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选择
陆安问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从王俞他们几个人的哀怨中脱身出来。趁着几个人还没从陆若转项的事实中缓过来，他趁机逃离了出去，直奔二楼冰场。开玩笑，跟可可爱爱的小闺女待在一起不香吗？这不比在这跟这些大老爷们儿中大眼瞪小眼好多了，尤其还是一群幽怨的大老爷们儿。
“咦？”他步入二楼的场馆，一眼就看到冰场的边缘处有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正半蹲着和自家糯米团子说话。
场面莫名看起很和谐，就像就像……胖企鹅跟饲养员？不对，不能这么说自家闺女！
这明明是阿尼亚跟黄昏！
古灵精怪的炸毛小可爱跟神秘英俊的黑衣男子，俨然就是间谍过家家漫画本画啊！
陆安问收敛住了翻腾的中二之魂，清了清嗓子，朝二人走去。
陈郁闵敏锐地感知到了有人在接近，回头看到是跟面前的小团子面容相似度高达80的一个男子。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陆安问。前国家短道速滑选手，现陆若之父。
他直起身，略带歉意含蓄地朝陆安问点了点头。虽然从短道速滑赛道撬墙角是很开心，但是被人家老父亲当面逮到他在诱拐小孩，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面浮一丝绯红的陈郁闵，陆安问心中的焦躁、担忧等万般情绪在此刻均凝结住了。也是，即使曾身披红旗为国征战，历经盛衰荣辱，但他其实也还是个少年啊。
他按捺住千言万语，只轻轻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若若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们会给花滑女单带来不一样的改变！”
陈郁闵被父女俩沉甸甸、明晃晃的信任冲击到了，他感动于这种全身心的托付。他没有说华丽的辞藻画饼空承诺，却暗下决心，一定不会辜负两人的期待。
毕竟还是休馆日，今天来俱乐部也是因为王俞他们知道陆若要转项后强烈要求见面，陆安问才带着女儿来俱乐部晃荡晃荡。故，在与陈郁闵片刻的寒暄后，陆安问带着陆若先行告辞了。
而陈郁闵脚步一转，往教练专属办公室走去。
俱乐部的教练人不多，王俞跟余苡薇都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办公室，说是坐着空荡荡的。因此，只是笼统地分了两个大间，一个给速滑，一个给花滑。两个办公室紧挨着，也方便大家串门。
陈郁闵知道苡薇师姐今天会来俱乐部，她打算趁着休息日，重新做一下队内规划，包括陆若的训练安排。
他熟门熟路地绕过蜿蜒的走廊，直到浅灰色的写着“教练室”的门牌映入眼帘。
“若若转去花滑还是有点可惜了。”陈郁闵辨认出这是王俞师兄的声音。
这时一道女声随即反驳道：“若若这个孩子在花滑的天赋远在速滑之上，我相信假以时日她定能独当一面，撑起国内女单的一片天。”
“师姐，你也知道，国内女单的处境有多难。速滑虽然竞争激烈，好歹咱国家队年年能在各大国际赛场上拿奖，但是花滑呢？讲句不好听的话，自从师姐你退役后，女单就没有什么能打的人了哇！”
“是啊，师姐。花滑女单一姐沈虞欣快要退役了吧，她之后还不知道谁能在各大赛中替国家队争取世锦赛、奥运会的出场名额。我真的是担心若若之后的职业生涯灰暗无光，在无数次失望后黯然退场，后悔今天的选择。”
“别说了！我自有安排，不能因为眼前这条路太难走，就劝若若不去走吧。我练花滑那会儿，也是人人唱衰，说赵墨之后，女单再无第二人。虽然我的成绩确实没有赵墨前辈亮眼，但是最终还是从腥风血雨中杀出了一条路。你们若此时就扼杀这种希望，才是对她无情的打击。”
听到这里，沉默很久的人敲了敲门，打断了里面的争论。
“师姐、师兄们，是我，陈郁闵。”
门很快打开了，余苡薇看着阔别已久的师弟，面露笑意，“你来了。”
陈郁闵也笑了笑，直截了当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师姐，我跟陆若以及陆安问师兄说好了，以后陆若让我来带。“
余苡薇楞了楞，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上次余苡薇跟陈郁闵通话时，王俞也在，听到这消息，他立马道：“郁闵，你不是拿到了哥大的offer正准备出国念书吗？怎么想到要做陆若的教练了，那你的offer要怎么办，哥大不是你的梦校吗？”
“我准备放弃offer。”
“什么？”余苡薇终于反应过来了，她不赞同的摇摇头：“郁闵，你不应该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
