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作对
燕国或许曾经有吩咐，但谢芳柳的样子明显是要和她作对到底了，她还能有什么吩咐？
当时就咬牙笑起来，“你倒是聪明，知道孝敬主子！”
谢芳柳恍若无悲无喜，“公主说的哪里的话，您是皇后殿下的小姑子，您若是有吩咐，妾依旧是无所不应的。”
自从皇帝亲政，公主就没再受过这种气，她气冲冲的离开凤仪宫，都没顾上去见两宫太后，当即便折返勤政殿，狠狠告了谢芳柳和皇后一状。
“哈哈哈哈！”
皇帝笑得拍桌子，“哈哈哈哈！”
“原来你也是热脸贴冷屁股！”
皇帝这些天也算是辛苦了，谢芳柳是口服心不服，动不动就和皇帝对着干，现在有人同样吃瘪，皇帝心情好了不少。
刘丰谷忙着给周赢端茶，脸上揣着比茶水还要滚烫的热情，“公主您千万息怒，夫人性子强硬着呢，陛下都不少受气。”
她不行，她是真不行，做妃嫔一点都不合适，您自己带来的人自己赶紧带走吧，不要留在宫里祸害我们了。
“皇兄还在笑！”
燕国的确有这个想法，“我的奴才，倒来反我了！你也不想着替我出气！”
皇帝摇着头，“她在皇后手里，能有多好过，朕不是不帮你出气，她这不是正受着罪呢吗？”
“不够！”
公主尤嫌不足，“皇后是个蠢货，她折腾起人来不痛不痒的，不如皇兄把人还给我，我调理顺了，再还给您。”
皇帝眼里，公主已经是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人了。
他挑挑眉，“这可不行，送给我的人你再要回去……那你把左星和借给朕玩玩？”
公主好笑，“左星和和谢芳柳似乎都是公主府的人吧？”
皇帝才不管这些，“那都是老黄历了，反正现在是朕的人，不能由着你。”
公主更加疑惑，指着门外道：“不是，皇兄，她都蠢成什么样了？不过就是一副好皮相而已啊！”
“您要是喜欢漂亮的，下旨大选不就行了？”
刘丰谷听到皇帝拒绝公主就已经很遗憾了，再听到公主建议皇帝大选，就更加同情自己以后。
皇帝和谢芳柳是同一种人，打着不走，牵着倒退，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越要去试试。
看来公主八成是要不到人了。
一切果如刘丰谷所料，皇帝听了公主的话，非但不生气，反而是抱着双臂笑起来，“你觉得谢氏蠢，我倒是觉得只是你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而已。”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被兄长拂了面子，公主难免有些冷声冷气。
皇帝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她呀，一心想着出宫呢。”
苗氏算给谢芳柳提了个醒儿，便是已经承宠，只要不讨上位喜欢，依旧可以被放出去。
别的嫔妃被放出去或许会很惨，官宦人家，一是不敢得罪皇家，二也会因为大归的姑娘而觉得抬不起头，最有良心的人家，也不过就是自家修一座小小的尼庵，把自家女儿养在里面。
但谢芳柳不一样，被逐之后，人家立刻跑回扬州，天高皇帝远，改头换面之后，重新嫁人简直轻而易举。
谢家大富之家，纵使二嫁赶不上一嫁，但谢芳柳这样的女人，哪里都会过得很好。
所以她讨好公主做什么，趁着失宠，赶紧争取让皇后看到她就心烦，把她赶出去才是正事。
皇帝再看向公主，眼底雪冷一片，“你当她真傻吗？从不许她拜见皇后起，她就把朕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龙颜不悦，刘丰谷心里打一个寒颤。
错了，谢夫人已经错了。
便是皇帝只给她女官名分，便是皇帝不许她拜见皇后，但至少皇帝许她住云台宫，那就说明到底要不要留下谢芳柳，皇帝还在犹豫当中。
哪怕皇帝更倾向于不留，谢芳柳也不能自以为是的推波助澜。
皇帝最讨厌的就是聪明人。
公主看着皇帝的表情也是一愣，真生气了，那谢氏的去留还真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周赢识趣的告退了。
谢芳柳再见到皇帝是在凤仪宫，凤仪宫暖房种了大量的奇花异草，她随口夸了一句，皇后随口让她帮着浇浇水。
然后宫人给她送了一把极重极大的铜壶，紧接着靠边一站，就开始使唤她到处浇水，有的架子在高处，谢芳柳举了半天都没浇到，手臂也是酸痛不已，只能喘着气告诉皇后身边的宫人，“太高了，我的力气绝对是不够的，怎么都不够。”
她已经把话说死了，那宫人表情十分难看，“夫人这样说了，那就去浇那株白茶吧，可千万小心些，要是淹着了，咱们的命加一块儿也不够赔的。”
谢芳柳闻言瞬间有股想把铜壶直接坐在花盆里的冲动。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突然外头传来一个浑厚暗含笑意的男声，“什么力气不够，旁边的矮梯看不到吗？”
