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斩尽万人皆敌首,杀戮尽头坐称王]
93
拐角处,传来和希一声惊呼:“夏油杰!”
我转头。
楼道宽敞,他们刚好处在我的视线死角,我只能看到和希对着拐角里某处空喊,雪白墙面后一只手伸出,转眼逼近她的脖子。
血液涌入心脏,命令比声音先到。含着摧金断铁般陌生的声线,说:
“傀儡出动!”
黑袖白手在和希面前戛然而止,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排斥,那只手以一个难以想象的速度瞬息缩回拐角——惨叫短暂到一瞬即逝。
咒力如沸水纷涌,喉口的肌肤开始发烫,却没有想象中口吐鲜血的情况。
拐角重新出现夏油杰的身影,黑红内衬溅了些颜色较深的圆点,脸颊上也沾染了一些。修长身体同跨着略大的步伐靠近,木偶般平静的面容,只有眼眸微睁——他突然抱住和希,两个人翻滚着向后跌落。
碎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三根棱刺呈品字形瞬息洞穿窗口,擦过她单薄的后肩,劲风带起的凌冽在眨眼之间将距离紧缩——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拉长,死亡阴影笼罩过来,身体被放到地面。
激烈碰撞声自身后传来。
立于不败之地的假象终于被扯下,直面而来的棱刺携万钧之力,足以贯穿我与最强。
这是一个被设计好的圈套,渔人开始试探收网。
如果躲掉面前的棱刺,我毫不怀疑五条悟会在下一秒被扎成刺猬,连带那个神不知鬼不觉摸到我们身后的诅咒师。
和希被夏油杰翻身拖入视线死角。沸腾的血液安静一瞬,我拉下喉口的衣领:
“停止。”
清晰的声音颁布不可逆转的命令,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抗拒,如悍虎扑击而来的肃冷凶器骤然截停在半空。
这是改造过的武器,如鱼尾般欣长的锋芒,每一寸都是能致人死地的夺命镰刀,此刻却突兀地停下,纵使附于利刃的术式一再加强,也无法再进一步。
于虚无中化实体,可张口定乾坤。
符箓术·咒言!
我拉下衣领,露出喉咙下,锁骨口的一个“令”字。
狗卷棘那样的使用者不过是言灵的进一步转化,远远做不到命令的最有效化。语言是最虚幻的咒术,真正的咒言,可以命令规则!
如果不是要承受咒言的负担,面对这种巧妙战术,实在是让人禁不住鼓掌叫好。先利用隐藏在楼里的诅咒师偷袭夏油杰,分散一半战力,再借由注意力被转移的一瞬,抢杀独自落单的最强。仓皇失措下两个最强必定各自为战,到时再陆续增加压力逐个击破,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灼痛感蔓延上来,与之相对的,是咒力的疯狂衰减。
身后悄声袭来的诅咒师似乎有隐身能力,贴身肉搏下,五条悟被左右突袭搞得烦不胜烦。见我转头,身材矮小的男人不欲缠斗,自手掌开始肉眼可见的迅速消失在地毯上。
这无疑是个正确选择,在术式操控下夏油杰毫发无伤,作为重要必杀的棱刺没能发挥它的效用,而他仅作为拖延的最强棋子也不再具备价值。咒言能控制住连现在最强都无法抵挡的术式,也就有可能连同他一起控制,男人逃跑路线上,踩在地毯的脚印正逐渐变浅。
可是咒力感官下,一切无所遁形。
“不准动!”
好像小女孩在说“木头人”。男人身形一滞,僵硬的定在原地。
灼痛感顿时如潮水般汹涌上来,我感到有些难以为继。压得嗓子不由闷咳一声。怪不得符箓术的最佳载体是符纸这种一次性的东西,与人体这种重要战力相比,如果是符纸承担负荷,无疑是对咒术和术式的最优化。
“哎呀,居然能停住吗?”五条悟说着,手向诅咒师伸去。
指尖握紧领口,我靠回墙上。
太高估自己了,接连下达命令导致咒力如荒漠水池般迅速枯竭,一同损耗的是用来承载咒言的主要器官,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耳边传来了破碎的声音,好像绑缚巨龙的锁链在怒吼中断裂。
我侧头。
近在咫尺的黝黑棱刺突然剧烈颤动起来,这些纯粹为杀人而生的东西在一瞬间狂暴挣扎,棱身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顶着“命令”的阻挡前进。仿佛一头靠汽油和火力催动的重工猛兽,挣扎着要撕裂阻挡它前进的血肉之躯。附加其上的属于咒言已不足束缚住它,它本身的术式在争夺武器的控制权!
