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遥不可及
“不过，我说珠云和春儿有些胖，这可不是在说笑。”
卷碧唯恐不将珠云和春儿给惹恼了，偏偏还不罢休。我看着珠云和春儿想要反驳却是找不到合适的言辞的时候，心知到此为止，淡淡一笑：“都是需要长身体的时候，多吃是应当的，卷碧啊，你真要是没有吃饱的话，待会儿让姑姑给你在小厨房里多拿点儿吃食。”
卷碧也知道该收手了，对我连忙道：“谢娘娘。”随后对珠云和春儿笑笑，“说笑呢，说笑呢，两位妹妹美丽如天仙儿般的，哪里有长胖。”
我看向绿真姑姑，但见她眉头微皱，正在看着我，欲言又止。
饭菜上齐，我独独留下了绿真姑姑陪侍，其他人都遣到了外面。卷碧是个聪明的女子，临走的时候看了我和绿真姑姑一眼，似乎洞察了什么。
我猜想，她在圣女那里，想必也是听说了萧凌寒要将圣女许配给清王的消息。
卷碧知道我和清王的关系，她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明镜儿似的，我倒是不担心她提前将我和清王的关系透露给圣女，在我还未做出具体的选择的时候，卷碧不会从中插手。
更何况，卷碧一直都知道圣女喜欢清王，若是能够成就这段姻缘，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这便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劲敌当中，若是圣女和清王真的在一起，成了夫妻，那我该是如何的痛苦，而清王是否会真心待圣女也是未知，可是，如果告知圣女我和清王的关系，圣女定然不会嫁给清王，可如此这般，皇上又会逼迫圣女嫁给他，更甚者，或者是从朝中官员中选择一人。
无论是选择谁，在卷碧看来，都不及清王。
所以，卷碧说与不说，完全看我的态度。
我若是成全的态度，那她便将我和清王的关系埋在心底，永远不告诉圣女，让圣女心安理得的当清王的妻子，可如果我不同意，卷碧一定会替我向圣女将一切都给解释清楚的。而圣女心底善良，通情达理，在大格局上，比我更加有先见之明，她不会因为清王就和我有什么过节的。
“娘娘，再不吃，饭菜该凉了。”绿真姑姑见我发呆，在一旁谨慎地提醒道。
我看了眼面前的饭菜，突然之间就没了胃口，放下筷子，盯着绿真姑姑的眼睛：“说吧，他怎么和你说的？”
绿真姑姑将手中的一个纸团放在桌上：“这是清王给的，说是要让娘娘亲自打开看。”
说不紧张是假的，我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选择，可是却不知道做出这个选择的我，该如何面对清王。
展开纸团，上面写了一行字“巳时三刻，青乔林中见”。
“除了纸团之外，他就没有让你带什么话吗？”我走到烛火前，点燃纸片，看着它一点点烧尽，心中竟是有些落寞，或许，从今往后，这是我们之间来往的最后一张便条了。
绿真姑姑摇头低声道：“没有。”
是啊，即便是有很多话想要问我，而那些话，却也不能够让绿真姑姑传了。
“我知道了。”我淡淡道，不知道是否因为该做出抉择了，总觉得心中郁结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手抚上胸口，深呼吸，竟是钻心地疼。
绿真姑姑看出了我的不适，忙过来搀扶我：“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我在绿真姑姑的搀扶下坐到床上，摇摇头：“没事，给我一杯水。”
是因为意识到真的要失去了，所以才会觉得如此的不舍和眷恋，今后，这个名叫萧凌清的人，该是他人的夫君了。
“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绿真姑姑将水递给我的时候，突然开口。
“但讲无妨。”
她似乎在措辞，想要找到最佳的表达方式，最后才说道：“皇上的命令，奴婢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奴婢只是想要提醒娘娘，谁是你要真心相待之人，谁是你今后报仇之人，总归还是要理清楚的，莫要让一时的冲动冲昏了头脑。”
我面色一凛：“姑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绿真姑姑倒是冷静的很，平静回答：“奴婢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谨防娘娘不要做了将来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我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正色道：“本宫自己的事情，自然有分寸，多谢姑姑的提醒。”
