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灵脉测试
“你这张嘴，在鹿师兄面前，可比在我面前甜多了。”古城扬挪步，一双带些英气的眸子上下打量着裴小峰，笑说。
“师兄，我…我……”裴小峰面对古城扬的打量，不知所措，一时刻只能傻傻的憨笑。
古城扬面上笑容愈盛，他沉纳一口气，朗声再道。
“时辰不早，李师叔今晚还要安排我们一些关于明日考核的事项，不宜久待。”
古城扬开口，其他弟子无不默声认可。
“周掌柜，秦师弟，古城扬还有它事，不多叨扰，再会。”
“阁下客气了，我们送阁下一步。”周景率先回道，伸手作请。
周景和秦平凡送古城扬一行人至门口，远望古城扬一马当先的背影，周景眼中沧桑而深沉，同秦平凡低声细语道。
“这个叫古城扬的人，日后，定是一个厉害非常的狠角色。秦家后生，你如无必要，最好还是不要和这人有太多牵扯联系。”
秦平凡点头，说：“周景爷爷离开前，暂等我片刻。”
话完，秦平凡请周景在石凳上稍坐，转身去往丹房。
那丹房内，一排排的柜阁都空空如也，秦平凡未多看，那些灵药、灵丹，在两年前便早被他父亲卖完，现在柜上只余下半寸厚的落灰了。
他径直走到底，按顺序抽出六个空无一物的丹柜。
“噔！”
最后的一排柜架一声弹开，显露一个凹陷在墙体内的暗格。
暗格被秦平凡打开，仅有六个丹瓶，数张兽皮卷轴，和一截被封在晶盒中的海棠树根。
在这个偌大的、装饰古雅而讲究的房间中，这么一点零碎东西，略观下，倒是异常寒碜了。
接下来的一幕，甚为古怪，秦平凡取出一个绘火纹的丹瓶，走出三步，又折返回来，再次触发机关，取走三个丹瓶，以及那个三寸高的晶盒。
“咔…咔…咔嚓……”
柜架的机关触动，暗格再一次被隐藏遮盖，秦平凡喃喃自语。
“望只是我多心。”
诸般布置妥当，秦平凡重新步入前院，把那瓶烬炎丹给了周景。
“周景爷爷，你今日和他们一路许久，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秦家后生你有心了啊。”周景道谢，没有推拒秦平凡的心意。
夜色沉寂，一夜恍然即失。
东方天空晨光熹微，平山蛮城中心处的百擂会武台，小湖边畔人群早是如山似海。
百擂，自然只为一个虚数，五丈方圆的擂台，凸立水中，作众星拱月之布局。绕湖最外的半环，擂台数七，往内逐次减一，参差共六层，环着湖岸高台。
平常时，百擂会武台作平山蛮城各大宗族后辈，切磋比试之用，也是人群扎堆热闹无比。但，和今日天南剑宗考核的人潮汹涌相较，往日那等场面，便是小巫见大巫。
当下场面人满为患，说是人们足脚互踩，活生生把一个位置，变成两个位置也不为过。若不是天南剑宗弟子，正维持着秩序，一些脾气暴躁的已经要打起来了，因为还有一大批人，费尽心思往前面挤，恨不得把这里的人全部变成纸片人。
远处的酒栈高楼，今日收费翻倍，同样各个客满，人头攒动。
第一项灵脉测试即将开始，两块丈六大的问脉碑，立在看台最前的两个擂台上，碑上九星曲折呈天斗。
很多参加考核的年轻人都激动的发颤，那湖中擂台所设，正出自天灵炼器师的大手笔——问脉碑，每测一个人的灵脉就得消耗一块灵石，而测出来的结果，几乎就决定了他们一生的成就。
他们，或是，荒茫中的一粒尘埃。
或是，将振翅冲天，激起万里风涛的云鹏！
“诸位，我等偶经宝地，承蒙厚爱，热情相待至斯，在下天南剑宗曜锋脉第三话事人，李尚。”
一道清圣之声，从空降下，本还相互推挤争吵的人们，纷纷停下，仰头望天。
远天，一道金光剑河蜿蜒而来，破空逐云，清辉万丈，由远而近，似一道天曦划照至众人上空。
近再细瞧，原来这汹涌的金光剑河，仅是一柄金色古剑，拖拽出的万千剑影，重叠而致。
虽是道道剑影，但不少挤身人群里的平山蛮城盛名人物，都能感应到古剑虚影中蕴藏滔天的威能，他们若是触碰到，顷刻之间便会被绞成肉碎。
双方修为，天地之别。
金色古剑乘着一个出尘身影，飘然降至，落在湖心擂台上，是一位气霞望圣的道人，面容红润，脸无长须，两绺白丝错在乌黑发线间，垂散肩际。