如果它被正常发出,首当其冲的便是挡在正前方的五条悟!
身体下意识地向前,无法辨别自己是否在慌乱中叫喊了什么,预感到危险便只能顺从本能。
裂变就在这时——
咒言崩溃的一瞬,鲜血争先恐后地从嘴巴和鼻腔涌出。一秒似乎有一世纪那么长,呼吸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唯有五条悟脸上的表情,将茫然和惊讶糅合为一种不解。
他直接一脚踹在我腹部。
足以踢爆靶子的力道产生无可抗拒的速度,我徒劳的睁大眼睛,眼前却全是白光,只有一个模糊身影借着力道后退,锋利棱刺刮过他的侧脸,没能命中。
猛兽咆哮着朝道路上的第三人扑过去。
有温热的水溅在手指,头低下去的那一刻,视觉里的白光也被黑暗湮没。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着死亡。
我看到了自己倚墙跌坐在血泊里,一小块黑红的污渍逐渐变大,细如涓流的红水自那处慢慢汇集,从校服西装的下摆流出,染红了绸缎般贴身的布料。
猛兽的利爪没能阻止男人在最后向五条悟张开的手,那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他在看到的一瞬间像失去电力的机器人那样晕了过去。
堆积在地面的小血泊倒映出我的脸,有一点回忆在其中游荡。那是多年前的我倒影在里面,那里的我鲜活又恶劣,所作所为足以让现在的我摇头叹息。但那时候我无所畏惧,所以在张狂的年纪不知收敛地放肆青春。我看到我站在讲台上参加班级竞选的朗诵比赛,虽然内心紧张但面上一丝不露,只有我知道她心底的局促让她不由自主地攥紧演讲稿;看到我第一次拿着刀划开诅咒,一边觉得残忍一边搅动着里面的东西,类人的骨骼和内脏在其中翻涌,好像一锅已经炖得分不出界限的汤锅;墨蓝高空中,有硕大烟花从头顶升起,万众瞩目里炸开惊人爆响。身边的人拿一串糖葫芦,另一只手牵着我说“快看”;同样的场景下有个人嘴型微动,细小的声音隔着烟火好像听不清晰,但我知道她在说着自己已经准备了很久的话,那两句连在一起的意思是“今日的你实在是太美了,望余生岁月都如今日欢愉”;还有我拿着枪站在强哥面前,他对我说“有时人即要认清现实,又要勇于尝试,你不光要低头向下看,有时也要抬头,向上看”
向上看的白光铺天盖地,扭曲着、融合着向前铺进,在尽头旋转成幽深黑洞——我又一次听到了那种嚎叫,绿色光点闪烁其中,混杂着无数嘈杂的信息和人声,武器般向我投掷过来!
