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两界之战
九执帝君已下定决心，以后要管好这张嘴，总不能为了口腹之欲把自己给卖了。她吃了对方亲手做的一顿饭,然后就……嫁了？可见大人们教导小孩子说,不许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
牧云凉是个有些执拗的人,从他因为方晗一事差点终身不娶可以看出；从他见小十出事,便要跟着一起死可以看出。性清冷的人一般很少用情，然而一旦用情必是深情,必是要将整颗心都捧出来。何况,他已决定再不将她让给任何人。
他堵在门边，仍没有让开的意思,“小九，我不傻，山上之时我便看出你对我有心。只是我不敢接受，我怕自己误了你……”
九执帝君很想说：如果你不傻,你难道看不出来老子是假冒的,且真心不想嫁你。
“……上次母亲向你提亲时,你不是很开心的吗？你不是愿意嫁给我的吗？为什么,为什么醒了之后就全变了？”
帝君想：原来你看出来我不想嫁你了，然而你就是不信。不错，这个理由我给你满分。
他或许是看到了她唇畔挑起的嘲讽，他终于放开了她，“对不起，我该尊重你的选择。是我太优柔寡断，是我迟了一步。”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看着他萧索的背影，九执帝君心上微微有些疼。不知是自己在心疼，还是那个丫头本能地在心疼。毕竟那丫头是真的喜欢他，如果今日是她听到这番话，或许两人已经双双跪下来拜天地了。
这样算不算坏人姻缘呢？帝君不由惆怅，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而今日她竟然棒打了鸳鸯。
不过这都是小事。她活了十几万年，什么样的糟心事没围观过。失恋什么的多失几次就能习惯，一而再，再而三，三次就不算是事了。
趁牧云凉黯然伤神之时，她捏起法诀回了青龙山。她的部下正在人间拼杀，或有流血牺牲，她也不能□□逸，吃饱就该回来干活了。
她慵懒地窝在榻上，本能地将自己抟成个球。原身是圆溜溜的石头，所以只要一躺就想抟起来。一边翻着三路来的战报，一边嗑着半路顺来的葵花籽。
小灵怯怯地看过来一眼，欲言又止。
九执帝君是个爱护且体谅下属的君主，于是将葵花籽一分为二，推一半过去：“想吃就说，不用跟我客气。”
小灵：“……”
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一小堆葵花籽，半晌，小灵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低低道：“帝君，前线消息上说我军有伤亡。我想着，要不要派一队擅长治愈术的小妖过去支援？”
九执帝君点了点头：“可以，你去安排吧。”
小灵又目瞪口呆了：“我……”
帝君头也不抬：“你的建议不错，且能为全军着想。雪玉儿不在了，军中正缺一位负责后勤的将领，你既跟着她锻炼过一段时间，那么她的五灵上将之位就你来担吧。”
小灵又惶恐又觉得不可思议，忙忙解释：“帝君，我只是做过雪将军一年的婢女，端茶倒水的那种，真的没学过其他。”
帝君抬了头，将手中的一小捧葵花籽放在她掌心，缓缓道：“有心则无难事。加油干，我看好你。”
小灵看着掌心的葵花籽，眼圈有些红了：“帝君，我会努力的。”
九执帝君又道：“下次蒸馒头时如果能少放一半酵母，以及冬瓜汤里能多放几滴油，我就更看好你了。”
小灵：“……”
好一会儿，她又问：“帝君，你和松王等人那么厉害，怎么会被封印到凡间呢？”这些日子，她从一些老兵口中听到些许风声，说之前我大妖界如何辉煌如何排场如何拽炸天等，然而一问现在为何如此落魄，他们就藏藏掖掖地不肯说了。
她一直揣着此疑问，不由问了出来。
“跟仙界打了一场仗，打败了，于是就被他们踹到这山旮旯里来了。”九执帝君对黑历史丝毫不避讳，她揉了揉眉心，“至于为什么跟仙界起干戈，我一时也想不起了，可能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没挂在心上。”
小灵：“……”为小事开大仗，你们还真是随性。
看出她心中所想，帝君又道：“事情不过一根导火索罢了。我界之前一直对仙界不甚满意，当然仙界对我妖界也看着不爽，双方积怨已久，一根稻草压下来关系也就塌了。”
小灵惊讶：“仙家之人不应该是无欲无求清静无为吗？竟然还会有怨气，有争斗。”
帝君笑：“那是天之上仙的境界，普通仙家可做不到。仙嘛，其实没有想象中的不食人间烟火，他们大多只是法术高强而已，思想境界尚待提高，所以称他们‘仙人’才是最贴切的。”她饮了口茶水，“小灵，如果想要修行圆满，不可与人多来往，也不可与仙多来往。”
