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75章
徐父徐母是少年夫妻。
两人大学相恋，工作第二年结婚，早些年吃过不少苦，后面日子才一步步变好。只是无论好日子还是苦日子，两人结婚多年从没吵过架、红过脸。
徐展直到上高中，还经常会有爸妈是真爱，而他是意外的体会。
也正因如此，现在看到徐母这么伤心，甚至还将宣泄不掉的悲伤化为怒火，通过怒吼一一发泄到他身上，徐展也只是抿抿唇，没回嘴的全承受了。
尽管不久前在面对他时，徐母还态度强硬，威严不容挑衅，仿佛世界上没有能够让她低头的事或人。
哪里像现在。
不仅头发乱了，还满脸泪痕，眼角的皱纹突然变的明显，而眉目间遮掩不住的悲痛，更让徐母一瞬之间老了好几岁。
徐展手紧了又松，想要张嘴让徐母别这样，但想起医生说的病情紧急，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怕他开口会刺激到徐母，让她情绪更崩溃。
徐母嘴没合上过。
最开始在怪徐展瞒着不说，恼怒他的欺骗隐瞒，后来忧心徐父的病情，碎碎念个不停，最终话题又回到徐展身上，指责他不听话，好好的搞什么同性恋。
“……我这是做的什么孽，都这把年纪了，还不让我享个清静，生个喜欢男人……”
徐展不想听徐母说这种话，“妈，喜欢男人不是病。”徐展很认真地跟徐母解释，“从前我喜欢臧媛，所以我跟她恋爱结婚，现在我喜欢他，性质也跟从前一样，没有其他区别。”
徐父生病的消息几近让徐母崩溃，而濒临崩溃的人，情绪很容易一点就着。人在面临重大变故时，下意识会触发自我保护机制，避免一直沉在低落情绪中。
徐母现在便是如此。
徐展和男人搞上了的事，确实给了她当头一棒，她才会做出在医院门口不顾形象和徐展争吵的事儿。
但徐母到底接受过高等教育，又深受自小的家庭教育影响，所以等最初的气愤过去，徐母脑子渐渐清醒下来，意识到她的做法有多可笑，也打算换种法子让徐展处理。
可现在徐母顾不上那么多了。
相伴多年的爱人换了重病，手术成功率还并不乐观，这对徐母来说，无异于天都塌了。
她迫切需要能够好受一点的法子。
徐展就是关键。
“你还想和他结婚？”徐母嘴唇发抖，似乎是被气的不轻，“徐展你别忘了，你跟臧媛还是夫妻关系，现在你这种行为……”徐母笑了，话说的越来越刻薄，“叫出轨！”
徐展额头青筋显露，显然是被徐母说的话给气到了：徐展想不到徐母会说这种话。
在她印象里，不管徐母行为处事有多强硬，她始终都是优雅的，别提做出这种失态的事，光大声对人说话都是没有的。
徐展一瞬不动地看着徐母，希望徐母能醒悟过来，变回他熟悉的模样。但徐母没有。
“臧媛要是想告你，她可以告到你一无所有。”徐母道，“到时候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婚内出轨，还找的男人，你以为公司还会要你？”
徐母又说，“就算公司还愿意聘用你，那你经手的客户呢？他们会愿意和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合作吗？当公司因为你而有亏损时，你觉得公司还能坚持聘用你？”
“徐展，你说的没错。喜欢男人和喜欢女人性确实没有差别，都只是喜欢上一个人。”徐母道，“但你不要忘了，现在你生活的这个地方，千百年来男女结合才是正道。”
“你大可以喜欢他，坚持要跟他在一起，那然后呢？”徐母紧逼道，“你能给他什么？你们的关系都不受法律保护。”
见徐展脸色变白，徐母有报复性的快感，心情较之先前竟然好了一点，“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同意你们两在一起，那他父母呢？你能确保他们也同意吗？”
徐展不能保证，他甚至都没停孟浪提起过父母，又从何征得他们的同意。
但这不能让徐母知道。
“妈，医生说爸这种情况可以动手术。”徐展岔开话题说，“比起保守治疗这……”
徐母打断徐展道，“手术成功率呢？”
徐展沉默了。
医生确实跟徐展说徐父能够动手术，可同时医生也实话实说手术成功率很低，让徐展和家里人商量，看最后选择哪一项治疗方法。
沉默代替了回答。
“成功率不高。”徐展说了实话，“但医生也说了，现在……”
徐母不给徐展多说话的机会，“既然成功率不高，你还在这儿说什么？难不成你想让你爸去冒这个险？”