“诸位抬爱，来此为我们天南剑宗弟子招录一事助兴，在下先见礼了。”李尚轻挥手，金色古剑舞出一个圆日，灿烂霞光四射，飞入他袖中，他拱手为礼。
“李长老，我们也见礼了。”
“李尚长老，您太客气了。”
岸上的众人都吓慌了，宗族族老，寒苦散修，三教九流之人，一个个手足无措，慌张的俯身回礼。
李尚这等修为傲立南域的巅峰高人，反手抬剑间，足将他们全斩毙在此，一言道出，南穷之荒都将震上一震，当下竟给他们见礼，他们此刻的心情，除去慌张二字，便只剩万分慌张。
“贵地人杰地灵，我小住这数日间，四下闲逛，见闻很多后辈，年纪轻轻，已能闯杀古林深山，斗搏猛虎，纵游大江，力擒巨鳄。”
“后浪更比前浪高，我心甚慰，同时免不得爱才心起，想收一批英才，传我宗神通，广我宗威名。”
“我们此次招录弟子的等级，为护门，按情理讲，这样的等级并不能和他们相匹配。但进入一个更广阔的舞台，最好还是需有一个磨合过渡的阶段，好好铺垫基础，让他们将来能够迈步更远，逐鼎红尘。”
李尚声音不大，但三里可闻，声声清晰，字字仿佛就在耳畔炸响。
“我相信，在这里脱颖而出的英才们，都是真真正正的天才，短暂的埋没沉淀，必无法击溃他们，只会令他们更强。”
“半年后，宗门的弟子晋升榜单上，他们定会逐个在列！”
“李长老，我族后辈肯定会争气，拜入天南剑宗。”
“斗搏猛虎？天毅哥，李长老这说的就是我们罗家七虎啊！”
场面沸腾，欢呼之声铺天盖地。
“最后，如有表现杰出之人，我可破例，为他们行使特权，最高可直接入我曜锋一脉，成为亲传弟子。”
终末一句，李尚微笑着，燃爆全场气氛，所有人都吼吼地炸了！
天南剑宗的亲传弟子？！
那意味着的可是，南域顶尖的强者悉心教导，玄妙神通和高品灵宝，唾手可得！
奇珍丹药及彩衣美人，招唤即来，任性无束肆意地享受！
除此，更代表着，手中握上了一张金灿灿的通行证，康庄大道在脚下缓缓铺陈开，恍惚间，百族朝贡，诸雄俯首，呼风唤雨南域阔疆的场景画面已在眼前！
“苍天爷爷啊，小刘一生孤苦，三岁丧父，九岁丧母，一路走来无依无靠，求您开开眼，降下垂怜，今日赐我一具造化宝体吧！给我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
“小刘先叩谢爷爷了！叩谢爷爷了！”
“我！我！我！我一定会是九品灵脉！李长老是不是你收我作弟子？”
“钱三水，得了吧你！也不晓得撒泡尿照照自己，十七岁才脉血五重，也配和我并称钱氏双杰？仅就皮糙肉厚耐打一些，说出去都丢我们钱族的脸。”
“如果你到四品灵脉，我绝对能把问脉碑测爆！”
“呸！气海境之前又不是完全靠灵脉，说不得我灵脉品级很高，只是还没觉醒。钱野你少狗眼看人低！”
“呵呵，你的族兄我笑了，你还是先撒泡尿吧。”
“哈哈哈，钱氏双犬又互咬起来了！钱胖子，你瞪我干什么，是钱野在咬你吧，你继续反咬他啊！哈哈，你们一只废犬一只野犬，也就只敢看看老子了，真要动手，两犬齐上也打不过老子独目虎。”
“怎么？还不服气？这么多人都瞪着老子？老子跟你们说，你们钱族来参加考核的人统统过来，都打不过我天毅哥一个人，以为多几个人，我们罗族就不敢一个挑你们钱族一群？”
“咦？天毅哥你往哪看呢？”
罗沽跟着罗天毅，看到了一个身影，所有人都兴奋沸腾，为天南剑宗抛出的特别待遇在呐喊狂吼，独独这个身影淡然自若，如与此事不干之人，反应极为安静。
待看清那张脸，罗沽猩红的舌头不断舔卷着上唇，被一道划过右眼球爪痕毁容的面庞，此刻格外狰狞。
“这张脸看着真让人难受啊！天毅哥，第二轮武斗，我直接挑战他。我要用我的刀，在这张脸上，画一幅让我舒心的作品。”
“你和秦平凡境界相同，第二轮武斗，我先安排你输上一局，让你获得挑战资格，你再选他当对手。”罗天毅露出一个阴险的笑，低声道。
“对哦，我肯定得先输上一局，才能有挑战资格。”
“我听天毅哥安排。”
罗沽嘴角牵动面庞扭曲，自信满满。
此时，李尚已经落座看台中央，正和两侧的人在寒暄，赵方山离地飘飞至一个立有问脉碑的擂台上，他整理衣袍，扬声道。
“第一项灵脉测试马上开始，首先，我为大家演练一遍，如何使用问脉碑，仅此一遍，注意来！”
