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病房里
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身处何处，只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自己被好些个奇怪的仪器包围着，梅尔伏在床沿睡着了，她安静的睡颜上有浅浅的泪痕。
床头摆放的除了一束鲜花外还有一本崭新的台历，跟平常能看到的电子台历不同，这本台历是用真正的纸做的，上面的图案只是一些简单的线条。我应该是在医院里吧，而且从台历上看至少昏迷了有五天时间。
果然是在最后的深层嵌入上出了什么意外吗？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一个听起来像是松了口气的声音说道，我抬起头发现来者是五天前逼着我上蜂鸟的科恩上校，“你出事之后她就一直在这边，万一你醒不过来了她可能会杀了我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抱歉，我已经向上级做了检讨，修米特将军给你批准了两周的休息时间。”
我本来想着要给他一点不愉快的脸色看的，看见他一脸抱歉的样子，心中也没剩下什么怨气了，这倒是很符合我一贯以来软弱的性格。
“感觉没有什么大碍，倒是在这边躺了好几天，醒来的时候有些神清气爽了。”
“那真是太好了，虽然很抱歉，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在结束两周的休息后重新参加我们的项目。”科恩上校诚恳地说，他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微向前倾，看上去像是想用一种拜托的方式来说服我，却又碍于自己的身份地位搞得看起来怪怪的。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没有问题。，只是。。。为什么那天要这么着急呢？”
“那是因为。。。”科恩上校犹豫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其实你那天在蜂鸟上看到的景象，都是真实发生着的，地点位于乌班星系。那天的最后一次实验，其实并不是为了测试你驾驶奥克斯的潜力，而是想让你直接体验真实的战斗场面。”
发生在乌班星系的事情？
古曼人正在大举入侵乌班星系，据说进攻的先锋已经逼近内侧力场了。
“也就是说。。。我在蜂鸟上看到的，就是乌班战场的情形？”
“是的，而且不是预录，而是实时情形，信号通过桥接与乌班中继塔相连。经过那天的实验，所有在场的人都认为你拥有与奥克斯高度契合的天赋，只要再进行一段时间的战斗培训就能成为一名奥克斯飞行员了。”
科恩上校说话的时候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睡着的梅尔身上，只见她像是这间病房之外的人一样安静地伏在床沿，这时我才注意到她正抓住我的右手做枕，如丝般的气息轻轻飘过我的手臂上。
“凯文，其实从你加入了奥克斯计划这几天来，最兴奋同时也是最关心的是梅尔，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奥克斯计划的核心理念就是她提出的。”
“啊？”我瞪大眼睛问道，“她不是在主管飞龙的建材吗，我一开始以为她会出现在研发中心只是因为权限而已。”
“飞龙？”科恩上校笑道，“那东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工呢，而且就算是建成了也不过是沦为战争中的后勤支援而已，古曼人的星舰科技远在我们之上，即便是把飞龙投入战斗也不可能取得真正的优势。现在飞龙的大部分施工都处于半停滞状态，仅仅是让她来当一个空头主管，未免大材小用了。”
是吗，原来梅尔还是奥克斯计划的核心参与者。我看着熟睡的她，突然觉得好像跟几天前又有些不一样了。
“梅尔果然是一个相当优秀的人吧，不管是在我们这些矿工眼里还是在自己的你们眼中都是非常优秀的人。”
“是的，虽然出身于平民家庭，但是她一直都在很努力地生活着，考入查理曼工程学院的神经科学专业，以专业第三名的成绩从神经科学博士毕业之后她就加入驻防舰队，真是个很有能量的年轻人。”
上校你已经很老了吗，为什么我听你说话有一种过来人的感觉？不过听完上校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如果任由自己活在他们中间我会越发地讨厌自己的。有时候我会恨自己出身卑微身无长技，现在眼前的事实难道是要让我这份自卑雪上加霜吗。
“上校，奥克斯计划的实验设备，有没有因为这一次的以外而受损呢？”我问，虽然说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应该是要做出一些改变了。
“设备并没有受到损坏，倒是你自己的身体应该注意保护好。”
“我没事了，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即刻开始接下来的测试，哦不，应该说我的测试已经通过了，那就开始成为一名奥克斯飞行员的训练吧。”
