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以为你是谁
雨墨带着尘弦从东市逛到西市，转眼已是夕阳西下，傍晚时分，街上早就布好的灯也早早亮了起来，岁诞的热闹气氛便更浓了。
“什么呀，这么香？”雨墨吸着香气，瞧见了不远处挂着“李记秘制小酥肉”牌子的小铺子，当即眼前一亮。
雨墨拽了拽尘弦的袖子，尘弦当即晓得雨墨的意思，看了一眼怀里大大小小的点心袋子：“很香，可是，雨墨，我们已经吃了很多了。”
“就一小份，吃不了带回去。”雨墨把食指竖起，水汪汪的桃花眼扑棱的闪，弱弱请求，“好不容易来一次，尘弦，你最好了。”
见此，尘弦抑制住自己不安分想要上扬的嘴角，却不料微微红了脸，轻咳了两声，淡淡道：“不行......”
“尘弦......”雨墨揪着尘弦袖子的一角，甩来甩去，语气愈发撒娇。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微微的悸动，尘弦又装模作样的干咳了两声，眼神不敢看雨墨，只得胡乱的扫着，半巧不巧的扫到了一家卖珠花的小摊。“那个，我见这摊子珠花不错，去瞧瞧。女孩子家家别总想着吃吃喝喝，也要懂得打扮自己。”
雨墨不乐意的撅起嘴来：“珠花这玩意来的多不实在，你这种富家公子哥啊，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就不一样了，我就喜欢这些来的实在的，不饿肚子就是最实在的事情。”雨墨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木头簪子，说罢便把尘弦捧在怀中装着玫瑰饼的点心袋子抢了过来，探指而入，迅速的拿了一块出来，又咬了一口。
尘弦见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在雨墨得逞后又迅速伸手把雨墨手里的点心袋子抢了回来，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着，尘弦挑眉责怪道：“实在什么，你再吃就得食积了，到时候倒贴钱去医馆，哪个来的实在？”
尘弦翻手用了个小术法把大大小小的点心袋子收起，雨墨见点心袋子就这么凭空消失在尘弦的臂弯中，睁大眼睛，不由惊呼。“我的天，尘弦你会术法啊。“
雨墨绕着尘弦周身走了一圈，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通。”点心袋子呢？被你变到哪里去了？”
“略通而已，先不要管点心袋子了。”尘弦干咳一声，“我们去看珠花。”
“不去......”
“那我就施个术法把你的点心拿去喂鱼。”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浪费......”
雨墨指着尘弦的鼻子，小脸气鼓鼓的。
“把荷包给我，我后悔了！”
“不给。”
“我的钱！”
“在我手里就是我的。”
“尘弦！蛮不讲理你！”
一番理论后，两人还是站在了首饰摊前。
雨墨骨子里其实是喜欢着这些珠钗首饰的，只不过她觉得这些东西式样太多了，是个无底洞，过于浪费钱了。她觉得钱要花在刀刃上，而不是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上。尘弦舞刀弄枪几千年，要说个什么神兵利器的他倒是能娓娓道来，六界珍宝什么的他倒是也晓得一些，这女孩子的珠钗么……
尘弦的目光随着指尖游走，也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女审美是否不大相同。
早知道以前多观察观察自己宫里的侍女了......
悔，甚为悔......
