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44章
桌上空了好几个酒瓶。
“疯了？”寇秋舟夺过徐展手里的酒，瞪了他一眼问，“出事了？”
徐展斜眼看寇秋舟，重新开了一瓶酒，“没。”
“逗我玩呢？”寇秋舟嗤笑，显然不信徐展说的话，“要真没事儿，你会这么喝酒？”
寇秋舟带徐展去了一家夜店，本意是想借此好好放松一会，却不想才落座，徐展便一连点了好几瓶酒。
然后开启灌酒模式。
寇秋舟认识徐展多年，再明白不过徐展的习惯，知道徐展闻不惯酒味儿，从前宿舍聚餐时，他也是喝的最少的那个。
但是不爱酒味，不代表徐展不会喝酒。寇秋舟和徐展做了十年朋友，就只见他喝醉过一次。
这是寇秋舟第二次看到徐展酒喝的这么凶。
徐展心里确实憋了事，可这事又不好和寇秋舟说，加上他也不想让寇秋舟知道，便只能闷在心里，借酒浇愁了。
见徐展表情严肃，原本还想逗乐几句的寇秋舟也正经起来，敛去嘴角的笑，“真有事？”
徐展抿了口酒，侧头对上寇秋舟看过来的视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出了声。
“问你个事。”徐展不答反问，“你还在等吴雨桐？”
认真在等徐展问答的寇秋舟，见话题突然转移到他身上，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记起要回答问题。
“要不然呢？”寇秋舟要开车不能喝酒，灌了一大杯水后，苦笑道，“除了等她我还能怎么做？”
徐展紧盯着寇秋舟看，见对方平时满是笑意的眼睛里，现在堆满了不知名的悲伤、难过。
“我也试过去喜欢别人，但我做不到。”寇秋舟神色痛苦，“哪怕只是牵下手，我都觉得我背叛了她。”
酒喝了不少，徐展嗓子有点疼，声音嘶哑，“为什么不去找她？”
“找过。”寇秋舟抬手擦了下眼睛，“不过没用。”
寇秋舟提了提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如果她不走出来，那我做再多都没用。”
“所以只能耗着，看谁先妥协。”寇秋舟冲徐展挑眉，语气艳羡，“展哥，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好运的。”
作为旁观者，徐展和臧媛的恋爱，简直称得上是偶像剧，郎才女貌、家世相当，毕业后没多久就结了婚，半点没受家里的阻拦。
听了寇秋舟的话，正要喝酒的徐展手一顿，随即弯了弯嘴角，轻轻笑了声，没有说话。“我的事暂且不提，咱们聊聊你。”寇秋舟身体坐直，正色道。
手机关了机放在桌上，徐展按了下关机键，意料之中的没有亮屏，可徐展却有些恍惚，思绪倏地跑远，忍不住去想孟浪。
连带着寇秋舟说的话都没听清。
“嗯？”徐展揉揉太阳穴，解释说，“刚才走神了，没听清你说了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见徐展这副模样，寇秋舟更笃定他的猜测。
“说要聊聊你的事。”寇秋舟说，“展哥，你打算怎么做？真要离婚？”
寇秋舟微顿，补充道，“上次你和池焕聊天，我都听到了。”
徐展讶然，“你不是在玩游戏么？”“房间总共那么大，你俩声音又不算小，”寇秋舟毫不留情地吐槽，“我想听不见都难。”
寇秋舟把剩下的酒推到一边，免得徐展喝完手里的酒还会再喝，“别想转移话题，今晚必须给个回答。”
徐展不是忸怩的人，既然心里已经有了这种想法，并且还主动聊了相关话题，他便没打算瞒着。
只不过如果没人问，他也不会主动坦白。
“要离婚。”徐展说，“搬出来算是给彼此一点时间，等她冷静了，”徐展顿了顿，“我们大概就会去民政局办理手续。”
寇秋舟表情复杂，“你俩都这么多年了，要是就这么分开，会不会太……遗憾了？”
迷顿了一天的脑子，这会儿却异常清醒。徐展笑了，“这也什么可遗憾的？”
“臧媛和我在一起十年，我同样付出了十年时间。”徐展沉声道，“这十年青春，我们彼此都没被耽误。”
“臧媛成了更好的她，我也在自己的领域取得不小成就，工作合心、生活幸福。”
徐展笑了笑，“至于感情，无论是最开始在一起，还是后面结婚过日子，全都是出自真心，没受半点外力影响，又何谈遗憾？”
“而现在会走到离婚这一步，是人生跨入新的阶层，彼此不适合再做伴。”
“寇秋舟，两个人能走到一起，无非是这个人能让他快乐，所以还不算了解的两个陌生人，才会答应告白，开始谈恋爱。”徐展嘴角一扬，“可若是没了这份快乐，那这两个人也没必要再在一起。”
“要不然就是相互折磨。”徐展轻笑，“我和臧媛便是如此。”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徐展嘴巴有点干，端起刚才没喝完的酒，抿了一口润唇。
“那现在有吗？”寇秋舟反问。
“？”徐展不解其意，“有什么？”“什么让你快乐。”
明明寇秋舟这句话没有任何指向性，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可不知道怎么了，徐展在听完寇秋舟的话后，脑中第一个闪过的答案，竟然是孟浪。
随即徐展思绪失控，各种各样的孟浪不断在他脑中闪现，而徐展好不容易靠酒精静下来的心，蹭地一下又乱了。