“师姐，我相信即使我放弃了这个offer，将来也可以再次获得，但是做陆若的教练却是机遇难得。”他顿了顿，似在思考什么，又开口道，“说实话，米兰之行后我一直振作不起来，退役并不在我的计划里面。即使准备出国念书，我心里总是有些不是滋味。听到师姐电话里提到陆若打算转项的事情，我竟隐隐有些高兴。”
“我刚刚在冰场看了那个孩子的表演，没上什么难度但却很有感染力。她身上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对花滑的热爱，瞬间让我代入了十几年前的自己。正因为，这一路我如此艰难地走着，我更希望可以留下来做她的引路人。所以师姐，其实并不是我为了她放弃留学的机会，倒不如说是我想借此找寻我的初心，疗愈不甘。”
话说到这，余苡薇也明白了陈郁闵的意思。她之所以退役后选择做教练，不单单是因为花滑是自己赖以生存的技能，更因为不甘心啊。不甘心看到女单一蹶不振后继无人，不甘心看到领奖台上没有国人的身影。
“好，我同意你来带她。”
陈郁闵本是低垂的眼睛中瞬间流露了笑意，此间星光落入他的眉眼之中，显得璀璨又夺目。
“不过。”
啪，一下，光又灭了。
他委屈地看向师姐，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陆若的训练计划及发展规划做好了需要拿给我看，我有权利提出个人意见。”
刚刚黯淡的简笔画重新被增添了色彩，垂头丧气的少年人鲜活了不少。
“当然没问题！”陈郁闵一口答应，“明天一早就把计划表放余教练桌上。”
余苡薇有些好笑，“晚上不准备睡觉了？”
“士为知己者死，师姐这么信任我，我熬夜也要把材料写好的！”
“没必要哈，三天内交我就行了。”
陈郁闵比了个ok手势，准备离开回去奋笔疾书。
一直当隐身人，围观了整个过程的王俞突然开口道，“郁闵，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要从你师姐这抢人，要玩一个先斩后奏，所以一大早就在冰场蹲人了？”
陈郁闵微乎其微地踉跄了一下，完蛋了，被察觉到小心思了。于是乎，他头也不回地朝他们挥了挥手，一溜烟跑路了。
……
陆安问带着女儿离开俱乐部后没有马上回家，他开车去了一家本地有名的甜品店。
他牵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陆若走了进去，看着琳琅满目的柜台，示意让女儿点单。陆若有些不知所措，自从她开始练速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高热量的食物。可能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她最近确实有点馋甜滋滋的东西。但是她知道吃甜品这个事情太奢侈，因此一直忍耐着。
陆安问看她目光在各式各样的草莓类甜品中犹豫，便张口要了一个草莓水果挞、一杯香浓热可可以及一杯热拿铁。
酥脆的饼皮上面叠满了草莓，草莓上面又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白的奶油，奶油上又叠了层要溢出来草莓，红白相间的顶端点缀了几颗蓝莓。整个草莓挞还洒了一层糖粉，显得愈加精致可爱。
如此一份美味被端在陆若面前，她却不知从何下手。
她盯着草莓挞的时间太久了，眼看要变成斗鸡眼，陆安问赶紧出声：“怎么不吃呢？”
“爸爸，你今天怎么突然给我买甜品？我都有点不敢吃了。”陆若托着脑袋，眨巴眨巴眼向老父亲发问。
陆安问虎躯一震，不为什么，只是亲亲女儿歪头疑问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每年过冬的时候，你不是最喜欢吃蛋糕嘛。上次吃蛋糕还是你去年过生日吧，今年都还没给你买过。花样滑冰跟短道速滑不一样，选手的体重变化更容易影响动作的精确度。从今儿起直到退役，还不知道你能吃上几次蛋糕呢。不如趁今天赶紧多吃几口，不然以后有你哭鼻子的时候。”
陆若偷偷乐了，心想道“嘿嘿嘿，爸爸一定不知道北城比赛夺冠后，妈妈给我买了草莓蛋糕的事情。”
他叭叭叭还准备继续说，眼见陆若已经一口咬到了草莓尖尖，开心地眯了眯眼睛。黄油混合着水果的香气，衬得她愈发像只蜜罐里贪吃的小熊。
陆若嘴巴里面塞得满当当，嘟囔着说，“爸爸，我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幸福啦！”
陆安问见状也举起自己的热拿铁，长饮一口，好暖和，冬天喝热饮真是太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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