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追凶
张岩到底是担心这边, 拜托了几个村民留在别院那头，自己跑回家来了。
张松正愁找不到胆大的妇人进去搭把手, 看到张岩立即松了一口气。张岩是个猎户又是岩嫂子至亲, 倒是极为适合。
听到里正说孩子或许有救，张岩整个人都云里雾里就被泉管事拉进屋子里了。屋内就剩下庞玉雪和张岩, 泉管事则退了出去。
“想要救你的孩子, 等下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许问，不许阻止。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
张岩做了多年猎户，到底是见过血的, 比之一般人倒是镇定几分。强忍着悲痛，张岩点了点头。
庞玉雪已经做好了准备，解开了岩嫂子的衣服，露出了浑圆的肚皮。虽然岩嫂子已经死了, 但是庞玉雪依旧严谨的用烈酒在肚皮上消毒, 才拿起柳叶刀下手。
因为经常义务帮开封府验尸，庞玉雪对于人体构造非常清楚。甚至可以说, 闭着眼睛也不会出错。在动手之前，她还检查了胎位，确定胎儿的位置。
岩嫂子刚死不久, 肚子切开，依旧有血流出来。不过她是掏心而死，心脏就是血脉的动力之源，心脏被掏出, 血流量极大，身体的血其实依旧流掉很多了。屋子里被浸透的泥地显示着岩嫂子死的多么惨。
庞玉雪小心的切开子宫，将婴儿从女尸的腹中抱了出来。小婴儿的脸色有些发青，但是果真还有气息。动作利落的剪断脐带，庞玉雪将手中的小婴儿侧过来，帮他吐出口中秽物。
这个可怜的孩子吐出口中的秽物，终于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哭声。
“真的活着，真的活着！”张岩有些激动道，“媳妇，你看我们的孩子还活着，活着！”
张岩一边念着，一边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了，快让人进来将孩子抱出去沐浴照顾。”
张岩忙收敛情绪，看着这稚嫩的小生命，竟不敢伸手。只得出去将堂嫂山嫂子求进来，抱了孩子出去洗浴。
外面的许多妇人都有孩子，知道如何照顾新生儿。于是打水的找家中旧衣服的，分工明确，将小婴儿看顾起来。
庞玉雪看着女尸，轻轻叹了口气，取了针线，将尸体的肚子缝合。又让张岩找了一身略好些的衣服给亡妻换上。
时人都讲究全尸入殓，岩嫂子死的这么惨，又失去了心脏。孩子在岩嫂子死后剖腹而生，只怕那孩子以后要经受常人异样的目光。
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后来破案知道岩嫂子的心脏找不回来，庞玉雪让人弄了一颗猪心，帮岩嫂子缝进尸体，算全尸入殓。洛青颜也让纯阳观中的道士过来给岩嫂子做了超度的法事，暂且不说。
洛青颜一路循着血迹却是追到了别院的客房。客房的门开着，床铺有些凌乱，伸手一摸还有余温。这表示睡在这张床上的人离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青颜姐姐，如何？”庞昱追到屋子里，见洛青颜在客院，有些诧异。
“小昱，立即召集别院的仆役，点查有没有缺失人口，然后将别院中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这是要自己抄家啊？”庞昱嘀咕道。
“胡说八道，搜查的时候小心一点。”洛青颜笑骂了一句，飞身向其中一个方向而去。
循着痕迹，凶手应该已经逃离别院。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洛青颜追出去的时候，还是让庞昱将别院检查一遍。
那东西既然能够被猎户所伤，肯定道行不够。庞昱的武功是庞玉雪和洛青颜教的，虽然不算极好，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再者庞昱一个半大的孩子住在别院，太师肯定有安排侍卫保护。
洛青颜一路循着踪迹追出去，却是追到了后山。别院依山而建，这依靠的山虽然不算高，却很陡峭。
只是洛青颜身负梯云纵的轻功，这点陡峭自然不放在心上。一路追到半山腰，却在灌木丛下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女子。
那个女子容貌艳丽，穿着别院丫鬟的衣服，倒在灌木之下生死不知，附近却有浓郁的血腥味。而凶手的踪迹在这里却似乎彻底消失了。
洛青颜拨开树丛，见那女子脖子上一道爪印，血流如注，却还有气息。连忙给伤口止血，洛青颜提着女子下山。
洛青颜回到别院，庞昱还领着仆从一个院子一个院子搜查，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洛姑娘，可有追到凶手？”张真连忙问道。
庞昱将别院所有人召集到了别院，自己带着护卫检查每个院子，其余人等就守在前院。张真也陪着余下的村民在前院等待。
洛青颜摇了摇头，将手上的女子放在地上：“没有找到凶手，不过我在山上找到了一个受害者她穿着别院丫鬟的衣服，找管事来认认这个人！”
庞昱并不在别院常住，未必认识别院所有仆役，这事情还要别院的管事才能分辨。
“泉管事去南山村了，不如让内院的刘嬷嬷来辨认吧！”张真提议道。
