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许有朱煦二人齐齐应下,又面露犹豫,一副想告状又不敢的样子。
奚继仁最讨厌旁人做这般表情:“有话快说。”
朱煦道:“负责后勤的军需官谷枫,可能有点靠不住。”他把谷枫借着战役谎报军需贪墨银钱的事情讲了:“为了让他老实点,属下把他绑到了战场上,放眼皮子底下盯着,不许他弄鬼,他也挺老实,一直没出幺蛾子。”
许宥道:“但危急时刻,若他生了贰心,做出些不利于后勤的诡事,属下一时半刻恐怕也察觉不了。”
奚继仁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吩咐道:“把谷枫叫来。”
士兵领了命令下去,没过多久便把谷枫带进来了。
他弓腰塌背,战战兢兢地抱拳行礼:“计储殿谷枫,参见宫主。”
奚继仁冷冷道:“本座听说,你筹备军需时,把采购的单价翻了百倍,贪下了天道无极宫整整一年的营收,可有此事?”
谷枫顿时吓破了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宫主恕罪,小人知错了。小人已经把贪墨的银钱还回去了,两位使者可以作证,宫主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
“知错就改,其心可嘉,本座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奚继仁抬了抬眉毛,慢声道,“可你怎么保证不再犯错,又让本座如何再相信你?”
谷枫漂亮话张口就来:“宫主明鉴,属下赤胆忠心,绝不敢背叛宫主。此前贪墨军需实乃一时糊涂,如今大战将至,属下就是再蠢也不敢犯错了呀。”
“赤胆忠心?”奚继仁哂笑,讥讽道,“怎么现在人人都喜欢用这个词标榜自己,孟戚戚教你的么?好的不学,不要脸倒是学得挺快。”
谷枫讷讷不敢言。
奚继仁内力运行,在手掌上化出一团真气。
宫主真气诡谲之名传遍天道无极宫,感受到宫主掌心上的气势涌动,谷枫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后退又不敢,两条大腿抖得像个筛子,拼命求饶:“宫主饶命……宫主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
奚继仁恍若未闻,反手一拍,将真气隔空拍进了他的脑中。
谷枫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杀猪似的,抱着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涕泗横流。他捂完脑袋捂脖子,捂脖子又蜷起了身体,在地上翻腾得毫无尊严可言。
终于,那道强行入侵经脉的诡谲真气没进了他的丹田,蛰伏了起来。他不疼了,也不叫了,颤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伏地磕头:“谢宫主教诲。”
奚继仁慢悠悠地说:“这是惩罚,亦是警告。普天之下这一掌,唯本座能解,若是此战胜了,你的命就保住了,若有任何差池,你就是本座祭旗的血牲。”
谷枫把脑袋磕得砰砰响:“谢宫主手下留情,属下定好好表现,绝不出任何差错。”
奚继仁挥手:“滚吧。”
谷枫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中军大帐。他帐篷间穿梭着,低头掩面,余光掠过周围驻守、巡逻的士兵,总觉得他们眼神古怪异样,隐隐在嘲笑自己。他掌管计储殿几十年,除了顶头上的几个人,其余的哪个不得看他脸色,哪个不得对他毕恭毕敬,怎么突然就落到了这般境地?像条落水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再没了威风,处境一落千丈?
谷枫百般思索,忽然想起一个名字。
孟戚戚。
是她,就是她!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下不来台,从此他就失去了长老的尊位,总有人背地里喊他‘谷殿主’。他明明都把银子吐出来了,却还是被绑来了前线,许宥装傻朱煦死不承认,他心中恨极却还是要老实办事,因为两个人都派心腹时刻盯着他。如今,宫主更是在他体内打入了一道真气,从此是死是活只在宫主一念之间……
这个该死的臭女人!
谷枫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孟戚戚千刀万剐。
他在帐篷间匆匆穿过,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身影。居然是孟戚戚,她抱着猫坐在木凳上,正仰面眯着眼晒太阳,好不惬意。
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有闲心晒太阳。
我拿许宥朱煦没办法,还奈何不了你一个小丫头?
谷枫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看向孟戚戚手中的猫,据说这猫是宫主的心肝宝贝,若有了闪失,孟戚戚有十条命也不够赔。
他左右看了看,找了个避人处躲起来,捡起地上的石块,化出一缕真气裹住,弹向孟戚戚的手背。
那石块砸中了孟戚戚的手背,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谷枫有点纳闷,难道他的武功又退步了,石块的力道不足,孟戚戚没感觉?不行,他要再试一次。
另一边孟戚戚正舒服地晒着太阳。与夏天的太阳不同,冬天的太阳暖和、温柔,能很好地祛除她骨缝里残留的寒意,将她整个人晒得懒洋洋。
忽然,脑中的能量条以异常的速度下降了一截,孟戚戚蓦地睁大了眼睛,左右张望。
什么东西在攻击她?
她看见地上的石子儿,皱起眉回忆了片刻,似乎刚刚她坐在这里的时候,地上没有这个东西。
是别人扔过来的?
她刚起了这个念头,就亲眼见着一块石头飞过来,砸中她的手背,又被她的外挂弹开了。
孟戚戚顺着石头的方向举目看去,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军营里没有小孩子,熟人朋友中也没有谁会和她开这样幼稚的玩笑。那就是有人在攻击她,怀揣着恶意。但为什么要打她的手背呢?
