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恋爱
他的世界，亦不是一条通途坦荡的路。爱玩爱看就来 。
满身的荆棘与荣光，展现在她的面前。他的内心和世界,现在对她敞开,请她走近。
郁锡钽刚搬进这个房子的时候,一点不习惯，从没有过和不熟的人同住的经历，更何况还是两个男人。
尹简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他说，你们是一个团队，需要和谐。
和谐个屁。
此前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半年前还是竞争对手的三人,陡然要住在一起，怎么也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挂了这队长的头衔，也不能带头搞起破坏。
左手边的房间堆满了东西，连门口都给一个行李箱给堵上了，那是许纶的房间，他是三人里最早进入j&x的，年龄也比他大了两岁。
他敲了右手边房间的门,门虚掩着,一推就开。
房间很整洁，一丝不苟的整洁，房间的气质和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认真看书的男人一样。他这才想起来，他刚进入j&x的时候好似才结束高考。
够小。
不过，他似乎忘记了，他认识尹简的时候，自己也没多大。
“东西收拾好了？”
男人从书本里回过头，看到倚靠在门口站姿懒散的他，合上书起身。没邀请他进来。
郁锡钽也没想明白自己这个时候竟然脾气还这么好，大概都是这半年来被尹简给逼出来的。反正也不是过来搭讪的，不说话就不说话。他只是尽一下这队长的职责，问一下他的同伴们，要吃什么，一起点个外卖。
“不用了，谢谢。”
礼貌又疏远的拒绝，白瞎了他的好心。
他转身就走，才站在隔壁的门口，打算对他的另一个室友转述相同的问题，就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
刚才拒绝他好心的人，此刻说：“我来做饭吧，你们有什么忌口？”
最后三个人一起出门去了购物超市。
那个时候，还没人认识他们。三个年轻的大男孩推着购物车大大方方的出现在超市的生鲜蔬菜区，就着晚餐吃什么进行讨论。
他这人虽然向来龟毛，可毕竟是刚相处的第一天，也不好将本性这么快暴露出来，除了说一句不能吃太辣，其它倒也不说。
被何女士养了十八年的胃，真遇上自己能吃的东西，味道怎样，他倒真的没有太挑，凑合凑合就行了。
不指望这么一个比他还小一岁的毛头小子厨艺能上天的，以至于在吃到第一口的时候，觉得自己过去二十年吃的东西，简直不是人吃的。
外表看着就是个乖乖小子，竟然初中开始就学会了自己做饭，本来是三人里最小的一个，可最后回想起来，对两人包容最大的一直也是他。
相处了四年的感情，同伴一词可以概括一切，当他做了选择，他就再没有同伴。
那天，房间很空。
左手边的房间空空的，什么也不剩，和搬来的时候完全相反，右手边的房间一如原状，干净整洁，生活了四年的房间依旧保持着刚来时候的模样。
门被推开。房子里仅剩的两人对视一眼。那是距离那晚打架之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此前关系已经冰冻了一个多月。
良藤说，回来拿东西。
门打开，又关上，人走出去，脚步声渐远。
最后，连他自己也离开了这栋房子。
之后几年的记忆有些淡，去过很多个地方，写出来很多首歌，也给人写了很多首歌。
也曾一度遭遇封杀，被人放弃。最惨淡的时候，一个月没有出过门，关在房间里写了千百首歌，纸张堆了满地，整个人颓废至极。
尹简推开门进来的那一刻，光线刺眼极了。
上来是一顿痛骂。
自己选择的路不好好走，还要连累他去给公司上头说情，挨了一顿好脸色不说私底下还赔上了一副才买来收藏的大家国画。投在他身上这么多也不知道收不收得回来。
要是最初知道他是这么个德性，一点挫折受不了，当年就不该签他。
没差拿出个算盘算算他这一整年亏了他多少钱，又要签多少年的卖身契才能还的清。
不指望这么一顿痛骂能让人清醒，可至少也有了个短期的目标和追求。自我颓废不要紧，身上还有他兜着的这么多债，不能连累了别人。
时间总是能够淡化一切的。
关于周围的人和事，也很淡。浅淡到没有多少人留下过足迹。
连第一次见到她的记忆也很淡。
没什么存在感，站在尹简身后，个子小小的，他看过去的时候，她似乎还退缩了一下。
