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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沈小鱼一直在念叨这句诗,天又下起鹅毛大雪,寒风冷冽像利刃般肆虐她的脸庞。

        她的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看不见天空,看不见飞鸟,甚至看不见脚下的路,她已经走了三天三夜,却还是走不出这片荒山,她的手臂早已失去知觉,黑压压的棉袄也早已磨出襟花。

        沈阳真冷啊,她又想起自己的江南水乡,清名桥边、伯渎河畔,那扬起的渔网连星辉都能罩住。

        想到这,沈小鱼又泛起泪花,她记起父亲蒸的白鱼,咬在嘴里细腻绵软,可惜她再也吃不到了,她饥肠辘辘,却再也没有食物可以裹腹。

        “少麟,少麟……”她喊着,那微弱的声音刚出口就淹没在呼啸的狂风中。

        少麟,她的孩子,她的命!她刚生下那小生命时,她整天抱着他,对着他傻笑,对着他憧憬未来,小宝宝仿佛能听懂她的话,也咿咿呀呀地回应着。

        那时顾凖坐在她身旁,伸出手臂搂着她。他说他再也不吸鸦片了,他说他要光明正大地带她和孩子回家,他说他要让少麟光明正大地成为顾家小少爷。

        沈小鱼幸福地笑了,那一夜,她睡的特别香,初为人父的顾凖终于长大了,终于能为她遮风挡雨了。

        第二天清晨,她从梦中醒来,破旧的茅草屋里只剩她自己了,一开始她在门槛坐着守着,日渐黄昏却顾凖不见踪影,她开始担心顾凖和孩子是不是出了意外,她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她逢人就问,从不停歇,可没人见过她的丈夫和孩子,她说她的顾郎高大英俊,你们一定见过的。邻居和路人都认为她疯了。

        她就这样一路找啊寻啊,终是走到了渺无人烟的荒山。

        “少麟,少麟……”沈小鱼的声音越来越小,饥寒交迫终于让她再也发不出声响,她倒在路边,想用力爬起却爬不起来,最后她只能平静地躺着。

        她看见自己呼出的寒气化成青烟,飘进云霄,接着她看见阳光在云层中穿梭,云和云的间隙被光线折射出彩虹色。

        沈小鱼伸出手想要抓住一道光线,可阳光顽皮地躲着她,最终她放弃了,缓缓垂下手臂。

        那个曾让少年郎心动的姑娘,终是衣衫褴褛地死在雪地上。

        四年后,锡城城关。

        人群结成长队,高举着火把在镇子上穿梭,为首的两个人押着一个穿着白马褂的男人,那男人低着头,健壮的手臂布满被鞭子抽过的伤痕。

        游行队伍走到一个府邸停了下来,那府邸门户高大,牌匾上刻着两个字“朱府”。

        两个男人用力敲了敲漆黑色的大门,似在发泄愤怒。

        “来了!”门里传了一个婆子的声音。

        门打开了,婆子走了出来,大声吆喝着让几个壮汉进门。

        丫鬟婆子们围着地上的猪笼站着,她们鄙夷地看着猪笼里面的女人,她卷缩在狭小的猪笼里,只穿了件白色亵衣,披散的头发遮住了面部。

        壮汉们抬起猪笼,准备往外走,一个穿珠粉色旗袍的女人走了过来,她梳着刘海,挽着厚重的发髻,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透着凶狠的目光。她是蓝娟,朱府的少奶奶。

        笼内的女人没有吭声,蓝娟皱着眉头抬抬手,示意将人抬走。

        “我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我们冤枉啊!”福顺喊着。

        蓝娟的脸扭曲起来,“关门,我再不要见到这对狗男女!”

        福顺又被押走,这一次他高昂这头。

        队伍又再次回到街道上,他们吆喝着,喧闹着,镇上所有的居民都被他们吵醒了,好事的人们走出家门,问着队尾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扯着嗓子,兴奋地喊着:“朱府的小妾偷人啦!”

        他一喊,游行地队伍又扩大了,朱府是城关镇的大户,在沈阳开了十余个药铺,因沈阳被日军侵占,刚搬迁到锡城拓展生意,街坊总是对新来的人充满好奇,眼下的丑闻更成全镇人们的狂欢。

        火把点亮了他们亢奋的脸,小孩子捡起石头向猪笼里扔,猪笼里的女人用手捂住头,她依旧沉默不曾哀嚎。

        她沉入河中,尽管她已平静地接受命运,心脏还是恐惧地跳着,她的长发从笼中飘出,像海草般飘摇。

        她隔着水看着岸边火把的星星点点的光亮,居然有些凄美,她不再恐惧了,闭上眼睛,泪水滑落融进漆黑的河水里。

        河水开始灌进口腔,她极速下坠,知觉慢慢消失,她以沉塘的方式和这个令她伤心的世界告别。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托住笼子,把她从河中拖出,朱明彦使劲浑身的力气抱住猪笼,把她拖到岸边。

        他瘫倒在地上,看着那女人说:“沈妆如,在我来之前你不许死!”

        岸边的人们没想到朱少东家居然会救自己的小妾,带头的人又嚷嚷起来:“这女人偷汉子,就是要浸猪笼!”

        朱明彦又费力地爬了起来,抱拳告饶。“这是我朱家的事,一场误会,大家都是善人,何必要闹出人命,麻烦大家散了吧!”

        人群散去,福顺依旧跪在地上,他低着头不敢看朱明彦。朱明彦朝他走了过来,福顺依旧低着头,等待发落。

        朱明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去找台推车,咱们把她送回家。”

        福顺一听鼻子一酸,立刻向朱明彦跪下。“谢谢少东家!”他抹了抹眼泪。

        朱明彦坐回那女人身边,摸着她的心脏,确定她还有心跳,他又想起一年前救她的那个冬天。

        现在虽然是初夏,夜晚的风还是有些料峭,他环抱双臂仰望星空,自言自语着:“我救了你两次,你今生该怎么偿还。”

        沈妆如恢复了微弱的呼吸,陷入迷梦。

        烟雨霏霏中,她登上一支乌篷船,见到一个身着碎花衣裳,扎着麻花辫的少女正在清洗茶盏,她身后坐着一个俊朗的少年。

        少女颔首微笑走到他面前,用洁白手指将茶叶一一舀进盖碗,又轻柔地淋上热水,蒸汽携带着茗香袅袅上升。

        少年静静地看着她,眼眸深沉又热情,少女用手轻轻拂过他的衣袖示意他品尝,他方才端起茶杯。

        等她再抬起头,饮茶的人却消失不见了,唯剩一缕茶烟在空中回旋。雨停了,船里一片死寂。

        少女开始哭泣,直到鲜血从眼眶中涌出,一张明媚的脸变幻成诡异的残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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