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闲聊
“鹏北，那小哥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一路来鹏北对聂正的评价极其之高，最夸张的是居然说他有望神都一甲。
真正同阶无敌才可称甲，连鹏北这种天骄都还没有做到，力敌同境十人这种小无敌他可以做到，但像有甲字称号的那样可以逆伐近十的可怕实力他还是没有的，他们任何一人都可以说力压一个世代。
最近的一甲是满庭雪的哥哥，东傲圣朝太子，一剑破敌七千六，神都之主赐号：碎甲。
从吐纳境到元身境，五个大境界力压天下，大小战斗三千余场，无一败绩，一直到两年前才与一位初代交手，只落败一招。
鹏北视线略微上扬，看着天边飘荡的云彩，笑着道：“谁知道呢？我都没资格得到这种封号。”
随后又缓缓地说道：“满庭雪，你哥哥当初重骨圆满时肉身之力应该是八十七万斤吧？符血应该是四十三万五千斤对吧。”
满庭雪轻轻摇头，语气有些复杂，有些自豪又有些无奈。
“我皇哥重骨圆满之时肉身之力便有了九十万斤，踏仙路时的一瞬达到了肉身神魔之境，九十九万斤，事发突然，肉身当时崩坏，要不是父皇护法拿龙胆救下他，可能如今已经废了。”
满庭雪叹气，她的大哥太强了，压得整族皇室年轻一代透不过气来，哪怕她现在提起也有深深的无力感。
鹏北也跟着叹了口气，他还是小看了那些得到封号的天骄。
“你们俩长吁短叹的干嘛？东傲太子强大也是我们洞天之福啊。”四人之中体型高大的九朝歌看着鹏北和满庭雪的颓败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
神都立朝八十八万年整，得甲子称号不过三百一十二人，真正的千年难得一遇！整个洞天人之三境有多少人？根本算不出来，就单单东洲一年重骨境人族修士就有七万亿！何况还有其它种族的强者，在这么多强者中能称甲要什么实力？
反正鹏北没想过他能得到封号，半血金翅大鹏虽然不弱，但也还不够强。
……
雀王尸身被搬走了，聂正的摊位一时空空如也，显得颇为宽敞。
拉出平时摆摊空闲时休息的竹编躺椅，期间有几个人来与他交流的都被打发了，有的递出橄榄枝，有的则是带有威胁的意味，聂正觉得应该那是与霍家交好的势力。
“一千六百两，今年三分之一的目标已经达成，本来现在应该剁两斤紫花猪的肉回家包饺子吃了。”摸着腰间系着的小包袱，鼓鼓囊囊的全是云纹金，又想起上次赚这么多钱的时候提着猪肉和饺子皮回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了。
视线逐渐模糊，天空之中飞来飞去的鸟儿都变成了一个个闪动的灰色十字。
泪痕从眼角延伸，昏昏沉沉，聂正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他并不担心钱财会被盗走，一拳之下仍有余威。
恍惚间梦到两月前还炊烟袅袅的鹿角岭，家家夜不闭户，人人安乐自足，他和一帮小伙伴带着不少野果分发给一群可爱的孩童，孩子们有时也会缠着他们，要他们讲故事或者要他们帮着抓些凡俗的小宠物。
村子里教书的夫子都说了：此间山色红尘静，才是凡间真太平。
私塾教书的青年夫子，河边洗衣的婆婆婶婶，一帮村人在晚霞之中闲聊，昔日昔时让聂正不愿醒来，可他还是睁开了微微发红的双眼，有人到了。
“聂兄弟可以啊，刚刚我从内城出来，就听了一路的称赞夸呼，说有个生猛的青年把霍家狗…阔少给打废了，到这才知道居然是你！”
