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chapter78
下午时分，周倪接到瞿靖宇的电话。
他已经旷工一天，前台没人，找不到他的请假记录，手机和社交软件都联系不上。
人像凭空蒸发一样突然消失。
周倪本来计划下班以后去他家看一趟，但刚好也在下班的时候，接到对方的电话。
“瞿靖宇，你没事吧？”
回答她问题的却是另一个人，“瞿靖宇现在没事，但等会儿就不敢保证了。”
因为长期做电催的缘故，周倪对声音的分辨要比常人敏感，她几乎很快就知道对方是谁，之前那几个放高/利/贷的。
“什么意思？”周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人是被你们扣下来了吗？”
“周小姐，别说那么难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瞿靖宇之前欠我们的那笔钱还有一笔利息没还，我们只是请他过来喝杯茶。不过我看你俩情深意切的，不如这笔钱就你替他还了吧。”
周倪冷声：“之前说好本金还完就两清，绝不打扰，怎么才过多久的功夫，就变了张嘴脸。”
“周小姐，我们也不愿意啊。谁叫这年头生意不好做，钱又不值钱。瞿靖宇那二十万是什么时候借的，以前的二十万能跟现在的二十万比吗？女人分手都得跟男人要青春损失费，我们等他还钱的这段时间里面，难道还不能讨回一些青春本吗？”
“如果我不呢？”
“喝茶做生意，心平气和，醒神清脑。茶喝完了，这瞿靖宇是一定得留下点什么来的。要么钱，要么手。周小姐，您觉得我说的对吗？”
电话里面完全听不到瞿靖宇的声音，周倪之前也跟这些颠三倒四的人打过交道，那群人的尿性，她也多少有所了解。
要么留钱，要么留手，总之今天被他们逮到，始终是要留下什么。
他们之前对瞿靖宇态度和缓，也是忌惮对方走投无路狗急跳墙，所以只敢日常打卡式地过来骚/扰催债，能讨回一点算一点。
但周倪一掷千金一口气替他还掉本金，那群人猜测他俩关系匪浅。
人有了忌惮，便不容易剑走偏锋，相对来说，要好拿捏许多。
所以，喂不饱的狗又打起了瞿靖宇和周倪的主意。
如果周倪不替瞿靖宇还债，如果瞿靖宇债款还清以后搬个地方，那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然而问题横隔在眼前，现在必须要解决。
那群人所在的公司叫连个正规的办公地址都没有，随便找来一家居民楼，叫什么高发借/贷公司，联系方式印在一张小名片上。
高发公司的负责人警告周倪别试图报警，狡兔三窟，一方在明一方在暗，她除了乖乖听话，别试图打其他想法。
“周小姐，在商言商，我们只要你把利息还清就好。”
周倪被对方不要脸的借口气笑，他们利息那么高，毛利又是按天来计算，不把欠债人的家底榨干，怎么可能甘心说还清。
从第一笔利息开始的偿还开始，以后面对他们的只会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她答应高发公司负责人的要求，两边商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对方怕周倪搞鬼，钱要得急，时间就定在晚上，只要现金。
“怎么称呼您呢？”周倪在谈话的最后问道。
电话里的人很谨慎，“到时候过来叫我鬼哥就好。”
电话挂断，周倪给贺松送完晚饭后，便马不蹄停地准备现金，她按照约定的方式自己开车过去。
但在汽车发动之前，周倪向一个许久没联系的故人拨了通电话。
-
潮湿的地下室终日憋着股沉闷的空气，不透风，灯光昏昏暗暗的，从白天亮到黑夜。
长书桌摆着一个烟灰缸，里面塞满烟屁股头，几个高壮的男人围在茶几边上看电视，hk限制级的老电影，色彩斑驳，但画面冲击，主人公在电视屏内的尖叫引人精神抖擞。
阴暗的房间角落里面摆着一盆发财树，靠吸/食二手的香烟和暗淡的灯光枝繁叶茂。
发财树的旁边还挤着一个摇钱树，他正被胶布缠住嘴，束缚在椅子内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艹，那女的怎么样啊，之前看着身材挺好。”
电影颇不得劲，还是现实里的金钱女人更加刺激，看了几幕女主角衣衫褴褛还不忘乱抛媚眼的画面，地下室里面几个高大汉子心思纷纷野了起来。
“别乱打主意，至少现在别乱打主意，有钱还怕没女人吗？”坐在长书桌后面的鬼哥开口提醒。
他们的龌龊心思被强压着不得发泄，表面不显，但心里一个个气得快要爆/炸，其中一个看了鬼哥一眼，走过去冲瞿靖宇的裤子中间狠踢一脚，在听到他要命的哼叫以后，啐道：“妈的，你是睡得够爽！”
