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3
天微微亮，街道上已经人头攒动。今日是清水家的祭祀，每年祭祀都会举办的格外隆重，当地的居民更是都要凑一凑热闹，也不知是谁传出的流言，要是能跟着一同参加祭祀，这一年都没有妖怪敢近身。
清水绫奈端坐在镜子前，她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出发。这几日她有些心绪不宁，闭上眼全是叶琛的脸，她想问一问千泽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可不知千泽又跑到了哪里，清水绫奈联系不上他。
清水绫奈右眼皮跳个不停，她向来是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她拿起桌上的朱钗插在发髻上，却一个不留意，扎破了手指，殷红的血珠流出，让清水绫奈整个人都清醒了一些，似乎有太多的预兆在提醒她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清水绫奈不得不警惕起来。
“晴香，”清水绫奈轻唤，“我这边准备好了，父亲那边出发了吗？”
晴香在外面答道：“老爷他们还在前厅。”
清水绫奈默了一瞬，起身道：“我去看看。”
刚走出去没几步，迎面便碰上了叶琛几人，清水绫奈甫一见他，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变得很安心。
“几位起的很早。”清水绫奈微笑。
沈河接话道：“听说这里的祭祀比过节还热闹，我们打算一同去看看。”
清水绫奈挑了挑眉：“我还以为外地人不信这些。”
“信则有，不信则无。”叶琛讳莫如深道。
清水绫奈弯了弯唇：“祭祀时我会比较忙，可能要怠慢几位了。”
“您说的哪里的话，本就是我们不请自来。”陈晨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
“那就这样，”清水绫奈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目光看向叶琛，“祭祀结束后见。”两人约定好祭祀结束后一起去别院。
“嗯，到时见。”叶琛一直目送着清水绫奈离开，直到他感受到几道炽热的目光看向自己。
一回头，其他几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冯芷朵先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有了小秘密？”
“能轻易说出来的，就不是秘密了。”放下这话，叶琛不顾身后几人咄咄逼人的视线，径直朝外走去。
清水绫奈刚走到前厅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清水奉太郎刻意压低的怒骂声：“这么点事你们都办不好！都去给我找！祭祀结束之前必须找到！”
清水绫奈猜到了什么，特意支开晴香，而后敲了敲门：“父亲，是我。”
门内的人似是听到了清水绫奈的声音，而后短暂的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整理情绪，片刻后道：“进来。”
清水绫奈推门进去，屋内却只有清水奉太郎一人，就好像刚刚听到的话，不过是他自己一人自言自语。清水绫奈当然不会认为清水奉太郎在自言自语，毕竟这个家中还有两个可以瞬间消失不见的生物。
清水奉太郎情绪收敛的很快，但清水绫奈还是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瞬间的慌乱，清水绫奈不动声色：“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也没有，”清水奉太郎回答得很干脆，甚至没有一丝犹豫，“祭祀是头等大事，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清水绫奈不再说什么：“是，父亲。”
清水绫奈身着一件大红色长袍，将全身都包裹起来，头发束着繁复的发髻，用朱钗点缀其间，红色的胭脂为清水绫奈整个人提了不少气色。
清水绫奈正襟危坐在轿子里，人力抬的到底是不如机器，一路上一晃一晃的，清水绫奈不禁有些反胃。
晴香悄悄撩开帘子，探头进来道：“小姐，我看你这不像是祭祀，倒像是新娘子。”
“胡闹，”清水绫奈掀了掀眼皮，“谨言慎行，祭祀过程中可别再说这些。”
晴香老老实实地缩了回去。
轿子内重新安静下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梅子清香飘了进来，清水绫奈觉得那阵恶心的感觉好了不少。
“父亲来了吗？”清水绫奈问。
“还没有。”
清水绫奈不禁皱眉，父亲一向最看重祭祀的庆典，每次都是早早到达，更是不允许任何人迟到，可这次他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清水绫奈直觉，是与父亲在前厅里说的话有关。
她隐隐猜到些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一行人很快到达了露音寺门前，清水绫奈掀开帘子走出来，此时的露音寺早已是人满为患。当地的居民很是封建迷信，认为到的越早，好运越多，因此每逢七月初七，一个个如同比着赛的，来的一个比一个早。
看到清水绫奈从轿子里走出来，众人自觉地站到两侧，将中间的路让给清水绫奈。
看着眼前神圣的露音寺和壮观的景象，清水绫奈心中已经不再忐忑。她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前，一步一步地朝着露音寺内走去。
就在她即将来到门口时，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清水绫奈瞳孔猛地一缩。正当她再次看去时，人群中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当她忐忑不安地收回视线时，正看到父亲站在祭祀的台前，微微朝她点了点头。
或许是错觉吧，清水绫奈想。