来人正是老周，还是当天那套衣服打扮，不过看得出来已经换洗过了，脸色也比那天要好上不少，那天虽然也是笑脸但仍能感受到一丝颓废之感。
身旁站着一个女孩子，个子不算太高，脸上有点婴儿肥，双颊上有一点雀斑，不同满庭雪、凤朝那般的仙气美艳，而是一种农家百姓闺女的质朴可爱，唯一有点特别的就是她的头发茂密却是银白色。
聂正笑着起身，打趣道：“和它祖宗一样，嘴上厉害而已，周大哥你打它也很简单。”
老周笑了一声，没有当真，他一个山野猎户怎么可能打的赢霍家少主。
“这是我女儿，叫紫星，多亏了你那根老蛇藤，也成功到了吐纳境。”一旁的女孩微微点头，有些害羞的向聂正致谢。
“哈哈哈，那恭喜你呀小妹妹。我这也收摊了，走！去安凤楼搓一顿给紫星妹妹庆祝庆祝！”
……
清蒸金纹锦，盐烤冰虾，象骨玉龙汤……一样又一样的珍馐美味被侍女端上金珠楠木打造的餐桌，闻着诱人的香味，一旁坐着的老周一时有些犯怵，用力的咽了口唾沫，说道：“小老弟，这玩意儿挺贵吧？”
聂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蹲坐在精致的椅子上，笑道：“还好吧，听她们推荐点了三十六个招牌菜，先吃着，等下还有呢。”
今天收获颇丰，聂正才不会心疼这四十两，放在以往他不会这般奢侈，可如今家都没有了，带着金银有何用，不如赚多少用多少，已经没有聂正可以用金银换清净的地方了。
紫星第一次来这般大气华贵的地方，一时间坐立不安，好在聂正也算花钱的主顾，安凤楼直接安排了一个尾字的雅间，没有其它客人，不然紫星估计会更加尴尬。
“紫星也别干坐着呀，这些菜品对于基础境界的巩固相当有效果。”聂正打破略显僵硬的局面，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金纹锦，放在碗中，递给紫星。
洁白象牙打造的碗中，丝丝缕缕黄金气飘散，诱人的气息瞬间由断开的两截鱼肉当中爆发，弥漫整个房间。
夹起一筷子鱼肉，紫星银牙慢动，未曾尝过的鲜美让她咀嚼的速度不由得快了几分，还有一丝温和的力量流淌在肺腑之间，让他感到惊奇。
“周大哥咱都大老爷们就别客气了，这酒可是好酒，专门给你点的，我不会喝这东西，但闻着确实很香啊。”
聂正拿起筷子往桌子上轻轻磕了一下，两头平齐夹了一根岩鹃的大腿，特有的咸香味道，外面薄薄一层糖色泛着微微的琥珀光泽，让这几天不是喝“血”就是吃肉干的聂正喉结忍不住的耸动。
老周哈哈一笑，原本周围文雅环境带来的拘束也被聂正这种粗犷吃相给冲淡了。
侍女欲为他斟酒被老周谢绝，也不用小杯了，美酒直接倒在碗中，满满一壶醉龙泉倒出后酒壶轻了一半。
聂正和老周聊得热闹，说说近况，聊聊修行，菜品吃干抹净又上了一轮。
“周大哥，您女儿的病治不了吗？”
闲聊之中聂正才知道紫星原来遗传了她娘的早卒病，今年刚十六岁，却已经黑发不在，要不是踏入修行，吐纳境强壮肺腑附近气血，此时就不会是灿灿银发，而是枯燥的白发了。
老周端着手中的酒，半晌又放下，叹了口气。
“有救是有救，但对这妮子来说却是有点难。”
老周见聂正又欲开口，再次说道：“修行，修行成仙便不会被这凡夫俗子的苦病纠缠，所以那天我才来外街找那些材料的。”
聂正内心有些波动，修行对凡人来说确实太过不易，就算他如今也不过符血境而已，鹿角岭那么多少年少女，从小吃的是灵果药粥，长大喝的凶兽肉糜，已经比平凡百姓好太多了，可是包括他在内踏上修行路的只有吐纳境三人，重骨境一人，总共四人而已。
“如今星儿虽肺腑强健，但吐纳境增寿三十六被削半，能活多久？九十岁？一百岁？都太短了。”