背部的骨头像要断掉一样,剧痛带来的闷哼声变得断断续续,好像近在耳边,有时又远似高山。唯一不变的,就是它一直嗡嗡地响个不停。
白光终于穿透黑暗降临眼前。
我看到和希抱着我,鲜血淋漓的左手抓住我的右肩,另一只手压在腹部,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只有瞳孔闪着清澈的光。
过了好一会,我才从那嗡嗡不停的声音里辨认出那是我的名字。
她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咒力枯竭,连眨眼和喘息都变得吃力了。或许一同枯竭的还有我的身体。
和希抓过我的手,勉强顺着力道掀开西装下摆。
几道透明晶体埋入鲜红血肉,仅在靠近皮肤的位置露出一尾苗头,有些晶莹碎渣散落在附近,深深陷落在肌肤里刻出几个小窝。
五条悟的一脚正中那些藏起来的玻璃,巨大的力道挤压使它们发生变化,有些在压力中拦腰断开,有些则在断裂中扎入柔软的侧腹。
这下真的是要生离死别了。
我呼出一口气,听她的哭声介乎于慌张和绝望之间。视线里的天花板似乎更遥远了,远没有被举起来时触手可及。
“别哭了”嗓子嘶哑干涩,泪水如大雨般滂沱而下。
她撕了自己的裙摆,将布条轻按在伤口上。那些玻璃深深埋入侧腹的肌理,血受困其中,并没有流出太多。
我勉强撑起身子,血肉骨骼都在阻止这项自杀式动作,疼痛一时间变得难以接受,连说话都是轻声,“把我扶起来吧,扶到那间屋里。”
和希握住我的左手小臂阻止,用颤抖的声音劝我不要移动。
我冲她摇头,“让我过去。”
二楼拐角末端有一个不起眼的杂物间,偷袭夏油杰的诅咒师就是藏身在这里,将他打了个猝不及防。我们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去,布满灰尘的杂物里歪七扭八的家具填充整个小屋,只有一张桌子是干净的。
和希托着我坐在上面,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了。
小背包里有昨晚我给最强准备的“跑路”物资,不管是证件、药品、钱还是具有辅助作用的符咒都放在里面。原本计划是在最强走后,我跟和希暗中保护他们,却由于诅咒师的意外逼近不得已放弃了行动。所以现在背包是和希背着。
她打开小包,将里面塞入的一卷符咒统统展开,情形急切到撕破了些许,薄如蝉翼的符纸在她手中杂乱翻涌。我无声地倚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知道里面没有她要找的东西。
“没用的。”恍若游丝一样的叹息。
她充耳不闻,索性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翻箱倒柜地一遍搜寻,仍然没有。
那双染满鲜血的手抓住我,力道之大甚至让疼痛盖过了侧腹。
“符咒呢?你的符咒呢?那个能治愈几乎一切的符咒呢!你把它放到哪里了?!!”颤抖的声音和颤抖的手,情绪崩溃的吼声意外的动耳,眼里的泪水倒是倔强着不肯再落下。
我冲她轻轻摇了摇头,说出那个我们都无法接受的事实。
“没用的。”我张开双手,给她看掌心的字。
用墨混着血写的“疗”印在左手。
以身体作载体,可以令术式发挥更大的效用。原本靠“封”才能争取几秒的停止,在咒言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做到强行争夺术式的控制权。这就是我想出的必杀技,在可以用纸符控制最强时便有了这个念头,虽然造成的负荷很大,但确实有着意想不到的威力。
“符咒不能作用在主人身上。”这就是它最大的弊端。
我无法用符咒让自己“好起来”,咒力也不能止血。有时候真的很恨命运捉弄,如果我来的地方不是咒术回战而是全职猎人,说不定还能多撑一阵,至少念力是可以止血的。
她的眼中有星星坠落,陡然破开的绝望令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她抓起我的手,贴在侧脸,手掌颤抖,连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哽咽:“我们离开这里,放下最强不管他们了好不好,我们离开我们可以继续去旅行还有好多地方是我们没有去过的,我们约好了会一起回家的你答应过我,我们会一起回家的”她急的什么都答应了,生怕慢下一秒。
失控的手抓紧,身躯相拥,我感到一阵夺命眩晕。
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我用沾血的手拉下她眼角的发丝。已经分不清上面的血迹到底是属于谁的,勉强张开口,也只能挤出几个字:“你听我说”
无力手指拿起散落一旁的纸符,就发现我的手也在颤抖。默不作声地攥紧,告诉自己绝对不能露出胆怯。
我看着她的眼睛,“我可以先把伤口封住,没有伤到内脏,我暂时是安全的。”
腹部已经裂开的短裙被撕得更开,墨写的符咒贴上腹部肌肤,轻薄纸张转眼被附近的血水浸透,“封”却如同八爪蜘蛛一般牢牢地扒在上面。
血液凝固,就连嵌入身体的碎片也维持在一个插入的状态。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变化,这个变化就如同将一杯热水倒入冷凝液中,液体沸腾着翻滚,迅速变为白色固体,伤势也一同被固化,伤口不再变得加深,也不会愈合。
溢出的血液、切断的血管和致人死地的凶器都被维持在了某个特定状态,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动画片,无论如何行动都不再流出鲜血。
目睹过咒术产生的神奇,我们已经不会像往常那样发出惊叹。只有她仍然睁着通红的眼眶,有痕迹顺着泪痕滑下,看着我:“这样就可以了吗?”
