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77章
寇秋舟跟了出来。
“你让我静静，别再跟着我了。”徐展拦住寇秋舟，苦笑道，“我爸现在估计被我气的不轻，你回去帮我……”
徐展停顿一会，补充说，“帮我劝劝他。”
寇秋舟反问，“那你呢？”
“我找个地方坐坐。”怕寇秋舟担心，徐展还特意翘起嘴角，努力扯出一抹笑来，不想笑的比哭还难看，“等冷静够了我就会回去，你不用太担心我的。”
徐展脸上的笑容不减，“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屁孩，不至于真为几句话，就跟爸妈闹掰。”
寇秋舟没说话，可他看向徐展的眼神，却无不在透露他对徐展的不信任。他觉得徐展真做得出这种事。
徐展当没看到寇秋舟眼里的怀疑，手落在寇秋舟肩膀上，用力要推着他往回走，“你先……”
“徐叔已经回病房了，徐伯母在陪着他。”寇秋舟打断徐展，稍微解释了句，才犹豫着问，“喝酒么？”
话题跳跃太大，徐展一时没反应过来，“？”
“比起让你一个人静静，我觉得你更需要喝酒发泄一场。”寇秋舟一瞬不瞬地盯着徐展，很认真地说，“就像当年我失恋，你陪我喝酒那样，去吗？”
徐展本来是想拒绝的，但被寇秋舟说的话戳中心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嗤笑一声后，反驳寇秋舟道，“我可没失恋。”
“……”寇秋舟心说你这可比失恋还惨，不过他知道徐展心里不好受，便什么都没说，推着徐展往医院外走。
冬季天黑的快，六点刚到，天就彻底黑了。
医院后街人声鼎沸，餐馆生意红火，摆夜摊的小贩，也逐一走上列表，吆喝着提前想好的卖词。
徐展洁癖不算重，现在也没心情其他，见有家店还有空座，徐展抬脚就要往里走。不过他还没跨出几步，便被寇秋舟按住肩膀，被迫停了下来。
“换家店。”寇秋舟说，“这里人太多了，坐店里说句话都听不见。”
徐展暗觉好笑，难得还有打趣的心思，乐了一会问，“少爷脾气上来了？”
“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餐馆，我用手机定了包厢，现在直接过去流程。”寇秋舟也不解释，“那里的饭菜不错，前几天我去吃过一次。”
寇秋舟说了个饭店名，但徐展没什么印象，大概是这几年新建的。不过徐展也不在意这些，听寇秋舟介绍后，也只是问，“有酒吗？”
“店里没有酒我也给你找酒来。”寇秋舟睨了徐展一眼，反问他说，“说喝酒就真只喝酒？”
“要不然呢？”徐展好笑道，“除了去喝酒现在我还能干什么？”
寇秋舟张张嘴，有个回答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是想到刚才徐展的经历后，寇秋舟默了默，又将话咽了回去，只是弯唇笑了一下，应和徐展的话说，“倒也是。”
徐展说喝酒，那就是真喝酒。
到寇秋舟说的饭馆后，有服务员领着他们去提前安排好的包厢，并拿过菜单让两人点菜。
徐展对吃的没要求，菜单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接丢给寇秋舟，让他决定这餐要吃什么，然后问服务员要了几瓶酒，开始闷头喝酒。
徐展喝的很凶，一瓶喝完也不停顿，就又开了瓶新酒，连杯子都不用，直接对嘴喝，好像这样能摆脱烦恼，过的快乐一点。
寇秋舟看的直皱眉。
“够了。”寇秋舟摁住徐展手，不让他去开下一瓶，语气微冷，“喝酒也不是你这样喝的。”
徐展也不挣脱，抬眸觑寇秋舟，注意到他眼底的不赞同，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又要劝我？”徐展用力打开寇秋舟手，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情绪，“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到底我怎么做才和你们心意？”
寇秋舟眉一皱，隐约觉得徐展有点不对劲。
徐展酒量并不差，从前大学宿舍聚餐，不管几人一起喝了多少，等饭局结束时，徐展永远是清醒的那个。
然而不知是心中闷结，又或者是其他原因，徐展今天才喝了几瓶酒，脑袋便揪着痛，还直犯恶心，看着刚端上来的饭菜，半点食欲都无。
可难受归难受，徐展却不想就此停下，相反自虐般地去拿酒，动作熟练地开瓶盖，眼都不眨眼地仰头灌酒。
喝酒本该是件享受的事儿。
但现在徐展喝的很凶，不要命了一样，寇秋舟光看他喝，便像醉酒了般的难受。
寇秋舟在想什么，徐展是完全不知道的，他只知道现在他脑袋跟浆糊一样，一会儿是那晚宿舍里红着脸的孟浪，一下子又变成表情狰狞的徐父徐母，二者不断对峙，似乎想要分出个胜负，弄的徐展头炸裂般疼。
寇秋舟保持沉默，一瞬不瞬地看着徐展，自然没错过徐展眼底的痛苦，也明白徐展现在的纠结、难受。