一番对比纠结后，尘弦将目光停在了一支小绒花上。
摊老板刚说了句，这位公子果真好眼光，雨墨好像看到了什么新鲜事物，头也不回的拉着尘弦朝另一个摊子走了。
“诶！公子别走么，给你身边的姑娘买一件......”摊主见到手的客人就这么没了，在后边挽留着。
雨墨理都没理，直接问尘弦：“君子六艺，会么？”
“六艺？自然。”尘弦在《六界风俗志》里看到过人界关于君子六艺的记载，当时尚且年幼，只是感慨凡人一生如此短暂，竟还要有诸多要求。
雨墨抬了抬下巴。“那边那个摊子。”
“简单。”尘弦看到摊子上进行的简单至极的射箭游戏，已是成竹在胸。
“摊主，你这摊子，怎么个玩法？”尘弦拉着雨墨的手腕，挤进人群。
“五个铜鸾一次，一次五支箭，射中写字的纸便可拿走纸上所书对应的物品。公子来五个子的？”
“嗯。”尘弦伸手去拿腰间的荷包，排出了五个子。
“想要哪个？”
“最小的那个。”
“没问题。”
尘弦拿起一支箭，就发觉这箭的手感不甚顺手，只是手脚动的轻微，非久经沙场之人难以觉察，怪不得，原来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尘弦一掷失利，箭风掀动了纸张，力度是够了，只是钉到了木板上。
”呦，身手不错嘛，小兄弟，教教大哥咋样。”一个玩了好几把只得了个小彩头的中年男子凑过去啧啧赞叹。
尘弦没有理这人的自来熟，只见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沉，向箭中灌注了一丝法力。这次，毫无疑问，箭出成风，一击即中。
“好！”人群响起一阵激烈的掌声。
“哇！小兄弟！厉害！太厉害了！”
“雕虫小技，无足挂齿，运气而已。”尘弦淡淡道。
“摊主别愣了，奖品别忘了给人啊！”站在摊主旁边凑热闹的人人怼了怼身边的摊主。摊主好似是被尘弦的百步穿杨的技艺所震撼，这才挪动步子，把最小的那一张纸拿了下来，从身上摸出一个布包。
“公子赢的簪子，听说是个宫里流出来的物件，谁知道呢。”摊主被岁月修饰了脸上多了一抹皱皱的笑。
“老杜啊，你可别蒙人小伙子了，还宫里的物件，哪个摊子上低价淘来的还不知呢！”
“谢谢掌柜的。”尘弦接过布包，总觉着摊主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是看砸场子的客人，而是许久未见的老友。
尘弦转身，欲将布包放在雨墨手里：“在这里等我，我去办点事情。”
办点事情？雨墨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尘弦，”雨墨没有接，而是紧紧拉住尘弦的手腕，“是你的家里人......”雨墨在话本里读到过许多个小少爷离家出走当街被抓回去的故事，生怕面前这个冰冷俊俏的脸庞，下一秒，也像话本那般，就这样消失了……
尘弦盛着少有的温柔目光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将赢到的簪子插到雨墨松松的发髻上。“几个老朋友，还有三支箭呢，荷包还你，你先玩着，我......我马上就回。”
“我不要，我也不玩。”雨墨把头放的低低的，让尘弦看不到她的表情。
尘弦握住荷包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中，他张了张口，却只轻轻道了句：“雨墨，不要闹小孩子脾性。”
言罢，他施了个术法，钱袋子就自动挂到了雨墨的腰间，随即他朝外围走去，人群自动为这个武艺卓绝的小伙子让出了一条路。
“想不到这小伙子还是个修行之人呢。”
“那你说他刚才有没有用术法作弊啊。”
“这怎么了？刚赢了个簪子就吵架了？”
“谁知道呢，现在的年轻人......”
围观的人群不明所以的吃起瓜来。
雨墨看着尘弦渐渐走远，毫无回头之意，回想这大半年间的种种，只觉得浮梦一场，就要碎了。她愤怒的扯下腰间的钱袋子，想摔在地上却又不忍心，手紧紧的握住钱袋子，抖的厉害，眼眶发红，似乎下一秒就会有晶莹落下。
“尘弦！”雨墨在人群中拼劲气力的吼着他的名字。
尘弦顿了顿脚步。
“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蹭吃蹭喝还蹭住，你以为你是谁啊！”
尘弦闻言，轻轻垂下了眸，附近的魔气愈发浓重，尘弦眼底寒光闪过，步伐重新迈开，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雨墨的视线里。
雨墨，我是魔，你是神。
我们，本就是，不该有牵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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