孟戚戚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又移向了手里的猫,顿时恍然大悟。
经过这段时间,军营里人人都知道奚继仁有只心爱的猫。如果她把猫弄丢了,害猫受伤死亡,奚继仁岂能饶她?
孟戚戚决定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弄鬼。
谷枫觉得有点邪门,他看得清清楚楚,是打中了的,为什么孟戚戚不疼?
难道孟戚戚有武功?不可能。她呼吸轻浅脚步沉重,行走坐卧时全身空门大开,一看是毫无内家功夫,也不曾学过一招半式。
两次偷袭不成,他本该收手,可这是唯一的机会,日后许宥朱煦定会加倍盯紧了他,这仇现在不报,将来就没机会了。
最后一次,谷枫说服了自己,又捡起块石头。这次,他用了全力。
“啊!”孟戚戚尖叫一声,猛地撒手捂着手背。她怀中的猫受到惊吓,跳到地上跑走了。
孟戚戚惊慌唤道:“小妹,你别跑。”她站起来,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谷枫得意一笑,丹田提气脚下生风,抢在孟戚戚前面去追猫。他要在孟戚戚赶到之前一掌拍死它,再迅速消失。猫在她的看护下出了事,她又不知道凶手,就得独自承担宫主的怒火。宫主的掌上明珠死了,她的命总是要拿出来赔的。
他连跑带跃,片刻功夫便行了几百米。
可是,猫呢?
他明明看到猫往这个方向跑了,这里又没有山坡树林,光秃秃的草原,它能藏哪儿去?莫非,它钻进了某个帐篷?
谷枫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找,愣是猫的一根毛都没瞧见。
“我当时谁,原来是谷殿主。谷殿主好兴致,后勤那么多事情不做,跑来跟我这个闲人玩捉迷藏。”
孟戚戚慢吞吞地走过来,怀中抱着的,赫然就是那只失踪的猫。
它乖服地趴在她的手臂上,哪有半分受惊的模样?
谷枫反应过来了,质问她:“你算计我?”
孟戚戚摸了摸猫咪柔软的长毛:“难道不是谷殿主先算计我的吗?”
谷枫怒道:“那是因为你该死。”
孟戚戚冷淡地垂下眼,无所谓他莫名其妙的敌意和愤怒,只道:“蓄意谋害宫主爱宠,是忤逆大罪。我只要喊一声,你就完了。”
谷枫有点害怕,但仍然强撑着:“你有证据吗,凭什么宫主相信你?”
孟戚戚抬眼,上下打量谷枫:“宫主未必相信我,但更不相信你。瞧你这身土,又是中军大帐的方向走过来的,刚挨了罚?我若是你,就老实做事好好表现,争取立几个功,洗刷宫主对你的坏印象,保住你计储殿殿主的位子,而不是只顾着发泄一时之气,跑来找我的麻烦,闹得全军皆知。”
谷枫沉默,半晌才道:“我还有机会吗?”
“宫主没直接杀了你,就是有机会。不管过去犯了什么错,总之你已领了罚,这事就算过去了。现在就是新的起点,你要把时间都花在我身上吗?”孟戚戚挑了挑眉,唇边的笑自信张扬,“我可不是你随手就能拍死的人。最起码现在,你斗不过我。”
谷枫权衡良久,彻底冷静了下来:“你说得很对。但孟戚戚,你我之间的事情没完,总有一天我会弄死你。”
孟戚戚怡然不惧,笑道:“拭目以待。”
谷枫哼了一声,甩袖走了。
奚继仁双手背在身后,从帐篷后方缓步走出:“半日未见,你满口谎言的样子依旧是那么令人讨厌。”
孟戚戚微微偏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躲在暗处偷听,难道是宫主喜欢的行径?”
奚继仁不悦反驳:“谁偷听了?你俩说话又没避着人,况且我才刚来。”
孟戚戚顿时放了心。刚来,那就是没看到猫咪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没穿帮。
她不欲在此事上多纠缠,举起怀里的小猫咪转移话题:“宫主是来接小妹的么?”
奚继仁点点头,手拿到前面示意道:“把小妹给我。”
孟戚戚本要把猫放到地上,让它自己走过去,突然想起金手指刚刚反弹了谷枫的两次攻击,脑中能量条下降了一截。她盈余的时间顿时变得有些窘迫,难以应付可能出现的意外。
人形态的时候,她与奚继任有肢体接触,同样也可以充能,而且速度是猫形态的十倍。奚继仁刚好在这里,她又要把猫给他,不充白不充。
孟戚戚走近奚继仁,双臂前递,将猫送到了奚继仁的手上,佯装无意蹭了下他的手背,一触即离。
奚继仁毫无所觉,只顾着看手里的小妹。
孟戚戚退后一步,看着脑中上涨了一截的能量条,满意地笑了笑。
她道:“感谢宫主信任属下,允许属下陪小妹玩。”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小妹,谁让她喜欢你呢。”奚继仁说完,蓦地得意一笑,炫耀道,“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我。”
孟戚戚想起那晚戚戚小朋友的选择,眼底复杂情绪一闪而过,又恢复了笑语盈盈:“没关系,小妹的第二喜欢,属下也很满足了。”
奚继仁抱着小猫咪转身离去。走了几步,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刚孟戚戚,是不是在故意轻薄他?
奚继仁顿时恶寒,把这种不着调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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