“为什么？”
“人虽然生命短暂*脆弱，但造物主赋予了他们无比强大的思维能力，让他们能不依靠力量，只凭着口舌之能便取得胜利。所以，人是最能搬弄是非最擅长欺骗的物种，你跟他们来往，万一遇到不良之人，那么千年修行或就毁于一旦，岂不可惜？至于仙，我刚才也说了，他们是人的一种，称‘仙人’才是最贴切的，”
小灵听得似懂非懂。
九执帝君不由叹气：“你们平时都不八卦这些吗？”
小灵一脸懵逼：“什么是八卦？”
九执帝君又意识到双方之间深深的鸿沟，不过既然提拔她做将领，自己便有责任点拨几下，让她能快速地成长。想了想，于是道：“就是私下里扒一扒谁跟谁吵过，谁跟谁好过，谁跟谁睡过……”
小灵：“……”
帝君磕着葵花籽道：“不喜欢八卦是个好习惯，但一点都不八卦日子还怎么过？而且偶尔八卦一下很可能得到许多不错的信息。举个例子，君临世很怕沾到女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灵摇了摇头。她只知道她有两次遇见妖王，正忐忑着如何打招呼，然而妖王比她更忐忑，“嗖”地一下蹿了个没影踪。
帝君耐起心：“上上任妖王为女人而死，上任妖王因女人而死，现在君临世坐了王位，自然很有心理压力。”
小灵露出恍悟的表情。
“他是上任妖王的左右手，前妖王泡妹子时常带着他。君临世目睹了前上司如何被女人骗身骗心骗得惨死的过程。这经历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所以他一直视女人为洪水猛兽，不敢半点沾染。”帝君抖了抖落在衣裳的瓜子壳，“不沾女人，这也是个好习惯。天若有情天亦老，妖若有情死得早。”
小灵：“……”
“原来还有这等事。”小灵顿了片刻，又道，“那上任妖王为什么会被骗呢？怎么被骗的？又是被谁骗了呢？”
帝君点了点头：“问得好。你已经踏上了热爱八卦的第一步。”
小灵：“……”
“上任妖王叫鬼莽，是条修行万年的大蟒蛇，真身有这么粗这么长，可威武雄壮了。”九执帝君用手比划了，接着以手支额半撑身子喟叹一声，“化出的人形也很威武雄壮，可惜太威武雄壮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然还能揩点儿油。”
小灵：“……”
“我界与仙界作战期间，鬼莽有次率兵追袭，不料中了埋伏，被仙界那群人围起来一通狠揍，直接踹到了人间。落魄的妖王，善良、美丽而娇弱的人间女子，你若见多了情爱的套路，便能猜到下面自然是美救英雄风花雪月的故事了。此后，妖王就常常来往于人间，为此还误过几次军情，但不碍大事，所以我知道之后也未太放在心上。我原想着有空闲了把他叫过来指点几句让他醒一醒神，或者直接把那美人接到我妖界来，送给小蟒子做夫人。谁知……”
帝君眉心忽地轻皱，不再说下去，起身道：“我要稍离片刻，回头再跟你扒小蟒子的事。”她化光欲飞走，却又顿了一下，“听说前任妖王有个遗腹子在人间，不知是否还活着。灵将军若有时间，替我查一查。如果还在，就接他回来吧。”
小灵忙跪下来叩首相送：“遵帝君命。”
九执帝君扶额：“小灵，你这动不动就跪的毛病跟谁学的？算了，我真的要走了，先不说这些了。”语毕，凝成一道黑光，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
“你回来了。”悬崖畔，牧云凉靠着丈高的山石坐了，正拎起一壶茶灌入口中，灌得有些狠茶水从唇角溢出，洒在了一尘不染的纯白衣襟上，晕出一块块的渍痕。
九执帝君走过去，从他手中抢过茶壶，放在鼻端嗅了嗅，特么还真是茶水。看他喝得如痴如醉，她还以为灌的是酒。
“我倒是想喝酒，一醉消百忧，一醉解千愁。但这荒山野岭哪里来得酒？也就煮茶方便些。”牧云凉摊了摊手，自嘲地笑，笑得如壶中的茶般苦涩。
九执帝君将茶壶还给他，问：“怎么坐到了这里？”咫尺之处便是万丈悬崖，稍不留神或将坠下去摔得尸骨无存。
牧云凉迷醉着眼睛看她：“你是在担心我吗？”
九执帝君点了点头。牧云凉眼底正要亮起光，这时她又缓声慢语地劝道，“一个大男人凡事想开点儿，不要动不动就寻死觅活，这像什么样子。”
牧云凉看了她好一会儿，面上浮起很复杂的表情：“你以为我要跳崖？”
她的确有这样的担忧，但活了十几万年，她的棱角早已不多，也懂得说话要委婉：“我怕你一不小心掉下去。这山崖可深着呢。”
牧云凉默了片刻，忽然道：“如果我说你若再不答应亲事，我就从这里跳下去。那么你是不是会改变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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