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一万次爱上他
曲飞玉靠在他怀里，在他耳边追问：“喜欢么？”
“嗯。”
感受到耳旁潮热的气息，柳己的眼眸飞快地眨了眨，轻轻用自己的咽喉再度发声，只是声音，带了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喑哑。
如果他能开口，他想告诉曲飞玉，他是很喜欢，但那些她送来的东西，统统都抵不过一个她。
昨夜她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那时他心中的喜悦，是任何礼物也无法比拟的。
他真的，真的！好喜欢她！
柳己默默再度收紧了自己的手臂，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以后再也不用分开。
曲飞玉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小心思，紧接着问道：“柳柳，你想习武么？”
柳己一愣，这才放松了禁锢着曲飞玉的手臂，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一脸狐疑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曲飞玉也与之回视：“禹秋老大曾答应给我一个恩典，要是你不怕辛苦，我让他将你收入绣衣探使，好不好？”
柳己当然想说好！
若是日后他进了她们组里，他便可以时刻跟在她身边了，赶也赶不走！但是曲飞玉此刻提起，他总觉得会不会是对方想劝自己离开所拿出来的说词。
瞧出了柳己眼神中对自己的怀疑，曲飞玉笑了笑：“不是骗你的。我绝不会骗你。”
“你在我身边时，我总是担心自己护不住你，怕你会受到伤害。我不想这样，我也不想以后再遇到今日这种状况，明明心里牵挂着你，却又不得不狠心和你分开。”
曲飞玉牵上柳己的手，轻轻晃了晃，柳己的心也跟着荡荡悠悠。
“你入了绣衣探使便可以多学些自保的能力，我也可以多放心一分。”
柳己比划了两下：“你真的愿意让我加入绣衣探使吗？”
曲飞玉好笑他的疑问，伸手捋了捋方才两人争吵时，他因为太生气动作太大而有些松乱的发丝。
“为什么我会不愿意？你能学会保护自己，我总是开心的。你这样聪明，一定能学得比我还好，说不定以后，我还得仰仗你来保护我呢！”
柳己被曲飞玉绘画的蓝图激发了一腔热血，他当然想！
想站在她身边，想保护她，想无惧风雨将她彻底收入怀中。
“我以为你会比较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柳己按捺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尽量平静地打着暗语。
这下倒是曲飞玉愣住了：“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现在很漂亮。”柳己说道，他在陈诉一件事实。
他的漂亮是脆弱的；是需要依附阳光的稚嫩，是虚晃在水中的清月，需要人精心照料，需要人放在手心里追捧，才能拥有这样迷惑人心的魅力。
这些就是存在于他身上的美丽特质。
精致而易碎。
他知道，很多人，非常多的人，他们喜欢的，就是他一副柔弱得无法自理需要依附他们才能存活的样子，像点心、像玩具、像展品，却唯独不像一个拥有自我的人。
那样容易操控，也那样容易随手折断。
这一直是他身上人人赞美的优点，也曾是他身上最为致命的缺点。
和曲飞玉在一起后，他不再厌恶自己身上的这股特质，因为他知道，曲飞玉也曾为它而心动过。
“如果我习武了，可能就没有现在那么漂亮了。”柳己继续说道，神色有些委屈。
曲飞玉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他不知道，他身上易碎的美感或许曾经吸引过自己，但真正让她动心的，是那份精致脆弱的背后，他眼中一直在燃烧的熊熊烈火。
对这个世界的，对那些于他不公的，在他心中从不曾熄灭的，足以灭世的火焰。
那一晚，就算他没有了白皙柔嫩的肌肤，就算失去了动人心魄的面容，就算没有那一头浓密顺滑如丝绸般的长发和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光是那双璀璨夺目的双眼，便足以让任何人沉沦。
那晚最美的，就是他那双燃烧着自身欲望的双眸，对生命的贪婪，对自由的渴求，对世界的仇怨，——是那样惊心动魄摄人心魂的美丽。
与他对视时，那火光便如燎原之势，席卷了她的全部。
“只需要这一眼，就算是轮回转世重新与他对视一万次，我也还是会一万次地爱上他。”曲飞玉心想。
她原本轻轻打理着柳己发丝的手顺势滑落，抚上了他的面颊，语气诚恳而坚定：“不，你只会更加美丽。”
“我是欢喜你需要着我，想依靠我，但我不需要你压制自己依附着我。”
“因为我知道，离开特定的阳光和水土滋润的你，在风中野蛮生长，只会开出更为灿烂的花朵。”
“你从不是听话的金丝雀，也不是任何人的笼中鸟。柳柳，你已经自由了。”
“你拥有强大的灵魂，你将拥有比肩巨人的自信，以及左右世界的思想；那时的你，只会更加美丽。
未来，你或许会疲倦于在尘世中行走，会疲倦于与世界展开纷争；你疲于对抗，但你仍拥有自由，你将仍旧美丽。
自由是你心中的火焰，你为它燃烧自己，终其一生，热情且绚烂，你会始终美丽。”
曲飞玉动情地抚上柳己微微轻颤着的睫羽。
“柳己，未来的你，无论何种模样，我始终爱你。”