“这样就够了。”我会撑到那个时候的。
将手搭在她肩膀,呼吸牵连伤口带来的剧痛,让我无暇顾及其他。实际上,伤口被封住的同时痛感也会被一起封住,只是所剩咒力不足以支撑符咒运转,所以优先就优先封住伤口。
“但你必须离开,带走最强。”分不清身上到底哪里更痛,事发突然,最强可能一同踹断了上腹的肋骨。
按在肩膀的手,被紧紧握住。
“记得之前说过想去唱歌吗?我找到了一家开在白天的ktv”肌肉毫无预兆的痉挛打断温声细语,我痛得连申吟都发不出来。她的声音似乎在一瞬间变大了,就萦绕在耳边,像刚出生的孩子一样。
我抵住她的手,引导着她伸向上衣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一张名片,“到这里等我,我在那里订了房间,如果在时间到达之前我没来,你就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他们身上有我的符咒,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两个欣长身影靠近门边。
和希一惊之下回头,看到的却是两个最强矗立在那里,只是面容如傀儡般平静。
早在大巴车上的时候我就应该想明白,没道理符咒可以操纵他行动,却不能用来控制他们战斗。要是当时大胆一点,直接操纵两个最强当众杀出去,就算接下来要亡命天涯,也好过现在这副惨像。
指尖血迹开始干涸,我拉住和希后颈跟她额头相撞,骨骼传导过情绪,那些伤春悲的过往将恶魔拽入深渊。
我稍稍拉开距离。
“现在,告诉我他们是用什么对付的最强”
当脚步声不加掩饰地在走廊中响起时,和希已经被我传走了,连带两个傀儡般的最强护卫。咒力所剩无几,只有长刀和短剑相伴左右。
自己选择的路,只能自己走。
我咬牙从长桌跳下。
干净衣袖擦过鼻尖嘴角,柔和的布料吸走血迹,露出手腕上的符咒。
阴影里晃出三个人形。
是不是诅咒师根本无需验证,森冷的气息和那股曾在内源身上感受到的,难以描述的诡异就是最好的证据,如果非要说,大概就像毒蛇从脚底缠绕上来。
是来打扫战场?还是回收最强?
两者都有吧,我拄刀踏入走廊,几滴浑浊液体滴到地毯。最强已经是瓮中捉鳖,来的人多了反而不好。
因为分赃不均的话,说不定会被抢占功劳啊。
我吐掉嘴里的血,用力吸气。
“说出他们传送的地点,我们可以放过你。”人形中有一个比较女性化的声音。
“你也可以选择不说,我们中也有比较擅长这方面的人,会让你开口”另一个人的声音。
红刀拄地离鞘一寸,又被推着落下。
当我傻吗?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们引出来,三言两语说完,你们去追最强,剩我在这自挂东南枝,那我这伤不白挨了?
意料之外受了一顿苦,还得自己撑着忍着,这种混账买卖岂不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亏啊。
“嘛,虽然跟想象中有出入,”出入大了去了!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自己受伤的情况好不好!“但到底目的是达成了。”也就只有这点值得欣慰,剩下的全是一把臭牌!
“让我想想该怎么打。”红鞘刀锋被向上提出一截,又不紧不慢地落下。
俗话怎么说的来着?
最高端的猎手,往往都是以猎物的状态出现的。你的恐惧,大多数来源于火力不足?敌人已经胜券在握停止攻击,这个时候为什么不绝地反击呢?
