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作为青鹤门日月星辰的四部长老, 大概除了东青鹤, 秋暮望觉得没有人有胆子直闯他的星部了, 所以他才如此明目张胆的把沈苑休扣在屋子里,却不想被常嘉赐撞了个正着。
沈苑休听着对方讥讽的话,似乎想侧过身用被子将自己曝露的皮肤给裹住, 只不过努力了半晌都无法移动被禁锢的四肢,最后只能自暴自弃的一脑袋躺了回去。
看着对方那难堪欲死, 狼狈痛苦的模样,常嘉赐以为沈苑休会恼羞成怒几番, 亦或是央求自己赶快带他离开,谁知沈苑休紧闭双目, 面上闪过一瞬挣扎和悲伤后,再看来的眼睛变成了清明与隐忍。
常嘉赐既然能来,沈苑休就知道他是收到东西了,他对来人道:“你、你也看到了……我暂时走不了……也无法隐藏那些瓷瓶,只能托灰鸦交到你的手里, 希望你暂且替我保管。”
当日常嘉赐之所以要同沈苑休合作就是因为对方说凑齐了这北斗七星阵能引出雷霆之威,常嘉赐便以为它可以用来破除天罗地网的兵魂, 如今他已经借由混沌巨兽的力量达到了这个结果,按理说也不需这难搞的阵法了,可是思虑到东青鹤得到了地网刀,且极有可能再一次破除兵魂把刀还回去,毫无修为的常嘉赐觉得这个好东西自己不该轻易的放弃。
所以听出沈苑休的言下之意,常嘉赐不爽的问:“什么叫暂且给我保管?当时说好了你我一人一半, 你这是想独吞呐?”
沈苑休却也意外:“你……还想要这阵?”
常嘉赐反问:“我说过不要了吗?”
“可你……不是救了我师父吗?”
沈苑休茫然,他虽不知常嘉赐究竟为何要与自己合作,可他曾猜测对方是为了对付东青鹤,那时常嘉赐也没有否认,然而这回听说了常嘉赐的所作所为,沈苑休便以为他改变了要动手的想法。
常嘉赐一听就非常无语,“自己救了东青鹤这个破事儿”连被囚禁在床上的人都能听说,在修真界中到底还有谁不知道的?
常嘉赐冷笑,咬牙切齿:“我救他的原因就同你只能裸身躺在这儿对着我的缘由一样。”
身不由己,被逼无奈!
沈苑休表情一僵。
常嘉赐道:“而且,如果我真投靠了东青鹤,你以为你那了不得的北斗七星阵还能瞒得住他吗?”
“所以你……”沈苑休抬眼。
“我自然不会说,不过你现下嘛……”常嘉赐再次在对方凄惨的周身扫了两圈,露出一脸“你未必能撑得住”的怀疑表情。
在常嘉赐这样的眼神里,沈苑休容色窘迫:“我……你放心,我绝不会……”
“你确定?”
沈苑休咬牙:“自、自然!”
常嘉赐想了想,才道:“七人命格还差三个人,除了门内最后一部未查外,你把你知道的别派消息也都告诉我,我最近闲得很,正好琢磨琢磨。”
沈苑休别无选择,只得一一相告。
常嘉赐默默听着,待沈苑休说完便要拔腿离开,然而却被对方叫住了。
“花浮……”
“别这样喊我,我讨厌这个名字!我常嘉赐,”常嘉赐蓦地回头,“你要想出去,还得靠你自己,别指望我救你。”他都自身难保了。
沈苑休一愣:“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别让门主发现这些。”
常嘉赐不屑:“还用你说。”
沈苑休道:“不,你不懂,门主他……相信你。”
“什么?”常嘉赐哭笑不得,“他相信我?你可知我今日费了多大的气力才进到这里见你?他要是相信我会藏起我的兵器?要是相信我会用我的修为和性命要挟?真是笑话!”他和东青鹤之间有新仇有旧怨有虚情有假意,却独独没有信任。
“可是你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便是门主最大的信任,”沈苑休说,“他信任你终有一日会重新向善,所以他给了你机会。”
“那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常嘉赐冷冷道。
沈苑休仍是摇头:“当日我背弃师门,犯下忘恩负义的大错,遭修真界所有门派的诛杀,我师父便立下誓言,必会亲自将我捉拿且严惩不贷。结果他做到了,他打了我三掌,废了我一身的修为和筋脉,将我逐出青鹤门。”
常嘉赐不知他何故说起往事,听罢后一声冷笑。
“人人都说他东青鹤仁义慈正,没想到还挺心狠的。”废了一个满是仇家的修真者的经脉和修为将他孤身丢出去,可比直接杀了他要遭罪多了。
“可是没有人知道我师父在之前曾对我说过的话,”沈苑休目光悠远,“他说,苑休,我现下伤你,是你为恶,可只要有一日,你真正后悔了知错了,你便回来,我还是你的师父。”
常嘉赐嘴角咧开讥讽的弧度道:“他东青鹤不入佛道还真是浪费了啊,你觉得他说得是真的?那这么好的时机,你怎么不把握呢?”
