么狂热的崇敬啊，不过也多亏了能在这个世界自由活动的稻妻的大家，正因为某种意义上相当于这个世界本土就存在的存在，所以才能不用顾忌规则，将总司哥和近藤先生保下，但代价则是二人再也无法回到战场中来，毕竟按照所谓的历史，他们本就应该退场了，总司哥那会真的是非常认真，即便是仗着拥有力量的我也不得不认真起来，虽然赢了，但还是很累……可是，其实如果总司哥没有去找近藤先生，他还是可以继续留下的……是因为……知道了他原本可能的结果所以下定了决心和近藤先生一起退场吗……）】
【我知道了。】
……
【近藤阁下，如今你的处境我已经如实告诉你了，你和冲田阁下已经不能再回到战场上去了。这也是……星晨阁下的愿望，以及她和冲田阁下的约定。】
【这样啊……我知道了，以后便要沉住气在这里生活下来，等待迎来结果的那天……只是，苦了小星那孩子了……明明心知所有结果，却不得不将一切埋在心里，直到迎来结果才能和盘托出。】
【冲田阁下，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必要，我和那孩子该讲明白的，都在那场战斗里倾诉给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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