在徐展又喝完一瓶酒后，他看着面前颓废不似平时的徐展，忽然心乱如麻，觉得他一开始就做错了。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要是可以，徐展可能也不想走上这条路。而现在徐展得不到父母的支持，他作为徐展十年的朋友，不站在他那一边就算了，偏偏还帮着别人给他施压。
着实可恨。
“展哥。”寇秋舟喝了口酒，问了一个他好奇好些天的问题，“你就真……这么喜欢他？”
听寇秋舟提起孟浪，徐展暂时放下瓶子，嘴角一弯，轻轻笑了下。他本来想回答寇秋舟说不能更喜欢了，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没有必要。
寇秋舟没等到回答，重复问了徐展一遍。
“那不然呢？”徐展苦笑，反问道，“要不是喜欢他，我做什么和家里人坦白。”
寇秋舟没接茬，继续追问，“你喜欢他什么？”
这次徐展没立马回答。
他又拿起酒，小口地喝了几口，像是陷入了回忆，嘴角的笑容渐渐少了苦涩，多了几分甜。
“我也不知道。”徐展实话实说道，“但我能确定的是，要是余下的日子不能和他在一起，生活确实还能继续，但会少了很多趣味。”
徐展和寇秋舟对视，因为想到孟浪，不仅笑容真了几分，眼底也染上丝丝笑意，“我理解你不理解我和孟浪的感情，所以你选择站在我爸妈那边，也明白你这些天做的事，实际上都是为了我好，不希望我走上这条一看就很辛苦的路。”
寇秋舟没说话，等着徐展往后说。徐展也不需要他的回应，顿了顿又开口了。
“那天你劝我，给我列举了一堆事理案例，试图让我醒悟，不过当时我一句话都没回你。”徐展说的很慢，“不过现在我能告诉你的是，在这件事上我改不了了。”
徐展没给寇秋舟张嘴的机会，这句话一说完又紧跟着道，“尽管在你们眼里，我和孟浪认识的时间不长，怎么可能有很深的感情。”
“这样想是错的。”徐展道，“有些人恋爱长跑多年才结婚，婚后也不一定携手一辈子，有的人一见钟情闪婚，也能恩爱到白头。”
徐展分神睨了眼寇秋舟，看他还维持刚才那副模样，轻啧了声道，“所以……”
“怪不得会走到一起。”寇秋舟突然出声，说了句让徐展觉得莫名其妙的话，“你们真挺像。”
“？”
寇秋舟解锁手机，从相册里找出一张截图，再把手机推给徐展，眼神示意徐展看截图。
徐展不明其意，不过却没多问，伸手拿起寇秋舟的手机，顺他意的看向屏幕。
截图是一张高铁票，始发站是西城，终点站是海城，而截图保存时间是下午一点，距离现在过去了五个多小时。
也正是西城到海城的路程时间。
因为摸不清寇秋舟的用意，徐展原本还看的很随意，但当他看清车次的始发、重点站后，徐展的心忽然跳的很快，一个几乎不可能成真的猜测在他心中成型。
徐展下意识想询问寇秋舟，却又近乡情怯，担心希望落空，怂的什么都不敢说，只怔怔地看着截图，好像这样他心里的猜测就不会被推翻。
不过寇秋舟没给徐展逃避的机会。
“上次你用我手机给孟浪打了电话，然后他存了我的号码，一周前我突然接到他的电话，问我能不能联系上你。”寇秋舟缓声说，“我骗他说我也联系不到你。”
徐展死死盯着寇秋舟。
“起初我以为我都这样说了，孟浪肯定不会再给我打电话，说不定还会放弃找你了，毕竟他认识的跟你有关的人不多，你的手机又被收了，要是我不肯帮忙，他半点办法都没有。”
寇秋舟当没看到徐展的怒视，回想起当时孟浪在电话里说的话，不禁笑了起来。有在笑孟浪痴情的，也有在笑两人可怜的。
“可我没想到孟浪不仅没放弃，还坚持每天给我打电话，试图让我松口。”寇秋舟说，“后面我设置拒接陌生来电，孟浪就改转给我发短信了。”
寇秋舟扫了扫徐展，见他脸色很黑，猜到了徐展这是在心疼孟浪。不过寇秋舟没就此停下，反而笑着继续往下说了。
“短信我都截图了，你要是想看，但是我发你微信。”寇秋舟道，“这张高铁票截图是下午保存的，当时孟浪给我发消息说他要来海城找你。”
“我什么都没跟他说，”寇秋舟嗤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跑这边找你。”
寇秋舟还想继续说，可徐展却听的厌烦，把酒瓶往旁边一扫，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他要去接孟浪。
只是徐展还没走几步，就被寇秋舟叫住了。
“展哥。”寇秋舟递了个袋子给徐展，“里面有一部新手机，电话卡我帮你办好了。”
徐展没有接，疑惑地觑了寇秋舟一眼。
“本来还想帮你把身份证之类的证件拿出来的，但是徐伯母疑心很重，我连跟了她今天，都没找到她把你证件放在哪了。”寇秋舟把购物袋强塞进徐展手里，“不出意外的话，还有半个小时孟浪就要到海城了。”
徐展张嘴要说话，寇秋舟却笑着摇头。
“你说的挺对的，我确实你不太能理解你和孟浪的感情，也真诚希望你能走回原来的道路。”寇秋舟扯扯嘴角，噙着笑说，“但作为你这么多年的朋友，比起看你为这段感情受苦，我更希望你能从感情里得到快乐。”
“快去找他吧，”寇秋舟顿了顿，笑着补充，“祝你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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