说话间隙，地下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年轻瘦弱的男子带着周倪进来，她今天一身黑衣，手上拎着一个布袋子，走进去把钱扔书桌上。
“可以放人吗？”
鬼哥拿出几叠钱，挑起来看了看，后又不满意地放下去，“周小姐，你心不诚啊。我说的是什么数，你给我的又是多少数？买不起瞿靖宇的手，是打算留下几根指头吗？”
“你狮子大开口，我现在怎么拿到那么多钱给你？”周倪皱眉，忍着怒气，“而且之前电话里你说过，先带这些就够了。剩下的钱会给我时间准备。”
“你相信男人的话？”鬼哥冲她不正经地笑，他的手下这时候送上来一台相机，鬼哥接在手里，冲周倪示意，“要把人完整地带走也可以，先麻烦周小姐留下几张照片。当然——”
他指了指周倪这身衣服，“穿太多可不见得好。我们做生意，看的是诚意。”
电视里面形单影只的女主角被强迫穿上侮辱性地服侍，她披头散发哀叫着，发出凄惨而尖锐的哭嚎。
而电视外面，周倪被几个壮年男性围在中间，步步紧逼。
角落里的瞿靖宇不断扑腾挣扎，但无济于事，他现在连自己都管不了。
鬼哥说：“周小姐，我们大男人手糙，您自己来比较好。”
周倪面色不动，“生意要做长远，你这样短利能套到多少钱？再说，你现在拍了照又有什么用，我不是心甘情愿，出去你就不怕我跟你鱼死网破。”
“那如果我加码呢？”
“什么意思？”
他拍拍手，地下室的门再度被推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像拖把一样被拉着往前走，他的两条腿软得没法直起来，脸肿得吓人。
周倪和角落的瞿靖宇一楞，认清人后才知道对方是贺松。
“这小子是自投罗网的。”鬼哥对上周倪愤怒又震惊的视线，他会心一笑，很好，不再是刚才气定神闲的脸，说实话，他更喜欢女人学低头的样子。
“他要逞英雄救人，可忘了自己是个瘸子。哦，现在还不算。”鬼哥朝贺松努嘴，手下人立刻心领神会，狠狠往贺松手上的地方踢上一脚。
“啊——！”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鬼哥看向周倪，“周小姐，这照你还拍吗？”
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周倪身上。
她感觉到肮脏，反胃，一群成年男性肆无忌惮的目光像野狗不断凑上来流口水，文明社会生活太久，差点忘记黑暗有多丑陋。
“周小姐。”鬼哥的耐心快要不够。
躺在地上的贺松像个被扔进垃圾桶里的破烂玩偶，身上挂满灰尘和脏乎乎的痕迹。
周倪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出发前拨出的那通求助电话。
对方的态度模棱两可，持观望意见。
在没有绝对利益的前提下，一切投资都是冒险。
“那人情呢？”
“周倪，别说孩子话，我先答应你看看行吧？”
周倪努力仰头，不可知的恐惧还有未来生活注定要重塑的阴影像魔术师的斗篷，竖起来抖一抖，她的尊严她的生活，还要牵连贺松跟自己一块完蛋。
现在没有出路了。
周倪把手放在拉链上，链子朝下的声音在针落可闻的地下室内无限放大，电视机早就被人关掉，远方的女人看得见摸不着，那是假的。
眼前这个满眼泪水，缓缓脱衣的女人才是真的。
男人们的目光带着蒸笼刚揭开时密不透风的热。
“周倪，不要——”地下传来哀弱的低吟，鬼哥啧一嘴，自己上去往贺松的伤口处踢。
周倪颤抖着拽下自己的薄外套，露出里面纯黑的打底吊带衫。
这一举动像粒水落入热油中，鬼哥已经拿起相机抓怕周倪的每个动作和表情，她漂亮得能去展览，周围的男性不断吞咽口水，更进一步地往前走。
他们像有浑身力气却无处发泄的猛兽，把周倪当做自己唯一一个攻击对象。
他们的眼神明目张胆，要用暴力摧毁她，折磨她，电影一小时三十分钟的故事情节不够展开，得三天三夜，穿奇形怪状的衣服，成为他们手里玩坏了再重新组装的玩偶。
“砰——！”地下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黝黑的木仓口指在每个人的头顶上，“不要乱动，我们是警察！”
周倪蹲下身，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用力地抱住贺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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