叶琛和几人同样站在围观的人群中，注视着这场盛大的祭祀，从一开始他就将视线一直放在清水绫奈身上，所以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反常。
叶琛顺着清水绫奈的视线看去，人群之中似乎并无特别，但清水绫奈却有些晃神。叶琛没来得及细想，祭祀便开始了。
一位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者自里面走出来，可以看出她的确已经很老了，脸上纵横排布的沟壑就是岁月的证明。她走得很慢，最后缓缓停在清水绫奈面前，此时的清水绫奈正跪在地上，虔诚地闭着双眼。
老者嘴里说着一些叶琛他们听不懂的语言，而当地的居民听到这些话后，都自发地垂下头，一同虔诚地祷告。
几人照猫画虎，也安静下来，只有叶琛趁着所有人低头的瞬间，目光匆匆打量了一遍人群，看起来并无可疑之处。
就在叶琛收回视线之际，一道一闪而过的身影被他捕捉到。叶琛扫了一眼还低着头的众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人群，朝着身影离开的方向追去。
那人脚步飞快，叶琛跟着他走进远离闹市的地方，小路越发偏僻，因为之前的教训，他这次格外谨慎。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他踏入这片区域后，总能感受到有一道莫名的视线在注视着他。
或许是因为太过谨慎，叶琛跟丢了。这里地势复杂，小路颇多，那人看起来对这一带很是熟悉，很轻易地就将叶琛甩在身后。
叶琛现在别说是找到那人的踪迹了，他连怎么原路返回都不知道。
就在他七拐八拐，绕着这几条路原地打转时，一些异样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或许这就是破局的关键，叶琛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他躲在小路的一侧，以树木做掩体，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空中飞着一个浑身是绿色的人形生物，之所以说它是人形生物而不是人，是因为它虽然是人的样貌，可它全身的毛发都是绿色，而它的下半身没有双腿，取而代之的则是灵体状态，在半空中漂浮着。
这应当是这片区域内的精怪，它此刻像是发了怒，绿色的光芒随着它的动作一闪一闪，霎时间整个树林内狂风大作。
叶琛一眼便看到刚才他一直跟踪的那个人，此刻他正站在精怪的对面，他整个人站的笔直，似乎并没有受到那阵妖风的影响。精怪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它更加生气了，于是比刚才更加强烈的狂风瞬间席卷在整个树林中。那人纹丝不动，遭殃的却是叶琛。
那人神态自若，淡定地从袖口掏出一张符纸，只见那符纸竟然漂浮在空中，紧接着，他口中喃喃念起咒语，原本黯淡无光的符纸瞬间变得通体金黄，发出刺眼的光芒。
那精怪一个不慎，被金光射到眼睛，痛苦地哀嚎起来。它的叫声格外凄厉，听起来像是狂风刮过一般的声音。
男人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收起符纸，转过身就要离开。似乎他的目的并不是要伤害它，而是制止它。
那精怪却是趁着男人离开，竟然快速恢复元气，朝着他直直地攻击过来。
“小心——”这般说着，叶琛也顾不上暴露的危险，整个人早已冲了出来，目标明确地朝着精怪，他指尖迸发出的白光阻挡住精怪的攻击，它发出不甘的嘶吼声。
男人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叶琛，像是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来他完全不知道有人在跟踪他。这人警惕性真够差的，叶琛想。
就在叶琛打算趁热打铁，趁它病要它命时，男人出手拦住他。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泉水叮咚作响：“等一下。”
说罢，他再度掏出先前那张符纸，他用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而后闭上眼喃喃念起咒语，等到金光大作时，他猛地睁开眼，一把将符纸贴在了精怪身上，精怪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很快消失不见。
“它没有死，我封印了它。”男人看向叶琛，“刚才谢谢你救我。”
叶琛没说话，暗自打量着男人，他虽听不懂刚刚这人念的奇怪咒语，但是他曾在清水绫奈施法时听到过一模一样的咒语，这绝不是巧合。
男人以为他在好奇别的，于是解释道：“木魅平时是不会伤人的，但是魔女之力使它魔力大增，性情突变，等到魔女出世后，它们就会恢复。”
叶琛心想，这人连魔女即将出世都知道，绝非泛泛之辈。
眼前的男人身着一件白色长袍，头发有些长，垂在肩上，看起来很久没有打理过，最特别的是，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桂花味，让叶琛觉得很是熟悉。
“敢问您尊姓大名？”男人盯着叶琛逐渐危险的目光，淡定地问道。
叶琛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叶琛。”
“好名字。”男人笑了笑。
“你是清水家的人。”叶琛肯定地说道，就冲着他这特有的清水家咒术，他也不可能是个路人甲。
男人弯了弯唇：“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怎么回事？尽管叶琛心中诸多不解，但面上还是一副高深莫测。
“悠一，我的名字。”这个叫悠一的男人颇为潇洒地说完自己的名字，而后就直挺挺地倒了下来。要不是叶琛动作快速地接住他，他怕是要摔出个好歹来。
叶琛看着倒在他身上的悠一，有些头痛地扶额，这是清水家的传统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往人身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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