沈苑休道:“因为……我知道我会辜负这样的信任。”
常嘉赐不以为然:“怕什么,你不是说了他信任你会重新向善吗。”
沈苑休望向常嘉赐的眼神透出遗憾和悲伤:“所以,我才想告诉你,好好的把这些藏好,别让我师父发现,我师父是心善,可是他不是愚善,这样挽回的机会,一旦你错失了,那便真的,再也没有了。”
常嘉赐一愣,眼前忽然闪过东青鹤抱着自己温柔笑言时的模样。
他说:嘉赐,你今生犯下种种错事,这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的错……待我为你驱除体内的混沌魔气,你便能重新开始了。
他说得这样自信诚挚,仿佛事实真如此一般,害得常嘉赐有一瞬几乎要相信他了。
可是假的……到底是假的。
常嘉赐握了握拳,没再看沈苑休,直接返身向外走去,边走边道:”说得好像你不错失,那机会就会一直在那里似的,或许它从头到尾都只是你的错觉,它根本不存在,根本来不及,亦或是,根本不属于你……”
望着那慢慢消失在窗外的身影,沈苑休良久才回过神来,幽幽一声低叹。
“可为什么不试着去走走看呢,至少,你还可以选,也还有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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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还有一丝修为的当口,常嘉赐堪堪掠出了星部,他本欲向片石居而去,不过走了两步才想起忘了什么。
然而左右一番寻找,却不见本该等到门外的人。最后常嘉赐是在星部外的一处小树林假山后发现到鱼邈的,而他的身边还站了一个男子。
察觉到常嘉赐的动静,那人只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别忘了”便匆匆离开了。
常嘉赐看着对方那颀长远去的背影,走到鱼邈跟前问:“跑来这里和你的宋师兄幽会啊?”
鱼邈一呆,立马红了一张脸,连连摇头:“不、不是的……不是的……他……我们是为了别的事。”
“什么事?”
见鱼邈支吾难言,常嘉赐也不是真的有兴趣知晓他们的小九九,只大步向前道:“送我回片石居吧,对了,今天的事儿……”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鱼邈保证。
常嘉赐点点头,忽然从怀里掏出几瓶东西递了过去:“这个药可是拿来救命的,以后还要用,不过我那儿不适合放这些,你先替我收着,等我需要我便再来问你拿。”
想了想,又叮嘱:“里头有些药材十分名贵,乃是从灵兽与魔兽身上提取的,未免被人寻到气息,你最好用些隐匿的符纸将这些掩藏一下。”
鱼邈小心地捧着药,乖乖的点头,能得嘉赐这般信任,他反而十分高兴。
“我知道的,嘉赐,你放心吧!”
“嗯,过两日你再来看我,再带些书来,有意思些的。”
“嗯……好的,辰部的弟子告诉我,好像有一本《花娇赋》有意思,不过我还没看。”
“说什么的?”
“说一个花妖和一个上仙,上仙救了花妖,但是花妖是他的情劫,为了帮上仙渡劫,花妖便重情重义舍身赴死的故事……嘉赐你看不看?”
“……不看!”