撞上寇秋舟疑惑的视线，徐展不自然地笑了两声，一口闷掉杯里没喝完的酒，敷衍的答了句后，就连忙转移了话题，生怕寇秋舟还要再问。
寇秋舟虽然觉得今天的徐展有点怪，但他还是有眼见力地没有多问，反而顺着徐展的话往下说了。
见此徐展松了一口气。
离开夜店时，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徐展不想让寇秋舟折腾，婉拒了寇秋舟要送他回去的提议，寇秋舟嫌徐展事儿逼，懒得和他讲道理，在把车开过来后，暴力让徐展上了车。附近都是夜店，凌晨时生意最好，而现在夜生活刚刚开始，想在路边打到车难上加难。
徐展酒量不错，可很久没这么喝过了，一时没适应过来，再加上车内皮椅的味道很重，熏的徐展直皱眉。
所以才上车没多久，徐展便头疼的不行，受不了地打开车窗，瘫在后座不想动了。
寇秋舟明白醉酒有多难受，也没有烦徐展，放了一首舒缓的歌后，就认真开车了。
半夜马路一点都不堵，夜店又离徐展住的地方不远，于是十来分钟后，寇秋舟的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能行吗？”寇秋舟睨了眼皱着眉的徐展，不太放心道，“要不然我送你上去？”
徐展吹了一路的冷风，脑子清醒不少，闻言摇了摇头，“不用。”
看徐展半天没打开车门，寇秋舟欲言又止，显然不相信徐展刚才说的话。
“不让我送也行，”寇秋舟说，“这个点孟浪应该在家，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下来接你。”
寇秋舟叹气，实话实说道，“若真让你自己走上去，我有点怀疑你连单元楼都找不对。”
原本还在扒拉门的徐展，听到寇秋舟这么说，脑子忽然一白，隐约觉得有重要的事被他忽略了。
他松开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又坐回原处，伸手去摸衣服口袋，找出被他冷落一晚上的手机。
寇秋舟不知道徐展要做什么，可看徐展神色凝重，寇秋舟识趣地没吭声，安静地透过后视镜里看徐展。
一分钟后，寇秋舟看到徐展脸色大变。
徐展手机用了好几年，开机速度有点慢，所以过了几十秒，徐展才看到锁屏页面。
徐展根据提示输入锁屏密码，然后滑动屏幕，想点进微信看消息，只不过在他这样操作前，屏幕上方突然弹出许多提示。
未接电话、未读信息，而原本干净的微信图标，右上角蹭地多了个红色数字。
徐展忽然心慌，抿着唇下滑屏幕，匆匆扫了眼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发现这都来自同一个号码。
是孟浪。
在徐展关机的这段时间里，孟浪给他打了二十多个电话，信息更是发了十几条。
徐展没敢点开信息，视线落在页面鲜红的未接来电的提示上，心忽然像被细长的针扎，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他切换到主页面，手抖着点了下微信图标，一阵刷新后，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变成了聊天页面第一。
而头像上方，同样是一个鲜红的数字。
这一次徐展没再犹豫，直接点了消息框。
下一秒，本还是冷冰冰的红色数字，一一转化成具体的文字、语音，而也是此时，徐展才明白，原来心疼还可以叠加。
孟浪给他发了很多条微信。
起初十几分钟一条，后面一分钟好多条，到最后半个小时才发一条，而最新一条微信发送在二十分钟前。
很短的一句话，却让徐展心如刀绞。浪么浪：【洗手液买好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孟浪看起来很冷漠，一点儿都不好接近，实际上心特别软，有时候两人买菜回来，在小区看到流浪猫，他还会特意去买猫粮来喂。
就像个小孩子。
会不好意思，容易害羞，泪窝子浅，也容易被感动，眼圈一下就红了，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明明徐展没在他面前，可看到这句话，徐展却很轻易就能想出孟浪的样子。
这一想，徐展心疼的更厉害。
他按掉手机，顾不上跟寇秋舟解释，飞快打开车门，连道别都忘了，踉跄地往小区跑去，生怕速度慢了，就会错过孟浪。
寇秋舟被徐展吓了一大跳，下意识下了车要追上去，但在关车门前，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
寇秋舟的纠结，正急着往家里跑的徐展，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今晚的风很大，往常一直亮着灯的房间是黑的，他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地跑到孟浪面前。
与之一起让徐展想明白的，还有这些天一直萦绕在他心上的莫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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