平常百姓寿有二百三，修行者以吐纳境为例，道元冲刷体质增寿七十，肺腑气血养护再增三十六，一般正常死亡是三百三十岁左右，而已经是吐纳境修士的紫星寿命却还没有凡人的一半。
“这次来城内一是为了让星儿跟你当面道谢，没有那根老蛇藤，以她的天赋是断然成功不了的。
二是玄龙宗招选外门弟子，我想着带她来试试运气，要是进了宗门，外门一个月也会发放十颗玉兴丹，别人可能也就能用作修行，可却能给星儿延寿一年！
我的心愿就是让她在外门靠着这些小东西能安安稳稳的活完正常人的两百年。
就怕……选不上啊！”
不知是酒力还是什么，老周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紫星一时间也哭了起来，弄得聂正有些慌乱。
聂正急忙咽下口中的菜肉，说道：“正巧我也要去试试，我肯定能中的，到时候我把我的玉什么丹给紫星妹妹不得了？”
哪有什么正巧，聂正都没听说过玄龙宗，只知道地穴里那个老头好像叫李玄宗。
“小兄弟！真的吗？若是如此，我周星培把我脑袋压给你！只要一句话，刀山火海我也去得！”凝视酒碗的老周猛地抬头，一双通红的虎目看着面露尴尬笑意的聂正。
“爹，聂大哥是山间自由人，入了宗派外门整日饲马看炉，哪里还有自由。
星儿这一生可能不长，但九十年该有的日月星辰都能领略，不会比两百年少什么风景的。”
整个雅间一时间呜呜声四起，聂正砸了一下嘴巴，长叹一口气。
帮吧，紫星不乐意亏欠，不帮吧，老周这老糙汉子哭哭啼啼他也挺难受。
“哈哈哈哈哈，聂兄这屋子是怎么了？我安家的厨子饭菜好吃到哭吗？我怎么尝不出来？”一声爽朗笑声透过门窗传进屋中，聂正听上去有一丝丝熟悉。
一身玉缎绫罗，腰缠黑金蟒带，双履鞋尖带宝珠，象牙折扇描四书。
来人正是安羽生，安家酒楼的老板人家。
折扇点了点两位侍女，示意她们出去。
安羽生也不客气，随手拉开了一张椅子就坐了上去，看了看旁边哭泣的父女二人，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吃饭带哭腔的，吃席吗？”
聂正翻了个白眼，拿了根筷子丢了过去，会不会说话啊。
“这是我妹妹，命不好，遗传了她娘的早卒病……”
“诶，聂兄何必爆粗口呢？”
“……她母亲的早卒病，懂了吗？”
“嗯……，请继续。”
“现在需要玄龙宗外门的玉什么的丹来续命，但她资质可能有些差，怕选不上，我本来想去试试，成功了就把那个丹药给她，但她又不愿意我失了自由去帮她。”
安羽生听完便明白了缘故，摇头笑道：“是那个玉兴丹吧，里面加了点长命参的药灰，确实对人境修士有一点点增寿的作用，但那都是些次品。”
手掌翻覆，一颗海蓝色的药丸出现在安羽生的手中，“这颗是长命丹，其实它算不上丹药，因为只用了一味长命参炼制浓缩了而已。熬炼一颗长命丹剩下的药灰就是玉兴丹的主料，论药效，一颗顶三千颗不止。”
“显摆什么，说吧，多少钱卖我？”聂正看一旁的老周眼睛都快出火了，恐怕都起了抢丹的心思。
“诶，痛快！我就喜欢你这脾气！”安羽生嘿嘿一笑，直接把丹药丢给了聂正，丝毫不在乎。
拿过还剩壶底一点点酒水的酒壶，安羽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眼神看向聂正。
“不用了，我不会喝酒，直接说吧，多少钱？”
“说钱就见外了，这颗旁用丹药，我安家一月发放两颗，只用来刺激潜力，对我来说没多大用，至于外界出价嘛…一颗五十万两。”
纵使聂正此时身上钱不少，也惊得直咧嘴，直呼好家伙。
“买不起！”