场面静下，一个个的都屏息凝视，犹是那些参加考核的后辈，眼睛浑圆，生怕错失关键。
“测试灵脉其实很简单，等下我们会给每个测试者，分发一块灵石。你们将灵石捏在手心，能触碰到问脉碑，不会松落便可，这般，然后再汇聚经脉内的灵力在手掌。”
赵方山一边解说，一边示范，他将一块灵石置在手中，用大拇指反扣住灵石的一小边，高高举手，让众人看了个明白。
话完，他手掌便向问脉碑，按了下去。
两息后，问脉碑上阵纹显耀，星斗闪烁，自下开始，四颗连星发出夺目蓝光。
“很好。我的灵脉品阶为四品极，接下来，被唤到名字的人，逐一上来测试。”
灵石在赵方山手中黯淡无光，碎成了齑粉，他并手拍了拍，又抬手一招，让下方准备好的四个弟子上来擂台。
这四名天南剑宗弟子，两两一组，一持名册，一持灵石。
杨晋正在这四人中，手拿名册，后面还跟着一个弟子，帮他打下手，托着一案灵石，那三人，倒是秦平凡不曾见过的面孔。
秦平凡在准备考核的人群中，站处的位置偏后，看到一个熟悉之人，杨晋，他多留意了两眼。
不知是否因气机感应，杨晋站定后，抬头，目光正好和秦平凡对上，杨晋眼中笑意掠过，他用笔，点了点手里的册子。
似乎是在对秦平凡说，你的名字，就在我这份名册之中！
“陆远！”
“侯紫玲！”
两个名字被喊到，一男一女，两道身影随即纵身过水，飘落对应擂台。
作为最先测试灵脉之人，无论陆远还是侯紫玲，都表现得十分局促。不过相比较下，陆远还是镇定些许，率先完成了测试。
问脉碑上亮起了两颗星斗，第一颗耀蓝，第二颗灰蓝。
陆远怔怔看着，这象征着他灵脉品阶的两颗蓝星，脑海一片空白，按在碑上的手掌，不听控制地在左右抖摆，把碎成粉末的灵石，全抹在了问脉碑上，抹出一片灰白。
“陆远，灵脉品阶二品下。”
分派灵石的天南剑宗弟子，把陆远仍在问脉碑上乱抖的手打落，微微皱眉，他挥动衣袖，带出一股风劲，拂去碑面灰白，最后才高声道。
持名册的弟子，看了楞住的陆远一眼，轻摇头，快笔书记下，同时用一低一高两个声音道。
“测完了，快让他下去。”
“下一个，吴明！”
另一个杨晋的台上，那个叫侯紫玲的女孩子，白嫩的小手，握着灵石，放在问脉碑上，半天没有反应，女孩的脸颊红得都快滴出血了。
“灵石要接触到问脉碑，才能有作用。”杨晋走到她身后，小声提醒。
“啊？！”
可惜，杨晋的提醒毫无用处，侯紫玲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手里的灵石都被吓掉落地。
灵石一掉，侯紫玲的脸更红了，转过身来，可怜巴巴的望着杨晋，还有些害怕杨晋责怪的情绪。
杨晋哑然，但他还是没有责骂，他俯身把灵石捡起，重新又给侯紫玲示范了一遍刚刚赵方山的手势。
这一回，侯紫玲成功了，问脉碑上亮起了一颗星斗。
“灵脉品阶一品极。下一个，吴炎石！”
一开始之际，时有不顺，随着时间的推移，前面出现的失误，被后面的人引以为鉴，大家都渐渐熟练，不会再出太大的问题。
不过，大部分人的灵脉品阶，都仅在一二品，最好的灵脉品阶，也只有三品上。这给原还兴奋激动的一大批考核者，全泼上了一盆冷水，心中滋生出怯意和慌乱。
不少人大家都很看好，横向参考前面的测试者，认为他们灵脉有望达到四品。如吴族的第一天才，吴横江，年岁十七便抵脉血七重，可他仅是三品中的灵脉。
一圈对比下来，很多平日里被同辈称作是天才的人，都心里打鼓，连能到三品灵脉，免试第二轮的底气都没有了。
初时他们得到消息，三品灵脉免试第二项，还觉得天南剑宗给他们定的门槛太低了，是看不起他们。
最高九品，他们人中龙凤，灵脉有个三品，不是十分简单轻松？
七、八品都是能期待一下！
然而，如今现实远比想象中的更加残酷，他们发觉自己全是坐井观天。
“四颗星！她点亮了四颗星！是四品灵脉！”
“她是哪族的女子？我记不起她的名字了，不得了啊！不得了啊！”
蓦的一声，寂静下来的人群，终于再一次炸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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