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只有我护你
翌日早上，雨墨刚提了食盒出门不久，点翠就进门收拾了昨夜雨墨与谢妈子的酒局。
“哇，一二三四五六......”点翠掰着手指数着桌子和地上的空酒壶，啧啧叹道，“昨日那谢妈妈看着像是个不胜酒力之人，那这六壶，大半岂不都是主子喝的？”她弯下腰一个个的捡着空壶，口中不停惊讶之词：“主子平日看起来嘻嘻哈哈的，乍一看像个没沾过几滴酒的人，没想到，这么能喝。”
她将所有的酒壶酒盏规规整整的码入她带来的托盘内，转身去雨墨的榻旁给她叠被子去了。
“看这样子，又踢被子了吧。主子不叫我们守夜，终究也不是回事儿啊。”点翠嘟嘟囔囔的，拿起被子两脚，抖了抖，一个什么东西顺着被子滑落到了地上。
点翠将被子放到床上，捡起地下的东西，瞧了瞧。
嗯？一张有字的纸？
她心里想着，不能偷看主子的东西，可目光一扫，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莫非？是主子写给我的？
既然有自己的名字，看看，总没什么吧。
“......点翠，你是我收的第一个侍女，如若我今天回不来，将锦盒内的物件呈给王上......”
读到此，点翠的心里咯噔一下。
回不来？为什么会回不来？
难道......
点翠不及细想了，赶紧攥着手中的信奔出了门。
院子里浇花的侍女见点翠慌慌张张的出了门，在后边抻着脖子道：“点翠姐姐，你去哪啊？点翠姐姐？？？”
侍女见点翠没有理她，不觉也紧张起来，唤来一旁洒扫的来喜来顺：“来喜，来顺，快快快，点翠姐姐刚刚跑出去了，快去追，快啊！”
“哦，好好好。”两人放下扫帚奔了出去。
此刻，雨墨已提着食盒，到了王后殿中。
“妾身，拜见王后娘娘。”
王后躺在榻上，双眼凹陷，空洞无神，已是油尽灯枯，强弩之末了。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她闭上双眼，迟迟张口，气若游丝。
“妾身从没想过与娘娘争什么。”雨墨将食盒置于红酸枝圆桌上，“妾身带了些点心，不知合不合娘娘的口味。”
“是，你从未争过，凭着一张脸，就有了一切了。”
“娘娘也晓得，我只是个替身，替人收着那些好罢了。”
“替身......本宫，何尝不晓得......”眼泪顺着王后的眼角流了下来，她轻轻道：“珠妃，你过来。”
雨墨走过去，跪在了榻旁。
“他这是在报复我......珠妃，我知道你一直在探寻的事情。我可以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娘娘说，只要妾身能做到。”
“杀了姜昇，你可以吗？”
雨墨迟疑了。
“呵......”王后叹了口气。“你走吧。”
“妾身不明白，娘娘明明是爱着王上的。”
“爱......我是爱着他的，可他却只想着杀我。”王后将头转向雨墨，空空的看着这个跪在自己榻旁一脸惊愕的如花少女，缓缓开口。“因为你。”
雨墨瞳孔一震。
她冷冷勾起唇角。“不消震惊，我的爷爷也就是太后的父亲，亲手了结了大王子满门，将他推上了王位。”
王后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他怕，他恨。”
雨墨簇着眉，还是不敢相信姜昇会对王后下手，王后虽有妒心，可从没加害过宫里的任何一位妃子，又有何错？“可是这些......”
“跟我没关系？是吗？帝王心术罢了。”
“我只不过，是他覆灭徐家的一个铺垫，一颗棋子。”她颤颤巍巍的将手从被褥里拿出，雨墨见此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其实这宫里啊，都是可怜人，我是，你也一样。”
“拼了一辈子，到头来却不知道为了什么，拼了一辈子。”
“娘娘......他是王上，我杀不了他的。”
“王后娘娘这是要杀谁啊。”姜昇人不到声先到，让雨墨不禁打了个寒战。
“别怕，他不会动你的。”王后看到了雨墨眼睛里透出来的无措，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姜昇踏进门，瞥见了雨墨和王后紧握的手，讽刺的笑笑。“看来，近日本王的后宫，愈发祥和了。”
“本王甚慰。”
“王上！急报！急报！”殿外，一个侍人双手捧着一个盒子匆匆赶来，跪在殿外。他撇撇嘴，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振袖厉声道：“念！”
侍人跪在地上，打开卷轴，上气不接下气。“疫病盛行，死者愈众，流民爆起，还望王上开坛，祭告上天，以降恩泽。”
“孰人呈上的？”姜昇的神情阴冷的厉害。
侍人看向左下侧的落款。“徐国公等大大小小的官员四十三位，联名。”
“联名？”姜昇低低笑了。
“王后，你的主意？”姜昇侧目。
王后只是躲了姜昇的目光，痛苦的闭上了眼，并不回答。
“疫病盛行，流民爆起。他们商量解决的对策，就只有设坛，祭天？”
“好啊，不说是吧。迫我为王，给我指腹为婚，朝堂上的诸多阻碍。我都忍了。”
“我只是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妹妹，就这么难吗？”
“你们一个个的都在逼本王！逼本王做一个孤家寡人！逼本王万劫不复！！！”
姜昇一声怒吼，宛如平地惊雷，殿外众人惊的齐齐跪了下去。
保护她的妹妹......
王后闭着眼，喃喃道：“珠儿，听到了吗，结束了，都结束了。”
雨墨沉默了。
意料之中的结局，就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她！”一道刺眼的金光闪过，姜昇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镂着密密麻麻金纹的长剑。
“天殒剑！王上！此举万万不可！会遭天谴的！”金光现世，几个宫里的老人已是双目圆睁，脸色煞白。
“天谴？”往事在胸中汹涌，姜昇已经是忍到了极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天谴，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她，不惜一切代价。“笑话！本王就是伏鸾的天！”
“今日，谁敢近珠妃身一步。”天殒通体寒光，不及姜昇眼中一分杀意，他毫不费力的一挥，身后的方桌便应声裂开。“有如此桌。”
天殒是建国之初，天神赐予伏鸾的一把神剑，威力巨大，削铁如泥，可通神意，为伏鸾国历任的王所拥有，偶尔也会主动选择有缘人。而那些极罕见的有缘人，八成就会成为王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殿外众人皆哆哆嗦嗦的伏在地上，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音。
“王上！不要闹了！”雨墨近前去夺姜昇手中的天殒，却被姜昇轻易避开。
他一把将雨墨护在身后，紧紧握着她的手腕，看向雨墨的眼神就好像看向细心呵护了多年却被反咬了手指的不听话的小兽。“你才不要闹了！他们，包括你身后的那个女人，甚至是你的亲哥哥，他们都想要你的命！只有我！只有我护了你这么多年！”
雨墨不顾手腕的疼痛，眯着眼，簇着眉头，看向姜昇的眼睛，迷茫开口。“什么意思？什么叫，只有你，护了我这么多年？”
“姜珠，你给本王听好了。“他一手紧扣雨墨的手腕，一手毫不留情的挥剑指向殿外众人。
”本王今日告诉你，你记忆中所拥有的一切，除了那个半路杀出的尘弦，都是我安排好的。你所忘记的一切，也都是本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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