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诛鹤 > www.lwxs520.com第60章 乐文

www.lwxs520.com第60章 乐文


又是一个日丽风清天,  常嘉赐跟只猫一样趴在院子的石桌上晒太阳。

        青琅走过来将一碗汤药放在了一旁。

        常嘉赐头也不抬:“不吃。”

        半晌没听见青琅的动静,  常嘉赐眼一瞥,  立时撑坐了起来。

        “你干嘛?”

        正在捻瞬移口诀的青琅说:“门主说,你要不听话,就去告诉他。”

        不听话……

        这般不知是哄孩子还是哄畜生的言辞真亏得他能到处跟人说得出口。

        想到昨日在吼出那些话便不欢而散的两个人,  常嘉赐道,“你莫要白费气力,  他现在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青琅奇怪:“可是你要哪儿不好了,哪怕他再忙也让我要随时寻过去告诉他,  这样的话门主每回早上都会吩咐我一遍,今儿个也说了啊。”

        见常嘉赐怔楞,  青琅叹气。

        “我晓得你嫌我烦,也不想喝这个,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就不多嘴劝了嘛,但是我又不能违抗门主,你少吃两顿药的事儿早晚还是会被他察觉的。”

        说着,  青琅把药碗往前推了推:“嘉赐,你知不知道,  我在门主身边这些年,见过他对任何都好……”

        常嘉赐讥笑,又听青琅下一句。

        “却又从来没有哪一个,能像对你那样好的。”

        常嘉赐顿了一下才回神:“那是因为你还是跟着他时候还太短了。”边说边抄过那碗,把里头的苦药一口干了。

        青琅似还想说什么,不过他到底不过是个小厮,  于是只能退下了。

        看着他留下一篮青枣样的东西,一旁还有两本旧旧的小书册子,常嘉赐原本要问这是什么破玩意儿,不过心头一动,又自己明白了过来。

        “不是让他带着东西滚了么……”常嘉赐口内鄙夷,手却摩挲了两下向那书摸去了。

        还真像那笨蛋所言的一样,他带来的全是浅显易懂的大幅连环画本,像是怕阅读者蠢得连这图都瞧不明白,边边角角竟还有不少注解,看那墨迹,全是新的。

        常嘉赐一边不屑一边翻着,不时发出叽里咕噜的嫌弃声。

        “……这红斑猫是这样画的吗?这词……说得是两千年前的皇帝吧……”

        没一会儿那书就给他翻完了。

        “也不知道带两本厚些的。”

        常嘉赐将册子一扔,挖了两个青枣啃了起来,啃着啃着他忽然仰头向天际望去,就见那儿悠悠荡荡盘桓着两只鸟,没一会儿鸟儿慢慢飞低,落到了院子里的青松上。

        常嘉赐细查了片刻,轻轻从唇间将枣核吐出,指尖一弹,那两只灰鸦就被他打落了枝头。

        常嘉赐张开手掌,灰鸦没有掉下来,而是在半道上就成了一滩黑烟,倒是四只白色的瓷瓶稳稳的躺在了常嘉赐的两只手中。

        将瓶子凑到了鼻尖嗅了嗅,那里头……魔修的、灵修的气息也算熟悉得很。

        常嘉赐左右环顾了圈,发现无人注意自己,他便拉开前襟,小心地将瓶子都收了起来。

        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把那枣子全吃完了,常嘉赐忽然叫回了青琅。

        问:“那傻……那送枣子的说什么时候再来?”

        ******

        昨天才被常嘉赐恶狠狠地赶走,今儿个鱼邈半点不计较地就随传随到了,还按着他的意思抱来了一堆的书和吃食。

        “这个……这个书字好多,我还没有看完呢。”鱼邈拍了拍桌上的典籍卷册,给嘉赐解释。

        你都能轻易看完的书,是得有多白痴。

        常嘉赐在心里轻蔑,面上倒是还算配合地点头。

        “放那儿吧,我先看着再说,你最近如何?”他用的口气同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凉凉软软的,就好像他还是东青鹤那个乖巧的小徒儿一样。

        鱼邈笑起来道:“我很好啊,我们辰部近些时日正造新的藏卷阁呢,里头有不少东西都要打理,我做得很好,慕容长老说……如果我下回不犯错的话,也许就有机会拜入辰部了。”

        “你还没……”进辰部啊?这都多久了,得犯了多少错到现在还被关在外头呢。

        常嘉赐都服了他了。

        “就快啦就快啦。”鱼邈倒是满怀信心。

        听常嘉赐关心自己,鱼邈也礼尚往来的说,“那你好吗?”

        常嘉赐大方地对他张开了手,意思是“我什么情形你看不见吗?”

        他戴着纱帽,鱼邈只能隐约看到里头一张裹着白纱的脸,他想问什么,又不敢问,支吾了半天,只憋了一句。

        “……嘉赐,你长高了好多。”

        常嘉赐笑:“还有呢?”

        鱼邈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关心道:“你受伤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常嘉赐翻了个白眼,他真不信门里没有风言风语,但是鱼邈能那么睁眼瞎,好像全天下的判断都与他无甚干系一般,也是个人才。

        “你就没什么别的想问的?”常嘉赐说。

        鱼邈顿了下,竟然反问:“那你想……告诉我吗?”