这么个软软弱弱的性子，放在十年前绝对不会是他喜欢的姑娘类型，以至于真的确定喜欢她的时候，会想要把剩下的一辈子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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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寸的披萨摊开在桌面，穆榆撕下一块放进嘴里咬着，鸡肉和果酱的味道混合，搭配着薄脆底面饼，满满都是满足。又喝进去一口热的牛奶，一晚上不知道吸收进去了多少热量。
或许食物的诱惑对女人来说天生就比男人大，一块披萨放在他嘴边才肯给了面子吃一口，手里仍旧抱着那把吉他，也不愿意腾出手来接一接。
穆榆抽出纸巾来擦了擦手，杂物扔到一旁。短短一个小时不到，刚才没有丝毫凡间烟火的房子，现在已经到处充斥着散不去的奥尔良鸡块甜辣而香酥的气味，刺激着人的味蕾。
看着他的脸渐渐染上一抹浅淡的粉，穆榆才后知后觉：“这么一点辣也不能吃？”
刚才点外卖的时候怎么也不反驳一下呢。
郁锡坦拧开矿泉水瓶灌了几口水，放回去的时候只剩下半瓶。行动告诉她还真的是一点都不能吃辣。
“你是一个合格的北方人吗？”她转过身下巴搁在沙发靠椅上仰头看他。
他坐姿随性，不爱座垫偏爱沙发转角，长腿弯曲却能直接触地。穆榆考虑着这么个坐姿，她伸直了腿能不能够得着地，答案好像是……不能。
吉他搁在腿上，他随手拨弄了几下琴弦，曲调新鲜。“谁说北方人就都能吃辣了。”
“噢，你还不吃海鲜。”她给他补充一句。
一个在海边长大的人，竟然不吃海鲜，也就只有他这么个人了。怪癖太多，随便挑上几个出来也许可以让那些古代的说书人讲上一天一夜。
目光又放在他拨弄着的吉他之上，刚刚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吉他，现在都不放手。
让她胡乱来一番猜测，莫不是哪个重要的人送的？
吉他交到她手里，他说一句良藤留下来的。
她抱着个吉他，感觉像抱着他上辈子的情人。该怪读书时代看过太多少女读物。
若是把怀里的吉他换成是他，那就好了。
璀璨星河造就的繁华都城，沿着天桥走一段路，桥下车流织就出来的光带，缠缠绕绕，不见终端。
无数的人在这座城市前仆后继，共同奔赴一个叫做梦想的东西，行人匆匆，年轻的面孔，带着沉闷的步伐，走过千百遍的路，不曾留意身边的美景。
“一直盯着桥下面干什么？”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
穆榆只是想到，她刚毕业的那会儿。毕业季该是分道扬镳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全国各地跑着，面试一家又一家的唱片公司，参加一场又一场的选秀，有人混迹于酒吧，有人街头引噱头，有人网络开着直播，有人向往着更高的音乐造诣，千般万般，也是共同奔赴着一个叫做梦想的东西。
追逐梦想的他们，都很可爱。
穆榆再抬头，就见他盯着他一动不动。她一瞬迟疑，“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他眼神没收回，说着：“没什么，只是感觉，刚才一瞬间你的眼睛在发光。”
这是什么形容。
“是桥下的车流啦，不是光。”她又不是妖怪，眼睛怎么会发光。
他也不反驳，揽过她的瘦小肩膀，顺着天桥往下走。
回到酒店，左右两扇门。
她停在其中的一扇门前，抬起手说完晚安。
他点头一句嗯，没了后续。
房卡贴在门上嘀一声响之后，人又没动作。足足过了一分钟，她才动手拧开房间门，半个身子走进去了，手里拿着的房卡还没来得及插上，人就被拉了出来。
感觉到他弯腰凑近的时候，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呼吸是在咫尺之间，又近一步，毫不犹豫，唇齿贴合。
她身后抵着冰凉的墙壁，热度却从脸颊蔓延至脊梁，无处后退，脚跟也贴着墙壁，一手拉着他的衣袖，轻轻往下扯着。
房卡在手心握得紧，边角压着手心，划出一条痕迹。
要刻划到心底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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