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塾读书

内室

        寂静的夜里，淡淡的烛光下苏夫人手中正绣着一副锦霞纹的图样，苏大人在一旁看着手中的《春秋正义》。片刻后，苏大人默默放下手里的书，说道，“夫人，沐儿现下已有七岁，为夫想着让她与清儿他们一起读书，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苏夫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柔声道：“读书可知礼，多懂些道理自然是好的，世家大族的女儿读书一来是为了家族，二来也是为了自身，日后相夫教子，管理内宅，为人处世，让夫君无后顾之忧，沐儿也确实到了启蒙的年纪。”

        苏大人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明日便叫沐儿与清儿他们一同去听周夫子的课。”

        内堂

        丫鬟菱香缓缓走来，敛衽屈膝：“启禀夫人，丞相夫人求见。”

        “快请进来。”苏夫人闻言紧忙道。

        只见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妇人款款玉步，从外头进来，苏夫人忙起身迎接，“云夫人今日前来，有失远迎，还请上座。”

        一番寒暄过后，两人坐罢，苏夫人命丫鬟上茶，“不知云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我与我家老爷听闻府上周夫子鸿儒之才，小儿穆寒与沐儿年纪相仿，想到府上与沐儿清儿一同念书，不知可否？”云夫人开门见山说道。

        “益慕圣贤之道，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自古求学皆不易，何况能与丞相之子同窗，乃是吾儿造化。”苏夫人应道。

        云夫人眉眼浅笑，与苏夫人闲聊片刻后，拜别离开。

        内室

        “小姐快醒醒，已经卯时一刻，要去上课了。”丫鬟芸香轻声唤着。

        女孩睡眼朦胧，揉搓着眼睛，艰难起身，呆坐在床榻上。

        芸香麻利的给女孩穿好衣衫，为女孩梳洗打扮，女孩麻木的配合着，尚在半梦半醒之间。

        从后院出来月沐带着荷香一前一后的向家塾走去，在通往书塾的一条小路的拐角处，迎面撞上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孩，装扮上看，亦是一主一仆。男孩停住，微微打量了眼前女孩的装束，拱手行礼：“在下云穆寒，不知小姐一早可是也要去书塾？”男孩小小年纪，却是一派老成持重的模样，身着墨色的缎子衣袍，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腰系玉带，头发以玉簪束起，剑眉星目，面如桃瓣。

        女孩回礼，答道：“你是云哥哥？娘亲跟我提起过，今日云哥哥要来与我们一起念书，我们这便也要去呢！”

        “原来是月沐妹妹，我们刚好结伴前往。”云穆寒相邀道。

        家塾内共有六名学生，最小的月沐和云穆寒坐第一排，坐在第二排的是墨清和刑部侍郎之女慕容思沅，最末的是苏家三房长子苏睿渊和小女儿苏莫婉，随行的丫鬟小厮则皆在廊外候着。

        见夫子还未到，小月沐便打起了瞌睡，身后的墨清望着妹妹慵懒的模样，不禁的嘴角含笑。云穆寒在前排专心备着功课，思沅在一旁漫不经心的研磨，最末的睿渊和莫婉在淅淅索索的小声嘀咕着什么，约莫已到卯时三刻，墨清咳嗽一声，低声道：“先生要来了。”大家赶忙整理精神坐好。

        只闻得一阵脚步声，周夫子从后堂绕过屏风走进来了。

        课堂上夫子为了照顾新学生，先是大致介绍了基本情况，而后便让新学生跟着一起听课，夫子讲课条理清晰，不授虚言，“帝之与王，其号虽殊，其所以为圣一也。夏葛而冬裘，渴饮而饥食，其事虽殊，其所以为智一也。今其言曰：“曷不为太古之无事”？”是亦责冬之裘者曰：“曷不为葛之之易也？”责饥之食者曰：“曷不为饮之之易也？”传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然则古之所谓正心而诚意者，将以有为也。今也欲治其心而外天下国家，灭其天常，子焉而不父其父，臣焉而不君其君，民焉而不事其事。”周先生讲道。

        学生们一边听着先生说课，一边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朗诵着。

        月沐的小脑袋摇着晕晕乎乎，偷偷转头看向一旁的云哥哥，只见他一字一句，读的别有韵味，再次转身看向身后的兄长，也是颇具规范，只得没趣的转回身，拉长了声调，颠着脑袋，继续读着。

        放课后，月沐被拘了这两个时辰，总算可以松快松快，也早已饥肠辘辘，拉着荷香偷溜进后厨，两人探着两个小脑袋，月沐看到案子上摆着一盘新做好的栗子糕，便顺手拿了几块，分给荷香，两人小跑来到后院凉亭的石凳上坐下，十分满足的享受着美食。

        月沐跟着周夫子上课也一月有余，每日的早起都是挑战，况且对于活泼爱动的月沐来说，读书无疑是枯燥的。这日趁着周夫子还未到，小月沐便转过身和思沅闲聊道：“思沅姐姐，今日放课后，你到我屋里一趟可好？给你看我近日新得的稀罕物件儿。”

        “今日不成，沐儿妹妹，未时二刻娘亲替我安排了先生教习月琴，放课后我要即刻回府，明日课后我再去你那处，那时再一同看吧！”思沅柔声解释道。

        “那好吧，明日姐姐定要过我那去哦。”月沐笑意盈盈。

        这时最后一排的莫婉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探头问道：“妹妹得了什么稀罕物，我也想看。”

        “婉姐姐明日可一同去我屋里，我拿给你们看。”月沐卖着关子饶有兴致道。

        另一侧的三个少年，墨清和穆寒在埋头看书，睿渊则无趣的研着磨，并未参与到女孩子家的谈话中。

        课后墨清会单独叫下月沐来到书房，继续教其写字，贪玩的月沐虽不愿，但也只得无奈听从。月沐尚小，认得的字不多，墨清时常抽时间教她认字写字。葱嫩的小手握笔尚且不稳，字也写的歪歪扭扭，墨清从旁耐心指导，也乐在其中，静好的时光也这般一点点流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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