“妈！”徐展真急了，张嘴要跟徐母掰扯徐父病情的严重性，再跟她科普这个手术的可行性，“现在医术发达，好些手术也成功率不高，但最后不……”
徐展承认这样做很冒险，可除了这样，徐展想不到他们还能怎么选择。保守治疗的确是个办法，然而这样并不能避免不扩散，相反扩散的可能性极不稳定。
也就是说一旦扩散了，便毫无挽救的余地。
“够了。”徐母逃避讨论这个话题，“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
说完徐母转身就走。
两人不欢而散。
凉亭的争执让徐展跟徐母的关系更加紧张，交流变少的同时，往往只要他俩同时在病房，还会带着病房的气氛变的尴尬。
不过虽然徐展和徐母关系僵持了，但两人默契的谁也没跟徐父提病情，双双瞒了下来，连寇秋舟都没告诉。
徐展乐得现在这样，免得和徐母说几句就要吵架，而也正因为关系僵持，徐展尽量避免和徐母同时出现在病房，以免被徐父察觉到不对劲。
于是徐母一出现，徐展就会找借口离开。
徐展开始频繁出入办公室，向医生打听徐父的病情，询问手术的相关注意事项，好为后面做徐母思想工作做准备。
表面的平静暂时维持了下来。
徐母开始家和医院两边跑的生活，寇秋舟跟公司请了长假，每天负责接送徐母，而徐展住在了医院，一天绝大多数时间不实在主治医生办公室，就是在了解徐父病情的路上。
他没拿到证件，仍旧没有手机，并暂时将这件事搁置了下来。没再找寇秋舟接过手机，这几天里一次都没联系过孟浪。
徐展一心几用，边维持和徐母关系的平衡，边配和她演戏，同时还要应对寇秋舟时不时的劝说。
徐展还跟从前一样，并不可能因为别人的不理解，而放弃和孟浪的这段感情。尽管他没和孟浪有联系，孟浪却始终驻扎在他内心深处。
舍不得也离不开。
只不过相比起从前的辩解、反驳，徐展选择了沉默，不管徐母、寇秋舟说什么，他都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一句话都不说。
话是少了，情却深了。
这段日子很苦，徐展夜里开始失眠，甚至一度焦虑到吃不下饭。但无论自身情况有多不好，徐展始终沉默，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孟浪成了徐展的精神支柱，他靠对孟浪的思念，在和徐母博弈，在死撑这段时间。
徐展想快点处理好这边的事，然后一刻都不停留地飞回西城找孟浪，他要拥抱孟浪，也要将思念一字不落地说给孟浪听。
徐展以为他的退步能换来徐母的理解，甚至还抱有希望徐母会想通，从而主动跟他说支持手术。
但徐展从未想过，哪怕他将这段时间整理好的资料、案例，乃至做好的主治医生的说话笔记推到了徐母面前，徐母的态度还跟上次一样。
因为害怕失败，她不愿尝试。
徐展理解徐母的顾虑，说实话他也会害怕手术的失败，只是比起对手术失败的恐惧，徐展更想赌一把：既然别人能成功，那徐父的手术也一定可以成功。
人在上天面前太渺小，有时候不得不鼓起所有勇气博一次。世事总有意外，惊喜同样常驻。
徐展看着被徐母丢了一地的A4纸，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深深的绝望，他能理解徐母的心情，但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徐母从来不考虑他的感受？
徐母怕失去丈夫，徐展何尝不怕没有父亲。
徐展知道徐母这些天不容易，所以他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好声好气地跟徐母说话，免得又刺激了徐母脆弱的神经，从而引发一场大战。
这一周里两人小有摩擦，怕影响徐父心情，从而不利于他养身体，徐展和徐母总是避开病房再来对峙。
徐展以为这一次也跟前面几次一样。
然而你越想规避一件事儿，生活往往越给你惊喜，让那件你不想发生的事儿紧急发生。
比如这次。
徐展话才出口，徐母却受了大刺激一般，情绪忽然崩溃，像上次在凉亭那样，对着徐展发起火来。
这次他们运气不好，没躲过徐父。
当徐展意识到不对劲时，时间已经晚了，被寇秋舟搀扶着的徐父，在徐展跑过去看时，已经将徐母说的话听了个全，正一脸惨白。
https://www.lingdianksw8.cc/22268/22268890/72912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