绿真姑姑是清王的人，自然是要向着清王说话，她是看着我和清王渐渐走到现在的，每一次，也都是在她的提醒之下，我才能够冷静分析判断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萧凌寒身边待的时间越久，越加对绿真姑姑的提醒产生抗拒和抵触的心理。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曾经也讨厌过这样的自己，可是到头来却是无法控制自己再去以曾经的那种言听计从的心态听任绿真姑姑的警告和提醒。
我不得不承认，对萧凌寒，动了心。
而对清王，我也确实在渐渐地疏离，心中的愧疚不减，既觉得对不起他的真情实意，也觉得对不起他曾经以及现在对我所有的付出。
我纠结，矛盾，甚至开始厌恶自己，憎恶这个分不清仇恨和爱意的自己。只是情感这种东西，并非是你想要控制就能够控制的住的，它能够在一瞬间决定你钟情的情郎，也可以在日渐温存中，让你渐渐心生感动，一点点瓦解仇恨。
绿真姑姑见我面色有些不高兴，闭上了嘴，可我知道，她心中对我，对我和清王之间，是极其担忧的，唯恐我会放弃清王，而选择萧凌寒。
其实就连我自己都担心，当我做出选择了之后，今后我该如何面对清王，而清王又该如何面对我？
我在心中安慰自己，或许是我自己顾虑太多了吧，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清王娶圣女没有第二选择，我对自己说，即便并非是我来做出选择的话，清王说到底也还是要娶圣女的。
“我睡一会儿，半个时辰之后将我叫起来。”
绿真姑姑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躺下，而我，不过是想要借助睡觉的理由，好好地思虑一些事情。
更准确地来讲，是想要自我心灵上的抚慰，并且好好想想，该如何对清王讲我心中所作出的决定。
我这一生中，最想要控制的人，便是萧凌寒，除此之外，我没有想过自己的会影响到任何人。
闭上眼睛，脑海中便出现萧凌寒和清王两个人的身影，我发觉自己没有办法舍去任何一个。
而所谓的“舍去”，是永久的“舍去”，是指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因为我的困意，半个时辰一晃而过，竟是真的给睡着了。
披上让珠云准备的外袍，我仅带着卷碧，前往青乔林。绿真姑姑本来想和我一起去的，可是却被我的眼神给拒绝了，率先提出要卷碧陪着我出去走走。
我能够感觉到绿真姑姑眼中的不满和不悦，可是，没有办法，我在做出抉择的时候，不希望旁边还有人会出言影响我的判断和决定。
我只能说，她的言辞虽然对，可不适合我。
一路前行，卷碧和我无言。即将到青乔林的时候，我突然止住了脚步，对卷碧说道：“圣女和清王的事情，你知道吧？”
卷碧对我的问题毫不意外，点点头算作是回答。
我问：“我现在要见的人是谁，不用我说你也能够猜测得到吧。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都支持我，一直在我身边，对吗？”
我突然之间有些害怕，失去一个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一个决定，让你失去很多人。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让绿真姑姑跟来的原因之一，因为我知道，她不会赞同我的决定的。她可能会因为我所作出的决定而生气不理睬我。
一路走来有人陪，我不想回去的时候成为孤身一人。
卷碧同样坚定地点头：“娘娘，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奴婢都会支持你。从一开始就这样，将来也是如此。这是奴婢对娘娘的允诺，也是奴婢发过的誓言。”
望着卷碧脸上坚定的神色，我的心突然之间感到踏实了很多。
好在，我并非是一人单打独斗。
卷碧在旁望风，我独自走进了青乔林中。
那个熟悉的背影就站在那里，可是我却觉得遥不可及，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无形之中，已经在逐渐拉大。
“清王……”还未等我将话说完，一双手便钳住了我的双肩，清王的脸在我眼前蓦然放大，看得出来，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一字一顿地对我问道：“他让我和圣女成亲，你为什么同意？难不成就是因为你想要救圣女？救她，不一定非要用这样的方法啊！”
因为太过激动，清王并未收了力气，抓的我肩膀很疼，不由得低.吟道：“放……放手，你抓的我很痛。”
清王意识到自己的粗鲁，忙松开了手，担忧地看着我，满脸大都是愧疚之色：“对不起，我……我实在是太着急了，所以……你没事吧？”他伸出手要抚上我的肩膀，被我侧着身子躲开了。
“还是注意点儿的好，莫要再让人看见，给散播了谣言去。”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我是更加的谨慎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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