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盘算
白末一口一个大哥小哥的,端茶倒水递鸡腿很快就融入。
胖子老六拍着他肩膀一把揽过,满嘴油花的嚷嚷:“这小子顺眼,以后都照顾着些啊!”。
几人听了很给面子全都附和。
白末举起清汤寡水的粥碗煞有其事表忠心。
冯万全过来时一众人正在院子里消食,他属武朝军编,同骑兵校尉营扎在官驿,本归执行督尉调遣,如今却须得唯曹大人马首是瞻。
白末一见这人进来忙上前打招呼,身后胖子等人却打哈哈一般举个手就完。
冯万全也没理会,直接越过几人找曹大人去了。
胖子剔着牙上前朝白末道:“离这人远着些,此处校尉营一大半都是逃兵罪勇,终日苦大仇深得的不安生,人狠着呢”。
白末连连点头只道:“你们这……我朝当兵的管的这么大方?”。
“真当兵的当然不成,可咱这地方哪个好生生的良家子弟愿意来,连个大子儿都没有更别提升官发财啥的,都是些没人要的下拉货色谋个活命罢了,这不,连个六级小校都能当个头头了”。
胖子一脸不屑鄙夷的很,在他眼里这些挂名兵丁比自己差的远了去。
白末又道:”他与曹大人是在忙着……”。
胖子一听摆摆手示意白末别说,拉到一边小声言:“最近曹大人跟这人像在谋划什么,这曹大人也是贬谪多年,听说在蛮荒山下抢了些由头,怕是要有什么变动咱还是别多嘴的好”。
“六哥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
“这就对了,管上头怎样咱只管踏实待着过小日子,有哥在这城里什么好东西保准都能叫你尝到的”。
“以后就仰仗六哥提点了”
“好说好说,另外我听说这回西边闹得动静不小,惊动了大人物,这两日怕是有什么大佛要到咱们这踩两脚,小心着些”
白末连连应着,月末轮休的二人照例要去绮春院花光月俸才要将胖子拉走。
听名字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地方,通俗易懂的很。
胖子直言白末还小应付不来,再长长攒些气力,几个老油条狡黠猥琐一点不藏着掖着好一通调侃。
白末面上不表心里却看不上眼,谁还没灯红酒绿过,只不过小爷我底线还是有的。
转念想起女神笑颜如花恍到眼前,眼下是完完全全没那心思的。
一顿饭下来他已知道这衙门口的人畜配置,连烧火做饭的厨子、笼子里几只鸡都清楚了。
老于是练家子,只不过胖子等人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说差不多跟冯万全齐平没准还能压一头,为人沉闷寡言从不惹事,连窑子都不去一回。
终日二进院都不迈出来,也不跟大家伙一起吃饭,乖张特立。
西二宗离得远,又是亦正亦邪行事阴晴不定的大家,毁誉参半极少有门下弟子抛头露面,更不让别家过河来开门立派,用胖子的说法就是这里兵也好民也罢,就算会些拳脚也都是野路子,自修得来混口饭吃罢了。
白末琢磨了下,冯万全不像是修了什么正统武学,与其相比老于更像是有些门道的。
曹长清因何贬谪至此他自然不知,只是他想着二人谋划之事多半跟升迁调离有关。
如此,胖子口中那个要来的大人物就是关键。
此刻听到后院有些响声,白末立刻觉着该探一探老于的深浅。
走过后堂窗下的时候隐隐听到里面有争吵,曹长清像是很气愤一样训斥冯万全。
白末压低身子凑上耳朵,感官竟然灵光的很,里头对话听的清楚。
几分钟后冯万全推门而出,离开时步子踩的重弄得白末心惊肉跳的。
他耳聪目明还精力充沛,连动静都能收放愣是没被发现简直神了。
身体种种最大可能是那什么神丹的效力,看来那老小孩没骗他,帮了大忙自己不单是死不了还因祸得福了。
后院老于正站在水缸边上冲凉,此时还是春末这人竟举着大桶凉水照着脑门就倒,两臂肌肉凸起连胸肌都有两块。
白末在后面看了一眼就不平衡了,这体格给他多好。
“你小子不睡觉偷偷摸摸想干啥!”
老于一摔捅面上不爽,正眼都没给一个。
“老哥,不瞒你说我刚听了些不该听的,心里害怕的很想找老哥说两句”
白末缩手缩脚的靠近,一脸紧张生动极了,手搓来搓去生怕这老男人没瞧清楚。
他觉着这衙门里一点动静这人定然有数,说谎绝不是上策。
老于三两下套上衣服,往石墩上一坐凉声道:“年轻人少多事,别到时候白白丢了性命!”。
“多谢老哥提醒,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听冯大人说什么……洪山堂收到什么……风声,不来了之类”。
白末一说老于当场皱眉,一抬头四目相对。
这一眼叫白末愣了一下,只觉这眼神透亮,含着某种气场哪里还是一介莽夫。
看来胖子口中老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还像是在等待之类并非全是胡扯的。
“老哥我……听来的你别……”
白末躲闪着说,那时有人插一嘴说老于脖颈处刺青没烫干净,他适才已经看清楚那残破半块伤有个短半截的‘千’字。
瞎眼老道这些年零零散散讲了些宗门之事,千机门徒入门纹颈,老于这纹的青蓝色只是外门弟子。
内外之别就是天壤,外门弟子千万视作候补,想入内门自然千难万险。
千机门下五行十三堂,‘洪’字打头的正是水行上堂的名号,中四宗里独一份的叫法。
白末脑子转的快,听来的挑挑拣拣再修饰一下就说的向那么回事。
老于上前一步揪扯白末的衣领,咬牙道:“你敢胡说!”。
“老哥你别激动,我真是听来的,冯大人还说行堂使……什么的已经去到中州府了,还说有变之类总之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老于手上用力却是转眼就撒开了,一把推开白末甩甩胳膊。
“你听来的与我何干!,滚回去睡你的,再拿老子开涮就拧掉你脑袋!”
看着老于离开白末吐了口气。
冯万全的确说了洪山堂有变,怕是不能如期。
曹大人愤愤不平皆是好容易造好的时机不能浪费,况且安大人那边的缺已经空了。
武朝大定已多年,无战事亦无天灾,三不管的地带连人祸都拿不上台面,想升官发财积攒政绩唯有他想。
曹大人苦想多年只等下辖之地的宗门能闹出点什么。
如今九宗二十八门已然壮大如斯,武朝大有把控不住的隐患,若是有哪个衙门口能出份力自然会被看到。
白末坐在马厩边上盘算,眼下证实老于确有自己的小九九,还好象和曹大人他们达成了某种共赢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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