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有了皇后带头，余下众人也表示想做一套。淑妃在贤妃之后道：“本宫见你们三人穿着各有不同，可是还有新的样式？”

        叶贞韵心下疑惑：淑妃是在帮我？前面她对皇后说的那一句，她以为是场面话，可现在想来又觉不对：淑妃是不及皇后，但也不必违心说奉承话，何况，淑妃本不是个温顺的性格。

        她不确定淑妃的意思，只得按着自己所想道：“确实不止。我带了图纸来，众位娘娘公主可以看看是否有更喜欢的。”边说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叠纸张来。

        “宁王妃这是有备而来啊。”皇后从侍女手中接过图纸，一张张认真看过，取出其中两张来：“这两套本宫觉得不错。”

        叶贞韵从侍女手中将图纸接过来，默默记下款式，再传给其他人看，等亭内众人全都看过一遍后，每个人都定下了不止一套，三公主更是想全部都要。

        只要顾客等得起，叶贞韵是不怕订单多的。不过，众人碍于皇后的面子，定下的套数都不敢超过皇后。可纵使如此，她暗算了下工期，哪怕把之前镇北侯府里帮过忙的人都叫上，最快也要月余时间，到时候春天将近，得改换春衣了。

        她将情况说明后，众人并不在乎，让她依旧做着。叶贞韵一想也是，这些人的身份地位可不比一般人，哪里会在意钱财或者浪费，她们在意的，只是穿着好不好看，要不怎么古往今来，人人都想着成为有钱人呢。

        能够随心所欲地买买买，是每一个女子的梦想吧，这梦想应当是不分古今的。

        叶贞韵记下所有人的要求，又让人取了纸笔，在每人后面记下喜好颜色，图案和花纹后，天空中忽然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烟花，亭内众人不约而同抬头。

        值此新年之际，天下所有人似乎都变得一样，见着谁都道一声“新年好“，高贵如皇后亦是。七公主收了不少压岁钱，连已经出嫁的长公主与三公主也有。

        叶贞韵也有，她碰着几个红封眨眨眼，脸上有片刻的意外，甚至都忘了在自己面前的，都是何等尊贵的人，愣愣抬头看着她们。

        “这孩子刚瞧着还精明细心，此时怎傻了？”说话的是贤妃，还轻笑着抬手在叶贞韵面前晃了晃。

        叶贞韵回过神来，脸红了一片，心里却揣揣，自己怎么敢在这时候走神的。她低头道歉，皇后说了句无事，欣赏了一会儿烟花后，说是乏了要回宫，其他娘娘们在她走后，也陆续离开了。

        三公主落在最后面，她年岁与叶贞韵相仿，虽嫁了人，活泼的性子却没有收敛。此时凑到叶贞韵身边道：“二皇嫂，本宫平日里无事去看你做衣裳可好？你好厉害，能做出那么多好看的衣裳来，我连绣个手帕都不行。”

        叶贞韵当然是愿意的，甚至求之不得。正要答应下来，又想起来她现在不住宁王府，然后她想到，前面皇后娘娘说的是把东西送到宁王府。

        按理说大半个京城都知道，她回侯府住了，皇后这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呢？若为真，其他娘娘们总该有知道的吧，可没一个人提醒；若是假……她就得想想皇后的用意了。

        三公主见她犹豫，主动道：“本宫到时候去侯府找你。”

        叶贞韵没去揣测皇后的心思，笑答了声“好”。

        此时外面有人道：“宁王妃可在此处？”

        “肯定是皇兄找你来了。”三公主开了个玩笑，替叶贞韵答了一声，然后带着人走了。

        凉亭内只剩叶老夫人，于氏。叶贞韵看着祖母明显的疲态，连于氏都有些憔悴，心知她们一直精神集中，心中还要担忧自己说错了话，那种接了大单的喜悦瞬间就没了。她走过去扶住叶老夫人：“祖母，我们早些回家去。”

        燕恒走进亭内听到这句，道：“我想着祖母年岁已高，坐了这许久定累了，已让云浅将祖母与母亲的斗篷取了来。”

        “多谢。”叶贞韵这时候没多的心思去在意他称呼上的改变了。她从云浅手中把斗篷抱了过来先给祖母披上，因此也没注意到于氏在燕恒话落后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来时需得借住燕恒的身份，回去便不用了。叶贞韵把祖母和母亲扶上马车后，连道别的话都没说，也跟了上去。