谢芳柳往外看，暖房外帝后并肩而立，皇帝拎在皇后的一条手臂，表情十分开心，但皇后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好。
皇帝又训斥那宫人，“你倒是机灵些！”
宫人听了皇帝的话，赶紧殷勤的把黄门们素日用来爬上爬下浇水用的矮梯挪到了谢芳柳面前，又说着，“夫人请。”
……
谢芳柳只能一手提着铜壶，一手提着自己的裙子，小心翼翼的往上爬，不能怪她手脚慢，这种粗活，她从来没有做过。
所有人都屏声静气看着谢芳柳往上爬，等她爬到最顶上的时候，谢芳柳能感觉到室内的气氛为之一松——
宫人们是真的很害怕，万一要是谢芳柳掉下来了，皇帝会是什么反应完全是猜不到的，面对一个有权有势的疯子，最好就是他说什么你做什么，完美做好，才有可能跑得掉。
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往上看，皇帝也悠闲的仰头看着，他身量高，谢芳柳眼里触不可及的花架，在皇帝眼里，抬抬手就够到了。
谢芳柳默不作声，使劲提高铜壶往花盆里浇水，突然——
“啊！”
“砰！”
变故陡生，花架似是受到了冲击，猛地往旁边一歪，谢芳柳连带着铜壶直接一起以脸着地的姿势摔了下去。
“疼……”
胸前，侧颊都有剧痛传来，手肘也是火辣辣的，谢芳柳闭着眼，不由自主地拿手去捂脸，忍不住发出极痛的□□。
真的很疼，连眼泪都被激出来了，幸好铜壶顺着力道甩远，并没有砸在身上，只是壶盖与壶身分离，大铜壶里所有的水都涌了出来，谢芳柳趴在冰凉的水里，狼狈不堪。
所有人都死死咬着牙不敢说话，皇帝突然上去就是一脚！
紧接着谢芳柳就砸下来了！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刘丰谷眨眨眼，他已经说过，相信谢芳柳身边的人也劝过，不要得罪皇帝。
“你放开我，放开我！”
杜皇后也被吓得不轻，之前皇帝折腾太后册封的妃子也就罢了，不喜欢就不当人看，还可以理解。
但谢芳柳皇帝喜欢，依旧是一脚就踹下来了，杜皇后又惊又惧，却被皇帝硬拉到谢芳柳面前。
皇帝冰冷不带丝毫怒气的声音传来，“你给朕过来！”
“你怕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折腾人吗，来啊！朕教你啊！”
“别总是搞那些不痛不痒的小花招，朕告诉你，上不得台面！”
谢芳柳没听这对夫妻在说什么，她一掌撑地，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刘丰谷实在看不过眼，要上去帮忙，却被皇帝用眼神逼退。
“你放开我，放开我！”皇后情绪激动，使劲用手捶打皇帝的手臂，无奈皇帝体格子比皇后好出八条街，皇后用尽全力去捶，皇帝依旧是纹丝不动。
皇后痛骂着，“我不像你！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你一样没有人性的！兄弟手足之情，父母生养之恩，你又把谁放在眼里过！”
皇帝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他站在谢芳柳面前，谢芳柳迎着他的目光勉强支起上半身，缩在角落里目光警惕。
疯子，真的是疯子。
皇帝依旧保持着垂目注视谢芳柳的姿态，话却是在对皇后说，“你不就是讨厌谢氏吗？不就是想让她乖乖给你当奴才，好去打燕国的脸吗？”
“你看谢氏的眼神，她是真的服你吗？”
皇后这时候哪有空管谢芳柳，她喊着，“要你管！当初周赢杀我哥的时候你一言不发，现在我和周赢闹成这样，你又不喜欢了吗？”
“啊——？”
皇后气喘吁吁，“我告诉你，晚了，早就晚了！”
“我和周赢不共戴天！”
皇帝回应皇后的方式就是猛地一推——
“啊！”皇后毫无防备的往下摔去，但好在身边的宫人齐齐扑过去，总算是避免了她像谢芳柳一样倒在地上的惨状。
皇帝狼一样的眼神死死钉在皇后身上，“朕再告诉你一遍，杜九锡死就是意外，命数是天定的，和公主就没有一点关系，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少说这些疯话！”
皇后所有的怒骂都被皇帝最后一句威胁给噎回了喉咙里，宫人们也齐齐跪地哀求，“娘娘，娘娘慎言啊。”
她们都如此害怕，谢芳柳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皇帝是真的敢，敢把自己的结发妻，敢把国母当成疯子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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