“毕竟不想让她看到我杀人时的表情。”那可不是什么游乐园式的欢乐体验。
“留下案底往后就很难消除了。”弄不好会一直被怀疑,即使到时候解释不会伤害她,恐怕也不会相信吧,说不定还会被列入交往黑名单,连过生日的义理小蛋糕都没有的那种。
“怎么想都是灾难啊。”但是你看我这性格,不讨点利息浑身难受啊。
“所以只好把他们送走喽。”长刀出鞘,被悠哉地扛到肩上。
毒蛇拔地而起,毒牙冲着女孩而来。
三个人影同时消失在视野,冰冷压抑的杀气自脚底蔓延全身,每个毛孔都接收到货真价实的冷意。
跃起的身影最先挥动武器,他们是接替任务的人,上个组合的失败给他们创造了不小的机会。
“不然,要怎么暗中解决掉追踪者呀。”我抬头,冲那个人展开笑容。
仿佛恶鬼在地狱望见天空,满腔的血盆大口尽数敞开,豁然亮出的森冷白齿上挂满盗墓者头骨。
恐惧从心底升起,跃在空中的男人瞳孔一缩。
刀光未动,三条灰黑的游鱼漂浮于黑暗,臣服恶鬼的命令。当她对觊觎宝藏的小贼亮出藏在深渊的犬齿,携有万钧之力的猛兽便脱闸而出,再度咆哮着将愤怒倾泻!
赤血飞溅。
就像那时的五条悟一样。
受召而来的三把凌冽棱刺贯穿了他们的胸膛,在空中折换角度,将颓败身体牢牢地钉在墙上。诅咒师的叫声一时大得惊人,连带金属捅进墙壁的闷响。
听着他们连绵不断的垂死申吟,我轻笑着说:“啊,还有一件事。”
保持着姿势,歪了下头。
“我的同学多受照顾了。”
信步走向其中一人,蜿蜒红血流过脚边,男人闷哼之下,急促的喘息声好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爷爷在跑男子五千米。
棱刺戳穿了他的右肺,这种伤势除非是反转术士的持有者在场,否则到了医院也只有等死的命。
“你你怎么会,枪手,的”
枪手?我皱眉,他们用代号?
现在已经不是国共内战了吧?
日本也搞特务机构?
轻轻触碰灰色游鱼的尾端,咒言的“令”字还残留在上面。
“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我可以救你。”走廊上已经躺了一个了,还有一个也是重伤在角落里,你们没必要为了个不可能实现的大业把自己搭进去,对不对?
男人没信,嗤笑一声,血沫跟着一起喷出来。
棱刺是中空的,刃身也刻满了血槽,鲜血不停从中涌出。他的动作稍微大一些,就会让这根凶器多带走一分生命。
他的笑让我想起那个名叫内源的诅咒师,想起他身后的那些灰影,这个人也很有可能是他的麾下。可他笑着笑着就开始不正常地抽搐,从四肢肌肉到他控制不住的内脏,笑声也变为剧烈的猛咳,到最后,他嘴里咳出来的都是血。
如果我手里没牌,说不定也会是这样。
我抬手,另一根棱刺自墙体拔出,穿透的身体随之倒下。当着他的面,左手抓过这个倒霉鬼的脑袋。不可思议的景象再度出现在他身上,断骨在愈合时发出轻微脆响,血肉蠕动着疯长,伤口在眨眼之间愈合,他哼都没哼出一声便被我敲晕过去。
男人露出惊讶表情。
“给我一点有价值的情报,你和另一个人我都会救。”我在他面前半蹲。“如果你说的我不感兴趣”
生命是每个人生来就有的东西,所以很多人不知珍惜,也就只有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意识到。
男人在来时很明显没有做好相当的觉悟。
“我们都是被召集过来的,”他打断我,语速飞快。
“专职就是为了截堵五条家的六眼和咒灵操使在必要时杀了他们。”一边说着,血槽中大股涌出鲜血。“其他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有很多人是跟我一样被召集的,他们有些来路不明我听听说,有人在背后谋划”
“你们被召集,目的是什么?”不可能被找上门了就二话不说替人干活吧。
“杀掉杀掉六眼。”男人有些撑不住了,比钢筋稍细一些的棱刺整个洞穿了他的肺。如果幸运的话,他可以用这个状态多活几个小时,不幸就是会被自己灌进肺里的血呛死。
“你们是靠什么联络?又是怎么被召集的?”这是一直困扰我的细节。群体活动方面我的经验少到没有,按他的意思,参与这场屠杀的人还挺多,难不成有人手握整个日本乃至全世界的诅咒师电话号码,出事之前就先挨个打电话联系?