显然科恩上校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主动弄了一头雾水，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眼神好像是在说“你脑子是不是烧坏了？”似的。
“凯文，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我想我应该已经没事了，想尽可能早地开始接下来的训练。”我再次说，这一次我是抱着认真严肃的态度说的，“因为。。。看着你们这样努力地工作着，我也不能再旁观下去了，我想奥克斯计划对梅尔来说是很重要的，把它变成现实一定是她的梦想吧，虽然我不能在这个领域上做出多少杰出的贡献，但是我还是希望为你们，或者说为她贡献一份力量。”
“哦不，你之前所做的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与鼓舞了，果然修米特将军没有看错人，伊欧蒙少校的光荣血液流淌在你的身上，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合作愉快吧。”科恩上校霍地起来，毕恭毕敬回答说，从这一刻开始我明白了帝国海军并不是像修米特将军说的那样缺乏勇者，就算没有人愿意奉献自己，但是只要还有人对愿意奉献自己的人怀有敬意，那么我们的民族就没有走上绝路。
“嗯————————”
正说话间，旁边传来一声温柔的喘息，只见一直熟睡着的梅尔迷迷糊糊地往床单上蹭了蹭，一副马上就要醒过来的样子。
不好！
“凯文，我先走了啊，要是等她醒过来看见我在这就麻烦了，再见！”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梅尔嗖地一下直起身子的瞬间，科恩上校从病房里逃出去了。
她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大概过了将近五秒钟后才反应过来，笑容像冬日温暖的阳光一样在她脸上绽放，那就像是我们分别了将近一个世纪似的，见面的每一分钟都是如此令人激动。
“凯文！”
看着她又惊又喜的样子，眼角的泪痕都还没有拭去，我心中顿生几分温馨。长这么大被除了自己家人之外的人关心这还是第一次，看来我在她心中应该有很重要的地位吧，难不成。。。。。。我心中一阵窃喜。
“你刚才跟谁在说话啊，我好像有听到哦。”
“哦，刚才是大夫进来查房，看见我醒了就问了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之类的，”我当然不能告诉她刚才科恩上校来过，只能信口编一个小谎蒙混过去，“这么些天你一直都在这里陪我吗？”
“嗯，因为你突然就昏过去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也不知道怎么把你弄醒，只是说可能受了些神经损伤。。。。。。我。。。我放心不下，于是就跟将军请了假过来陪你了，”她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着我，似乎是在确认我有没有哪里不正常了，“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额。。。。。。除了右手被你压麻了以外。。。一切都好。”
“啊！”她这才发现从一开始我的手就被她死死地抓住，现在估计已经没有知觉了吧，对着我手上的几道红印她突然狠狠地打了下去。
“你讨厌！”
啊啊啊啊。。。。。。这一下我估计要从神经内科病房转到骨科病房了。
“哎哟，我这还没好利索呢你就这么折腾，啊啊啊。。。疼疼疼！”我假装出很难受的样子，没想到这小妮子尽然上钩了，马上收起了刚才对我狠下毒手的样子，拿着我的手又是吹又是揉的，好不认真。
“好啦好啦，没那么严重啦，我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享受享受特殊待遇，等从这里出去了不定有什么磨难在等着呢。”
听我这么一说她反而一改刚才跟我顶板的态度，只是歪着脸嘟哝着：“白瞎了我陪你这么久，一句谢谢都不会说，哼！”看她一副生气起来完全不可怕的样子，我索性趁她不备伸手出去拉了她一把，被我这么突然袭击她一个踉跄扑到了我面前。
“你这么用心陪我这几天我真的很感动，虽然说谢谢会显得有些见外了，而且总有一种没有下次了的感觉，但是说真的，有你在这里陪我让我觉得很安心，谢谢你。”
梅尔扭头回来，盯着我看了三秒钟，说话的声音有些变了：“心里话吗？”
“心里话。”
“这还差不多。”
“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没什么，睡觉睡的。”
“哭了吧？”
“才没有！”虽说梅尔对我的质疑极力反对，但是她说话的声音还是瞒不过我的洞察力，诶，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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