“哦。”
……
一到片石居常嘉赐便让鱼邈走了,此时刚过申时,然进了院子推开屋门,常嘉赐却看到桌案前坐了一个人,正是东青鹤。
常嘉赐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揭了头上的纱帽瘫到在床,累得直喘气,这一下午的确耗了他太多的心力。
本以为东青鹤定是要追问他去哪儿了,常嘉赐连说词都想好了,结果对方只是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问:“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常嘉赐看着东青鹤的眼睛,没在里头发现半丝怀疑的光芒,他的心却没有安稳下去,反而不知想到什么又提了提。
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东青鹤说:“才回来。”
常嘉赐道:“你知道我去哪儿了?”
东青鹤笑:“青琅告诉我了,说你和鱼邈出去了。”
常嘉赐不说话了。
东青鹤看他额头有汗,轻轻用指尖抹了,说:“你累了,我让人进来备水,我们早些泡了药浴,也早些睡,好不好?”
常嘉赐一点也不想泡那东西,然而想到处处有心无力的自己,他真的需得赶紧好才是。
见常嘉赐未反对,东青鹤让小厮去置备了。
没多时,常嘉赐坐在浸没到胸口的木桶中,看着自己身上又变深了些的嫩肉,滞闷的心总算疏通了些,他整个人初时的轮廓已慢慢回来了,许是再不用多久,他的伤就能好透,而他的修为也会恢复。
抓了把那黏糊糊的水,常嘉赐抬头看向隔间里的人,这药还真是神奇,也不知用了些什么配方,自己问过东青鹤,这家伙却顾左右而言他,尤其是最后一味药,还藏到了隔间里,常嘉赐偷偷去寻过,只看到一个被加了禁制符的小木箱,是多怕自己给盗了啊。
常嘉赐越想越气,两手把药浴拍出一地的水,直到东青鹤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见了他的动作,一边将瓶中的血倒入桶内,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些药都不好找,不要浪费了。”
常嘉赐不管他,还要捣乱,被跨入浴桶的人从背后圈了手。
东青鹤仍是穿着一身白色的内衫,而正在长新肉的常嘉赐浑身正十分怕痒,明明是丝丝滑滑的锦缎里衣,可被他这一沾上常嘉赐就痒得忍不住扭了起来。
“你就不能……离我远点。”常嘉赐不快地骂。
耳边传来东青鹤的一声低笑,抱住他的气力不仅没松,反而更紧了。
“不能……”东青鹤说,“还要疗伤呢。”
话落便自他的怀里涌出一股炙热的气息,牢牢将常嘉赐包围了起来,那是东青鹤的灵气,通过这几回的治疗,常嘉赐本该已经习惯,可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今日格外难熬,格外烦躁。
他不适的左右晃着头,企图想和东青鹤拉出些距离来,可是他不动还好,越动那与对方相触的地方反而更是摩挲得厉害。
忽然常嘉赐腰腹一滑,猛然向后顶到了什么,有些硬有些热,扎得常嘉赐一怔。
即便常嘉赐再不通人事,可他到底活了这么些年,该看的该懂得也全明白,尤其是耳边同时传来了东青鹤低沉的粗喘声,一下就打到了常嘉赐本就不甚安分的心。
他的脑海里蓦地窜过赤|身luo体躺在床上的沈苑休,还有他满身旖旎可怖的痕迹。
……东、东青鹤!!?
你果然跟那秋暮望一样禽兽!
一时间,常嘉赐只觉一把火把他的血液都点燃了起来,他本就偏红的肤色霎时变成了血红,整个人都快着了。
不等东青鹤说话,常嘉赐猛然回头一掌拍到了他的胸口,将他从浴桶中推了出去。
那可是东青鹤啊,对付混沌都游刃有余大招频出的老狐狸,常嘉赐又根本没有修为,这一掌最多也就拍死两只野鸡而已,能把他怎么的?
所以,当看到东青鹤顺势倒下自桶边滑出摔落在地的时候常嘉赐都觉得这家伙是在做戏!
可是待看见那人的脸变得越发青白,任自己如何叫骂都不见起身的时候,常嘉赐才觉得有些不妙。
被毫无修为的自己给一掌打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来晚了,又卡文,所以发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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