        “用完就扔啊。”燕恒语气中连一点抱怨都听不出，反而有一点无奈。他转身上了王爷的马车，命车夫跟在镇北侯府的马车后面。

        马车缓缓往宫外行驶，而皇宫上面的夜空之中，一朵朵烟花仍在绽放。叶贞韵被烟花绽放的声音炸的心中有些烦躁。

        受年少时候的经历影响，叶贞韵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向来就是心怀感恩的，长大后也一直在努力回报，切纸机也会力所能及地去帮助一些人。可燕恒帮她良多，她却从没有过任何回报。她告诉自己，这是燕恒欠原主的，而且燕恒自己都这么觉得，你为什么要受之有愧？

        可现在在原主身体里的人毕竟是她，躯体没变，灵魂却换了一个，终究是有些不同的。她没办法用着原主的名义去心安理得地享受一个人的帮助，何况，燕恒也是这场联姻中的受害者，甚至连原主都在利用他。

        她没想过燕恒会喜欢她。燕恒刚表明心迹时，她不仅不行，甚至还想，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可后面燕恒的很多行为，以及几次强调，让她逐渐相信，他是真的。

        只是，这份心意，她不能收，却又不知道要如何拒绝，于是只能避开，想着燕恒或许只是一时兴起，自己若没有回应，也不给以好脸，或许就淡了。所以对于燕恒方才的殷勤，她故作冷淡。

        可此时她又想：是不是太冷淡了些？至少该同他道声新年好吧？

        要不要回去？燕恒应该还没走吧？新年刚至，烟花都没放完，留下来的人应该还不少。她看向祖母与母亲，两人在马车行动后就在闭目养神。瑾竹嬷嬷和觅儿在宫们外等着，自己可以放心，而且今晚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一般，大臣们的夫人们也是她的目标客户。

        她连理由都想好了，可不知怎么地，就是开不了口，及至烟花没了，马车到了宫门口，她听见了觅儿的声音，依旧在车内端坐着。

        叶贞韵叹了口气，想：也不是后面就不相见了，哪天挑了礼物，登门亲自去道谢吧。

        她下了马车，带着觅儿上了侯府另一辆马车。觅儿道：“小姐，王爷怎么也走得这么早？”

        叶贞韵“嗯？”了一声。

        觅儿有些诧异：“小姐不知道吗？咱们马车后面跟着的，是宁王府的马车，觅儿刚刚还以为王爷你在王府的马车上呢。”

        叶贞韵挑帘，果然看见自己所在的马车后面跟着一辆马车，车上的风灯摇摇晃晃，只照见车前的一小块地方和车夫的脸，但足够叶贞韵认出来，那是宁王府的马车和车夫，她之前就是坐的这一辆入的宫。

        放下车帘，叶贞韵沉默地坐着，并没有下车去的打算。

        马车经过京城主街，在某一处转弯后在前行了一段，缓缓在镇北侯府门前停了下来。叶贞韵看着瑾竹嬷嬷扶着祖母入了府，又让觅儿去伺候母亲，自己却没急着进去，而是看着不远处停着的那辆马车。

        燕恒远远就看见侯府门前静立着的人儿。他原想着等叶贞韵安全回了府就走，所以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了侯府不远处的地方。可叶贞韵到了家却不进去，明显是在等人，他心中又有些酸，想看看她等的人是谁。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有人来，反而是叶贞韵走了过来。他心中又有一点开心地想：难不成她等的人是我？

        光是这么想，他的心跳就快了一些。等看到叶贞韵停在了自己的马车前，才终于确定，她等的人，确实是自己。

        燕恒几乎是跳下了马车。

        “王爷。”叶贞韵微微歪头：“你一路送我归家，却不出现，是打算学雷锋叔叔，做好事不留名？”

        燕恒不解道：“雷锋叔叔？他是谁？本王认识？”

        叶贞韵没做解释，而是朝他说了句“新年好”。

        燕恒也没追问，回她一句新年好。

        想说的话终于说了，叶贞韵笑了一下。但这笑很短暂，很快她就变得严肃起来，凝望着燕恒的双眼问：“王爷说喜欢我，可是出自真心？”

        燕恒笑到一半停了，郑重点头：“我可指天发誓，若有欺瞒……”

        叶贞韵将他指天的手拉了下来。她望着他，脸上并没有被人爱慕后的喜悦。

        燕恒心中生出的希望慢慢破灭。他还以为，叶贞韵问他，是想试着接纳他的一片真心。

        叶贞韵垂眸，目光落在他的右肩，十分认真地喊他：“燕恒。”

        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这般认真地喊自己的名，可燕恒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他注视着叶贞韵，神情专注地等着她的下文，只是脸色慢慢地沉了下去。

        叶贞韵抬起头，望进他的眼中。夜深无月，侯府门前的灯笼照到此处，只剩一点渺茫的光晕，叶贞韵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她慢慢道：“等上元节过了，我们便入宫，向皇上请求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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