“哈哈哈哈哈，这颗药我送于聂兄又何妨！但聂兄，我需你助我一臂之力！”说罢看向老周父女二人，笑道：“我楼上有间练功房，聂妹妹你可以现在去试试这丹药，看看有没有效果。”
紫星看看一脸欣喜的父亲，又看向聂正，她不知该不该收这枚丹药，毕竟聂正对她来讲还并不熟悉。
“去吧，安兄的练功房效果肯定比你在家要好多了。”说罢把丹药交给了紫星，紫星抿了抿嘴唇，最后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眼睛中却分明有泪光隐现。
安羽生拍了拍手，“叶老，带聂妹妹去我房间，你帮她化开药力。”
聂正也懒得指正紫星其实不姓聂。
只听见门外应了一声，一个黑袍老者便将父女二人请走了，顺带关上了门。
“三日之后，羿神之墓将开，我需要一个人境至尊！聂兄，你正好合适。”
上古大神，羿！人族箭道最强者，一战射杀九头金乌王，只身追杀妖神相柳，力拼蛮洞天之主数日不败，神都主人曾言，若羿不死，必为天帝！
“羿大神的墓？我们这种力量能进去？恐怕没踏入就被镇死了。”聂正不觉得他一个符血境的小修士能观到大神的尸身。
“那当然了，完整的大神墓得封王实力才有资格进去，我们这去的只是一个假坟，或者说是衣冠冢。”安羽生一口喝掉杯中酒，一边琢磨滋味一边说道。
埋葬羿神俗物的一个墓葬，只能有俗人进入，什么是俗人？还在人境便是俗人。
“这次霍显也会进去，现在他肯定在霍家疗伤，恐怕出来时候基本都恢复了，还会带上不少宝具，真要被他拿到点造化，估计出来第一个就会来找聂兄报今日之仇。”
安羽生出言提醒，他并没有威胁聂正之意，只不过让他更清楚其中要害，他看得出聂正对霍显或者说霍家有强烈的杀意，今天要不是在外界，可能真的会下杀手。
“好了再打废一次就行了。”聂正无所谓道，霍显他还真没看在眼里，重骨境被他逆伐，废物一个。
安羽生也笑了笑，“要是他找到了羿神还是仙人时的护甲呢？聂兄纵使神力超凡，难不成还能打碎仙人的甲胄？”
聂正微微皱眉，这确实是个事。
眼见他还犹豫不决，安羽生轻声说道：“墓内没有霍家高手，是个方便场所，霍显打死便打死了。”
此言此语，如心魔传音，聂正一时间控制不住力道，猛地攥断了还在手中的筷子。
“早说啊，早说我早答应了。”
“哈哈哈哈哈，聂兄有趣，那枚丹药是赠予，事成之后还有报酬。”安羽生笑声爽朗，要不是黑袍老者离开时设下了屏障，恐怕整栋安凤楼都听得见。
聂正和安羽生又聊了很多，包括这次战利品的分配，为了避免出工不出力，自己拿到的就属于自己，合作拿到的看需求分配或者拿东西自行交换，这次去的一共五个人，除了安羽生外还有三个重骨境高手，符血境只有聂正一人。
“你妹妹暂时在我这住着先，药力不是那么好消化的，我虽让叶老帮她化开，但以她的根基吸收也要两天左右。”安羽生亲自为聂正开门，顺口说道。
“不止她，我也要住店，等下去交个房钱。”聂正打断安羽生要请客的念头，说自己背钱有点多，得花掉点，转瞬又被安羽生用一句才一千多两而已哪里多？给气得肚子疼。
“那聂兄你先自己转转，我还得回去陪满姑娘她们。”安羽生是让叶老留意聂正动向，听见传信说聂正在自家酒楼之中，时机正好，才抽身赶过来商量事情的，如今事情安排妥当，自然又得赶回去陪那群天骄贵女了。
“羿神之墓，应该会留下宝经吧，至尊骨术还是少用，得稍微低调点。”聂正琢磨着大神的墓，就算是衣冠冢应该也会有宝经留下吧。
“希望有，那样就能全力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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