——“喂?我想杀个人,五条家的六眼,你有无兴趣?”
“手手机,我们有手机术式者各个地方,都有诅咒师集合点”男人咳中带喘的时间越来越长,名为生命的东西正随着血液逐渐脱离他的身体。
“好了,我知道了。”看来套不出太多东西了。
两根棱刺脱体拔出,笨重的身体随着支撑离开而倒下,我将左手按在他们头顶,“睡吧,睡一觉,醒来就都会好的。”
以五条悟的身体素质,恢复尚且要昏迷半天。普通人在咒力正常的情况下,付出能治愈致命伤的代价,怎么也得先睡上一天吧?
腰腹的伤终于不再疼痛,咒力已经可以支撑“封”的运转,我终于感受到了一点网文女主的待遇。
搜遍三个男人,缴获一包大和烟草。我悠悠地点起一根,没敢让它过肺,径直吐了出去。这个时候有点理解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抽烟了。要是真能像头龙一样吞云吐雾,即使是蹲在厕所,雾气缭绕下也难免有种老子天下第一的错觉。
没敢再耽搁,用符咒重新换位到15层。麻瓜都在,诅咒师不见踪影。可能是逃了,也可能是去汇报工作了,唯一不可能的就是良心发现准备改邪归正。
对面“波光粼粼”的观光塔闪烁在阳光下——采用了特殊的挡光玻璃,阳光照上去反射出类似水波的光芒,游走在里面的人群看出去,就只是一般的墨色玻璃而已。
实际上这种玻璃的造价不菲,在建造初期,它是政府仿照着东京塔建造的,目的是为了在靠近东京的城市建造一座尽可能容纳多人的避难所,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里并没有变成万人聚集的避难处,旅游业看中了它的潜力,在原型上几经改造,变成了现在的观光塔。
据说在晴空雨后对着有彩虹出现的地方许愿,自己喜欢的人也会变得喜欢自己。
我对着它再抽一口,看向手腕的符咒。
“看来没什么机会去那里把妹了。”语气不无遗憾。
三根凶恶的杀器此刻乖狗般停靠在身侧,任由我把烟气吐满整个空间。落地窗外的世界阳光明媚,枪手没带走的武器正好便宜了我,不然要找个能打能抗的东西解决内需,确实要费一番工夫。
将最后的烟气吐出肺部。
我抬手握住身侧的杀器,腰腹发力,猛地将它掷了出去——
清晰地碎裂声和叫喊几乎同时响起。
符咒带回确切消息,整个包裹住手腕的符纸都在发烫。
女孩跃出落地窗,扑面劲风狂乱地吹起发梢。
掩藏在衣袋中的薄纸被骤降的劲风甩落,飘飘扬扬地自天空旋转着落下,雪白信纸在空中张开如天使般的羽翼。
亲亲吾孙:
然我辈于世,行事作为不拘一格盛夏已至,生来天赋应好好使用,先祖几经因此受难,爷遍览先藉,只寻得寥寥几句
伴着轰然巨响,两条黑色的游鱼先她一步,利箭般直射出去,对准那座美丽壮观的观光塔。
落地窗外便是近70米的垂直高度,随着玻璃崩溃,无数被棱刺破碎的晶莹碎片随她一同撞出,长刀握在手中,是最常见的起手式。
先祖以此立功,从无败绩,无人能敌。
警报蜂鸣也无法掩盖帐的崩溃,被钢铁白墙包裹的人们惊呼着看向出现在头顶的女孩,她挥出锋利的红刀,对已经破开钢化玻璃,暴露在空气中的人,发出短促的吼声!
那便是无视任何术式、咒力及相性,不能被阻挡和压抑,生来就游走于血脉中的——
杀戮本意!
https://www.lingdianksw8.cc/19113/19113724/6646274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