刘嬷嬷就在前院，听到张真的话就主动凑了过来，看了一会儿道：“这姑娘不是我们家的丫鬟，是昨日借宿的客人。”
这女子不是庞家的丫鬟，洛青颜不觉得奇怪。她虽然穿着丫鬟的衣服，却一点没有丫鬟的样子。
“昨日借宿的客人？”洛青颜道，“昨日有客人到别院？”
这人是女子，若是客人，难道不该求见庞玉雪么，如何她与庞玉雪一处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昨日午后暴雨，有两个女子前来请求避雨。因为雨一直下到夜里，他们就留在别院过夜了。”
洛青颜皱了皱眉，蹲在女子身边，细细看来一边：“去叫两个村民过来，看看是否认识。”
普通百姓家的姑娘为了生活没有官家千金那么讲究。一般百姓家的姑娘都要抛头露面讨生活，或是帮家里干活。如果这女子是附近人家中的，想来南山村的村民会认识。
刘嬷嬷依言寻了两个村民过来，都说不认识。
庞昱排查了整个别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过了半个时辰，庞玉雪也从南山村回来了。
因为庞玉雪救了岩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村民到底信了凶手不是庞家人。
事实上，但凡冷静下来，村民就能想通这一点。可是当时的气氛下却非常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庞玉雪收拾了岩嫂子的尸身，让张家准备后事，又给已经收拾干净的小婴儿检查了身体，定下了调养方案。小婴儿是早产，还是母亲死后剖腹而生，身体到底不如一般的婴儿。
嘱咐了张岩将家中一切安顿好，去开封府告状，案子他们会先报去开封府。张岩一家自是感激不尽，又说远亲不如近邻，知道张家的惨事，附近的村民都前来帮忙料理岩嫂子后事不说。
案子庞玉雪他们可以报去开封府，不过案子审理必须有原告。故而庞玉雪才会叮嘱张岩记得去开封府投状子。
庞玉雪回到别院，自有让她去看洛青颜带回来的伤者。
“这个爪印——”庞玉雪伸手摸了摸女子脖颈间的伤口，“和岩嫂子身上的伤口很像。”
“也就是说凶手是同一个人？”洛青颜蹲在她身旁道。
“不过很奇怪，岩嫂子被掏走了心脏，为什么这个人却没有？”庞玉雪沉吟道。
“岩嫂子的心脏没了？”洛青颜有些吃惊。
庞玉雪点了点头：“是啊！颜颜这边有什么发现？”
“墙壁上的滴血是妖血！”
“张岩曾经砍中过凶手！只是张岩不过是猎户，竟然能够伤到那妖物？”庞玉雪有些疑惑。
“猎户就意味着杀过很多生，他当时用的可是猎刀？”
庞玉雪点了点头：“我去张家看到他的弓箭挂在墙壁上，旁边还有个位子应该是挂猎刀的。而张岩出现在别院时，手上拿的就是猎刀，所以当时伤到凶手的应该也是猎刀。”
“这就没错了，猎户的猎刀虽然没有侩子手煞气那么重，但是同样能够让道行不深的妖物畏惧。”洛青颜道。
“除了凶手可能是妖物，还有其他发现吗？”
“客房有狐臭，不是经过留下的，那妖物可能是狐妖，还在别院客房呆过很久。我问过别院的人，昨日曾经有两个女子来借宿，这个女人是其中一个。但是很奇怪——”洛青颜顿了顿道，“我仔细问了别院借过这两个借宿之人的仆役。他们对这个女伤者记忆深刻，但是对与她一起的那个女子却毫无印象。”
“每个人都是如此？”
“昨日见过那两个女子的仆役不少于十人，可是没有一个人记得另一个女子的样貌，只说像是伤者的丫鬟之类。”洛青颜道，“我怀疑就是那妖物，用妖法遮掩了气息，才会让人记不住她的样子。”
“那个妖物重伤了同行的伤者，这个伤者是无辜与她一处，还是同伙？逃命时杀了同行的凡人难道是为了灭口，丢下累赘？”洛青颜不由皱紧了眉头。
“若是我晚到片刻，她就会流血而死，你说这会是苦肉计吗？”洛青颜怀疑道。
“跑的那么急，那妖物应该觉察到了你在后面追。能够瞬间掏出一个人的心脏，却没有折断这个女人的脖子，这么想起来确实有可能是苦肉计。”庞玉雪颔首道，“这样子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岩嫂子被掏心，她却只是重伤了。”
“所以这个人很可能是知情者，想要从她最终得到有用的线索就不能让她现在死了。”
“明白！”
伤口洛青颜已经处理过了，庞玉雪找了仆役将人安置在客房，又开了方子，让人去准备。为了方便庞玉雪的义诊，别院内就有药房，极为方便。
知道这个伤者很可能是追查凶手的关键，庞昱还非常机灵的找了两个侍卫守在房门前，又安排了两个嬷嬷带着两个小丫头轮流照顾，务必要让她或者开口说话。
另一边，又派人去开封府报信。午后，展昭和公孙先生就带着王朝马汉赶到了别院。
在公孙策的提醒下，张岩曾经伤到凶手很可能被报复。庞昱便主动提议将张岩一家接到别院暂住，泉管事前去将张岩和张母、小婴儿都带到了别院安置。
又让张龙赵虎留在南山村保护村民安全，而岩嫂子的后事，村民也有帮忙准备着。
张岩听说要在别院避难，还不能留在家里为妻子料理后事，无论如何都不肯。后来听公孙先生说这样有利他们捉捕凶手，又该为老母和幼子考虑不能轻易涉险，才说服张岩留在别院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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