柳己动了动唇，曲飞玉的话直击他的心神，给予了他内心深处那个患得患失，卑微怯懦的自己一记猛烈地撞击。
又似一根定海神针，替抵挡住了万千洪流，护住了他在深海中沉浮而挣扎的灵魂。
伴随着他一生的阴冷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环绕在他周身丝丝缕缕的暖流，在他身旁流淌，缓缓流淌过心田，涌上喉间，不停地骚动。
随即，那暖流似电，似火光，席卷了他全身，让他为之畅快，为之战栗。
喉间发痒，他想发出声音，宣告那股涌上心头的情感，以此来缓解这令他周身血脉贲张的异样感。
他正要开口。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飞玉师姐，你们收拾好了吗？大家想商讨下明日离开南郡的详细计划，都在等你。”
曲飞玉收回了手，转身去开门，柳己没来得及留住她。
“嗯，我们马上就收拾好了，待会儿就过去。”
“好，那我们在外厅等你。”
等曲飞玉再回来时，柳己动荡的心绪已经平息，喉间的异样感也已经褪去。
方才曲飞玉和那狱字组的人的对话，他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明白，自己玩闹可以，但要真正想留下来跟着对方，此刻是不行的。
柳己想起曲飞玉刚刚向自己提议让他加入绣衣探使的事，心中更加有了决断。
他要努力变强，直至和曲飞玉并肩而立，护佑在她的身旁！
曲飞玉瞧出柳己基本已经接受明日独自回都城的事了，松了口气。
她拉人坐上床榻，自己则贴身坐在他的身旁，絮絮叨叨：“明日一早你们率先出城。高琼会把你扮作外出游玩的公子，你们由水路上巴蜀，不着痕迹地绕回都城。路上不要着急，一切以安全为主。”
“我则是会带着人往北方走，那里有我们的部署，到了那，我就安全了。”
柳己立刻握紧了曲飞玉的手，难以掩饰他内心的紧张。
“不怕，我会安全回去的。你在家等着我。”说着，曲飞玉轻轻将脑袋靠在了柳己的肩上。
两人并肩而坐，曲飞玉靠着柳己的肩膀，柳己则是紧紧拉着她的手，明明没有更多亲密的动作，四周的气氛却让人感觉到了两人情感上的紧密无间。
曲飞玉借口让柳己去找高琼布置明日离开的伪装，一个人来到了前厅。
前厅里都是狱字组的人，因为护送太守的途中损失了两名弟兄，如今只剩下十八个人了。
“受伤的兄弟们感觉怎么样？”曲飞玉问道。
“多谢师姐给的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有人向前来，神情感激地给曲飞玉拘了一礼。
曲飞玉给的药是疗伤圣品，受伤的人吃完后伤情很快就平稳了许多，真是多亏了她。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生死相交的弟兄了。”曲飞玉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听到曲飞玉这么说，对方的眼眶有些红。也不知这次过后，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对方。
眼瞧着众人情绪低迷曲飞玉也无从安慰起，只好提起正事。
“这次行动确实凶险，但我会尽全力，不会让大家的努力白费，也不会让那两位兄弟白白牺牲性命！”
有了曲飞玉这句话，大家沉重的心情放缓了许多。
“我们一众兄弟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就是担心账本无法安全送至都城，从而揭开那群伪善之人的险恶面孔罢了！”
“是的！”
“没错！”
“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怕死固然是人之常情，但他们的使命就是肃清奸臣，若是死了让奸佞得道那才是他们最害怕的。
死固然可怕，却更怕不能死得其所。
曲飞玉明白他们的心意，也听懂了他们话语中的决心。
“好，大家一起，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
众人再度红了眼眶。
“明日，你们分成两队，一队沿着北路走，与在那里的其他兄弟姐妹们会合。另一队跟着我，选择最快的路径，尽快将账本护送回都。”
众人心头一震，明白曲飞玉这是要留一队人逃走北边，一队人敢死报信。
这般安排，确实是最合理的了，若是送信失败，前往北边的弟兄们至少还有机会再想办法，总不能让他们所有人都一起交代在这里吧！
“我陪你去！”之前向曲飞玉报信，和高宏胜一起时常跟在她身边的小兄弟第一个站了出来。
曲飞玉瞟了他一眼，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你不能去，你带一队人去北边。”
“不行！”对方想也不想就拒绝，“你不要担心我，我绝不怕死！”
此番生死存亡的关键，他决不允许自己临阵脱逃，至少要跟着曲飞玉一起，勇闯一回都城。
曲飞玉也不是顾念什么感情，她只是认为对方有更重要的事可以做：“我不是顾念你。审讯太守时你也在我身旁，留下你也是因为万一我们出错，你一样可以借助北边的部署再次尝试给都城传回消息。”
“眼下，我们既然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就更要用心保证万无一失，留下更多能与那敌人对峙的人证。留下你，只是因为形式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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