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风波已起
话听在萧凌寒的耳中，自是少不得喜欢我的懂事体贴，一遭退而求次他自会更怜惜于我。
果然，他听了我的话，忙亲手扶我起来：“你的意思朕懂了，朕何其有幸得能得到你，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只要你高兴就好，朕这就下旨，嗯，这宫殿不必迁，就这宽敞离朕也近，如今既然已住在这儿，你就住在这主殿吧。”
我点了点头，乖巧的依在他怀中，留了小半会儿便借故打发他走，如今虽入了宫，却也没有立刻就侍寝，只叫他等我情愿，他也是同意了，这一日日的更是教他心里猫儿挠似的痒痒，轻易得到便可轻易丢舍，我怎会教他这般顺畅如愿？
后宫之主乃皇后娘娘，既入了宫拜见皇后是必要的，休息一夜早早便起了身，总不得去太晚，叫人抓了把柄。
“今日着装莫太显眼，巧着今儿个也是新秀面见妃嫔的日子，主子打扮清雅素丽便好”我回头看了一眼，是个极面生的人，依着看，只怕入宫有些日子了。
她朝我福了个身，左右一瞧没人，自袖口拿出一物，我甚为熟悉，那支簪子是我幼时送给清王的：“奴婢是奉命来伺候主子的。”
我笑了笑问道：“奉谁的命？”
她也笑：“主子是个聪明人。”
我笑着回她：“聪明人也会有糊涂之时。”见天已亮，便想闲时再细问：“我瞧着你在宫里想该有些年头了吧，宫里大小事宜比我清楚些，你去替我选衣裳吧。”
才说完珠云卷碧便走了进来：“小姐，方才去做了些点心，好歹用些，填填肚子，你打小肠胃便弱。”
我点了点头：“也好。”
我回头看向那宫女：“你叫什么？”
她恭恭敬敬的回话：“奴婢正一品宫令女官绿真给主子请安。”
我诧异的看着她：“你伺候过太后？”
她点了点头。
见时间略紧了些，我也不好再多问：“去给我挑衣裳吧。”
绿真应身而去，细细选了一身出来：“奴婢看，这套青花冷纱单裙甚好，既不显眼也不会小家子气。”
穿一身青花冷纱裙，青丝挽作惊鸿髻，锒铛玉簪斜入，螺子黛描画远山眉，眼角微挑，脂粉轻施，铜镜中细细一瞧，倒是有一股子我见犹怜之态了。
绿真一面给我系着玉色海棠的披风一面提醒道：“今日去中宫请安小主只能携带一名婢女，不知小主打算带谁前去？”
我想了想，道：“你在宫里头时日长，比珠云卷碧知晓多些，今日便你陪我去，有你在旁指点一二也不至于出大错，好歹是第一次见面。”
一路不急不缓正巧也赶上，中宫门外，远远儿的便见围了不少女子，绿真道：“猜是皇后还未曾装束妥当，小主喜静，不如奴婢陪小主在这周边走走，稍后再过去……”
我正要夸绿真懂我心意，只可惜还未开口说话便被人打断。
“前方何人？见了娘娘也不行礼。”
我朝出声儿的地方看去，不过是一名宫女，只这宫女品阶不一则着装不一，看其身上料子不俗便知其主子位分不低了，移眼看去旁边女子，一身藏蓝流光锦裙，头上配着金步摇，一身雍容华贵，生得艳丽端的威严。
绿真附耳小声道：“今年进贡的流光锦一匹在主子这，另一匹在贵妃那。”绿真虽未明说江淮月已知来人身份。
我看着贵妃慢慢朝我走来，忙侧身福礼：“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侧身福礼：“常在江氏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吉祥。”
“哟，本宫道是谁呢，原来是储秀宫江常在，久闻大名，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只是不知道内里是虚还是实呢，莫仗着生了一副好颜色便不知轻重勾。引陛下。”贵妃陆氏笑的娇、艳动人，清脆的笑声自然也将中宫门口的妃嫔们皆引了过来。
我心虽恼却也知这不是生事的地方，况且面前之人还是贵妃：“娘娘慎言，勾。引二字，臣妾担当不起，宫中何人不知贵妃娘娘艳丽无色得尽皇上宠爱……”
陆贵妃冷哼一声打断了我的话：“好一张伶俐的一张嘴。”她的视线看向我身边的绿真，又是咯吱一声笑，道：“这不是绿真姑姑么，本宫原想着太后仙逝了，绿真姑姑独守着宫殿也是无趣儿，才想着说让陛下将姑姑赐给本宫，陛下却说自己想要留着姑姑……”
她突然住了嘴，眼咕噜一转，转得小声道：“姑姑可是犯了什么事？怎么得被贬到屈屈常在宫里去了？若是犯了什么事只管告诉本宫，本宫去向陛下给你求情。”
绿真屈膝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回贵妃娘娘的话，陛下念江常在初入宫中，怕常在不大适应宫里头的规矩，特意命奴婢伺候常在左右替常在消灾解祸。”
绿真的话并没有故意的小声，身旁凑热闹的人也都听了个实，陆贵妃的脸上有些不大挂得住。
我柔柔一笑，上前道：“这话可是多虑了，这宫里头锦衣玉食的，何来灾祸一说呢。”
绿真端的正经道：“奴婢也是不大清楚里头的缘故，只是陛下派奴婢来时便是那样说的，陛下之言总是有道理的。”
陆氏听了更是面红耳赤的，奈何绿真虽说只是个宫女，却是一品宫令女官，原是伺候太后的，便是陛下也给三分薄面，更何况她一个贵妃，我猜想萧凌寒必定是早料到了这一番，才派了绿真来。
那陆氏一时没了发气之地用力拽了一把自己身旁的婢女，转身离开。
这样一来少不得是已经开罪了贵妃了，身旁之人见了这般，也就散了。
无人注意的是中宫暖阁那微微打开的窗子后面，静静伫立将一切收入眼中的人影……