        常嘉赐冷笑着摇头。

        鱼邈则点头:“那就不要说了,我不用知道。”

        常嘉赐一愣。

        “反正你和门主在一起……如果你是坏人的话,门主会知道怎么做的,而我们还是朋友就行啦。”

        “朋友……”常嘉赐呢喃着这两个字。

        “是啊,上次你来看我,这次我也来看你,喏,吃枣子吧嘉赐,这个是新鲜的。”说着,鱼邈又从自己一直挎在胳膊上的篮子里挑了一个大的,先在衣角上擦了擦才给常嘉赐递过来。

        常嘉赐不由自主地接了,放进嘴里嚼了嚼,不怎么甜,还有些涩,他却鬼使神差的没有吐,而是勉强咽了下去,这才起身对鱼邈说:“既然如此,我一个人待了好多天了,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去吧。”

        ……

        当日花浮初初现于青鹤门中便是一身惊艳妖异的金红,如今常嘉赐也同样身着同色长袍,就这么在青鹤门内的大路上招摇而过,会引得如何侧目也就可想而知了。

        更何况他与东青鹤那难以言说的关系,都使得青鹤门内人人好奇,却又顾忌东青鹤没有人敢多嘴。

        “我们要去哪里啊?”鱼邈问。

        常嘉赐想了想,竟直接了当地说:“我要去星部。”

        “星部?”鱼邈意外,“你找秋长老吗?不过这个时间他和门主还有其他长老该是在霞举殿议事呢。”

        常嘉赐道:“我不找他,我要去……看望一个人。”

        在星部的人?

        鱼邈到底还不算蠢到家,青鹤门的星部和后山是有些异曲同工之效的,同样是关押门中犯人之地,只不过一个有些隐蔽,一个则相对规整一些。

        “他犯了错事吗?”

        后山已经关过一次人却又被逃走了,这回常嘉赐觉得秋暮望不会再那么笨的重蹈覆辙,圈在自己地盘里才是最稳妥的。

        “也许吧。”常嘉赐道。

        鱼邈有点着急了:“那你是想……”

        常嘉赐打断对方,指指自己身上的白纱:“我不想救他,我也救不了他,我只是想给他送点药,免得他死在里头而已。”常嘉赐给鱼邈看了看手里的小瓷瓶。

        “哦,那门主知不知……”鱼邈还是担心。

        “你告诉了他,出卖了我,门主自然就知道了,”常嘉赐笑,“你说不说?”

        鱼邈犹豫了良久,似在挣扎。

        常嘉赐也不看他的模样,只径自往星部而去,没多时到了那里,站在一处角落,他对鱼邈道:“我现在要进去了,你如果不愿意,你便大声喊人来抓我好了,你若是愿意,你就借我一点修为,让避过这些守卫的耳目,谁都别告诉,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鱼邈看着常嘉赐向自己探来的手,比曾时的少年手掌要修长了不少,只是上头还裹着厚厚的白纱,隐约露出的一点指节上也是斑斑驳驳的,可见被包覆的地方伤得有多重。

        少顷,常嘉赐的手心上颤巍巍地落上了一只小了一圈的手。

        “那你……你要快点回来啊,我们、不能被人发现的。”鱼邈紧张地叮嘱。

        常嘉赐笑了。

        鱼邈的修为能有多少,亏得常嘉赐自身步伐身姿速度的加成,才勉强在几个星部弟子的眼皮子底下没有被察觉的进了那里。

        不过他本以为秋暮望会把人关在封闭无光的底层石室里,亦或是潮湿阴暗的地牢中,结果找了一圈,修为都快用完了也没瞧见沈苑休的半个影子。

        难道不在青鹤门?秋暮望把人弄出去了?

        不该啊,这事儿可不算他们的私人恩怨,在伏沣的问题没有解开前,秋暮望理应要留着他给东青鹤一个交代的。

        可是人不在这些屋子里又在哪儿呢?

        常嘉赐左思右想,蓦地瞥见自己昨儿个新换上的衣裳,灵光一现。

        不会吧……

        即便他心内否认,然而真摸索着到了星部主院的门外,凝神细听了须臾发现到里头果然传来细微的呼吸声时,常嘉赐都忍不住要骂娘的冲动了。

        这些人都什么毛病,抓了仇人都爱往自己屋里藏是怎么回事儿呢?!

        他一边暗怒,一边想要伸手推门,不过忽而想到上回慕容骄傲给自己下过的牵丝锁,常嘉赐不由长了个心眼。他眼下可没有红缨玉傍身,而青鹤门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奸猾,他不信秋暮望没有提防里面那人逃走。

        不过嘉赐这回还真错怪秋暮望了,秋长老的确做了防备,可是他的心思没花在折腾这屋子上,全花在折腾别的上头了。

        就在常嘉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确认了一番这院子里没有被下禁制后,他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窗栏,下一刻,就被屋里的场景给惊了一跳。

        按理说常嘉赐活了这么些年,又记过不少事,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然而他漫长的人生阅历中却还真真独缺了那一块。

        待对上那个在床上被细细的锁链绑缚了四肢,不着寸|缕的身影时,常嘉赐身形微微一僵。

        那边的沈苑休自然也发现到了来人,他原本惊骇绝望的眼在看到窗边站着的一身红衣时,明显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又爬上了几丝羞愤。

        “你、你……怎么来了?”

        听着对方嘶哑的声音,常嘉赐的眼睛在那人痕迹斑驳的身上掠了一遍后,问了句:“你是不希望我来……还是不希望有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嘉赐来说,有困难找鱼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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