“各位娘娘，小主久等了，皇后娘娘宣各位娘娘，小主入殿。”传话的人是皇后身边最为得力的绯袖姑姑，原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一路被皇后提升为了宫令女官，与绿真同位分，两人也有些情分。
众人依着品阶次序入了正屋，同行大礼后各自入座。
我自落座在尾端，一声不吭，只想平平静静请了安便回去。
我偷偷打量着主位上的女子，一身正红色凤凰展翅裙，墨发挽成百合髻，饰以点翠嵌珠宝五凤钿，端庄华贵，凤仪万千。
皇后端庄大方坐在主位，笑得眉目慈善：“这届秀女人数已是选好，想来各位妹妹已经心中有数，昨儿个本宫已着人通知了其中的几个秀女们今儿个来中宫叫大家见见，如今想来也是到齐了，碧清，你去将已入宫的几个秀女带过来。”
“是”皇后身后的婢女缓缓退出，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回来，身后跟着五名女子。
“新晋秀女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
“起来吧，原本这册封之事该由陛下定夺，如今陛下朝事繁忙，特将此重任托付本宫，本宫今儿个便是瞧瞧你们人品德行再来定夺位分”楚氏看了一眼身后的绯袖道：“你点人数，点着的上前来本宫看看就行了。”
绯袖颔首站在楚氏右下方，手执一册：“梁氏叶心。”
上前的是一名粉橘色长裙的女子，裙身绣团花簇，官家小姐打小便是喜欢一种花来做饰，比如江淮月爱海棠，便是裙上，手绢上，甚至发饰皆为海棠花案，这般绣花簇的倒是极为少见，再看那女子面容，少了几分软弱倒是多了一分千金小姐中少见的英气“妾梁氏叶心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楚氏含笑点头道：“倒是个落落大方的女子，封为常在吧”
梁氏再行大礼：“谢皇后娘娘。”
“恭喜梁常在”绯袖含笑福身行了一礼执笔在册上记录着：“下一位，许氏雅玉。”
许氏一席浅青色裙摆点点茉莉纹绣，淑雅温柔：“小女许氏雅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楚氏笑道：“倒是个清新雅丽的女子，声音听着也舒服，封答应吧。”
许氏含笑行大礼：“谢皇后娘娘。”
“恭喜许答应”绯袖将手中册子翻页：“杨芸小主。”
楚氏笑道：“你就是本宫的表侄女儿吧？快过来叫姑姑看看。”
女子满面娇俏，一身紫色长裙裙摆为素色，腰身绣着朵朵虞美人，性子略显得张扬，上前了几步道：“杨芸见过皇后姑姑，给皇后姑姑请安，皇后姑姑吉祥。”
许是皇后离家多年，如今见了家中近亲自然也是显得略高兴些，摸着杨氏的脑袋：“这么些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模样也齐整，都是个大姑娘了。”
杨氏嘻嘻笑着也不答话，皇后笑道：“今儿个本宫也徇私一次，给本宫的侄女儿封个常在，可有人有异议？”
贵妃陆氏捂唇咯咯笑道：“既然是皇后家的亲戚，品行想来也不会差，别说常在，就是个贵人，臣妾们也无人会说什么呀。”
皇后皱了皱眉头未曾说话，只叫杨芸回去自己位置，我心中暗想，这贵妃也是个狠角色，此话一出，若是今后这杨常在犯了一星半点儿的错，抹黑的便是皇后一族，一面又暗里挑拨给杨芸，明明皇后可以封其更高的位置，却仅仅给了个常在的位分……
我端茶小呡一口，暗自揣测着，宫里头似乎比自己所想的还要黑暗，果真一入宫门深似海……
绯袖瞧出了气氛尴尬，忙站了出来继续道：“苏氏青芜。”
浅紫色的长裙绣着绽放的杜鹃花，淡紫色流苏耳坠，端的明艳娇嫩：“小女苏氏青芜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嗯……看起来倒是个温文懂礼的”因着贵妃的一句话使得皇后心里头也不大痛快，这会子精力也少了大半：“封答应吧。”
“恭喜苏答应，最后一个，童氏思漫。”
嫩粉色的长裙绣满了栀子花，略还显得稚嫩的面容挂着纯净的笑容，叫人见了她似乎心里头都高兴了些：“小女童思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皇后扬了几分笑“倒是个活泼机灵的，宫里头多久没有过这样灵动的人了，也封答应吧。”
“听说今儿个储秀宫的江常在也来了，在哪儿呢？”矛头一下子对准了我，我见众人皆看了过来，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慢走出，为显对皇后之尊行以跪拜大礼：“臣妾储秀宫常在江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皇后笑了笑温和道：“早闻江常在文静淑雅，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生的美貌，又知进退，陛下又得一可心人儿呢。”
我忙谦虚道：“臣妾不过萤火之光哪里能与娘娘明月之辉相比，娘娘才是与陛下白首偕老相敬相亲之人”
一面说着一面暗暗的瞄了一眼陆贵妃，眸中尽是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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