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口袋里装着的手机嗡嗡的震动，阮筝定的闹钟响了，再晚一点，唐莲该催她回家了。
阮筝给李佳然说了一声，李佳然把她送到门口，“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个信息。”
“好。”
今年冬季的天气格外的冷，阮筝把手往兜里揣了揣，夜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外边的街道上已经铺满了薄薄的一层。
白色的细密小雪飘飘摇摇的降落下来，路边的路灯昏黄又暗沉，周围的夜色宁静又寂寥。
阮筝站在路旁等车，脚尖慢慢划着地面上的薄雪，一笔一划的写了一个她的名字。
电话响了，唐莲给她打的，语气有些担忧，“小筝，还没回来？”
“在等车，快回去了。”阮筝温和的回话，声音很平缓。
“外边下雪了，冷不冷？”唐莲问。
“还行，出门的时候多穿了一件。”阮筝伸手接着飘洒的雪花，一句句答。
“那也要赶紧回来，路上注意安全。”唐莲叮嘱道。
“嗯。”阮筝乖巧的应声。
挂过电话，雪下的更大了些，有雪落在阮筝的睫毛上，冰冰凉凉。
阮筝眨了一下，雪花化成一滴水从她的眼角滴落。
一眨眼，有人从她刚才待的那家ktv里走出来。
身形清瘦个子高挑，脊背挺直踱步而出，黑色碎发有些微微的凌乱，眉目懒散冷峻，隔着飘摇的细密白雪，他似乎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他出来后走了几步，站停在ktv门口的另一侧，目光再没往这边移过，低头玩着手机。
细密的落雪里，黑色的羽绒服颜色鲜明，除了篮球场上那一次的红色短袖和周一惯例要穿的浅蓝色校服，阮筝都没见他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
这个时分，周围寂静的可怕，只剩下飘荡飞舞的白雪。
十几分钟过去，阮筝终于等到了车。
车子从苏晏面前开过，他垂着眸打着字似乎在回谁的信息。
车窗起了雾，视线都模糊不清。
蒋易:【晏哥还没回来？？】
蒋易:【晏哥，你上个厕所也太久了吧！】
苏晏:【接个电话，现在回去。】
苏晏边打字边往ktv里面走，到门口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阮筝写在地上的字。
他的脚步微顿，鬼使神差的又走到了阮筝刚才站立的地方。
地面上有半个脚印，还有阮筝两字。
他一只脚印着脚印站上去，另一只脚脚尖也在白色的一层薄雪上一笔一划的写上两个字——苏晏。
苏晏两字与阮筝并排，亲密无间，没有隔阂。
跟现实的他们截然相反。
苏晏打开手机对着这四个字拍了张照片，然后将痕迹抹去转身往ktv里面走去。
阮筝下车的时候雪下的更大了，等她回到家，衣服上落了厚厚一层，她的鼻子微微泛红发酸。
睫毛上也落了一层水珠。
她没回来，唐莲一直不放心，听见响动从屋子里出来看她。
见她眼角沁泪，赶忙倒了杯热水，拿了个毛巾过来，“擦擦，喝点水，别一会感冒了。”
唐莲心疼的把毛巾搭在她的脑袋上，揉一揉她有些微湿的头发。
阮筝抱着唐莲在她肩上蹭来蹭去，声音软软，“奶奶。”
“别磨蹭，去洗个澡。”唐莲推她，“我去给你煮点姜汤。”
一听姜汤两字，阮筝顿时面容严肃的从唐莲肩上抬起头，她从唐莲手里接过毛巾，说出口的话里多了几丝警惕，“不用煮姜汤了，我马上去洗澡。”
唐莲被她的表情逗乐，横她一眼，“多大人了，一提姜汤还这么怕。”
“反正您别煮了，煮了我也不喝。”阮筝逃似的窜回自己屋。
阮筝刚洗完澡，唐莲端着一碗姜汤进来了，还没走近，就能闻到姜汤的浓郁味道。
阮筝往后退，双手合十，面容愁苦，“奶奶啊，饶了我吧。”
“喝几口，就喝几口。”唐莲哄她，“喝了对身体好。”
再不乐意，唐莲都费劲煮好了，阮筝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喝半碗，姜汤入口时阮筝的小脸皱在一起，活像在喝药。
喝完姜汤后，阮筝出了一层薄汗，凶巴巴的发誓，“奶奶，下次我一定不会喝了，就算你煮好端过来我也不会喝了！”
天知道她最不喜欢喝姜汤了！
“好好好。”唐莲笑着敷衍的应和，下次喝再说下次的事。
“早点睡。”唐莲给阮筝关上门。
……
苏晏回到家，客厅昏暗漆黑，没有任何温度。
往日回来晚了都是这样，苏晏也懒得开灯，就着隐约的光线甩了甩头，把碎发上的一层落雪甩掉，换鞋，准备回自己屋。
刚换完鞋迈开步子，一道人声响起在静寂的房间内，“回来这么晚去干嘛了？”
苏晏抬眸，这才发现客厅的沙发上隐约有一个人影。
苏晏摸着门口的墙壁寻到开关打开灯，沙发上的人有些不适应的伸手挡了挡灯光。
“妈，你没睡？”虽然是问句，但苏晏的声音很冷淡，似乎有没有得到回答都无所谓。
“你去干嘛了？”林一桃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执着的问。
掉落在额头上的雪花已经融化，有些凉意从额间滑落到眉尾再到眼角。
苏晏拿指腹擦掉，语调没什么起伏的说:“跟蒋易出去了。”
没等她问，苏晏接着道:“我回去睡了，困。”
说完抬步往房间走，看都没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而林一桃就这样冷漠的看着他回屋。
曲阳市今年的冬季出奇的冷，天气还一直不好，不是阴沉沉的，就是下着雪。
李佳然还抱怨的说，这雪下的像是要把人埋了。
一连这样十几天，天气预报说最近还可能有大暴雪天气，让市民注意保暖防冻，注意行车安全。
阮筝早上去上学的时候，雪已经有些厚了，银光素裹，白雪皑皑。
外边路道上的雪有人清理，但学校的雪清理的没有那么快，只清出来了一条小道。
李佳然给阮筝发信息:【你小心点，教学楼入口有点滑。】
阮筝走到教学楼下入口的台阶处，也有打扫卫生的学生在那里提醒。
“小心路滑。”
“谢谢。”
教学楼的台阶都是地板砖，如今上边都是踩踏的泥印子，混带着半化不化的雪。
已经有两个人提醒了，阮筝自然格外小心的迈上去。
台阶上混着那些半化的雪，踩上去仿佛踩了雪橇，一脚差点滑脱，幸好做了心理准备，不然真的会表演一个现场劈叉。
阮筝慢慢的往前走。
身后的同学还在提醒刚到的其他同学，“小心路——”滑。
滑字还没有说出来，后边此起彼伏的一阵惊呼，阮筝被吓的一惊，一个踉跄，“啊！”
身后一股力道撞了过来，撞到阮筝的背上，然后阮筝如同踩了滑板一样，身形不受控制的忽的往前溜，快到阮筝根本没看清，一片黑的撞到一个人的胸膛上，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倾倒。
砰的一声倒地，胳膊肘怼到地上撞得生疼，但脑袋被人护的好好的撞在温热的胸膛上。
头顶传来一声带有痛意的闷哼声。
阮筝抬眸，苏晏的一半身子压在她身下，他整个背着地，似乎还磕了一下脑袋，紧闭着眼睛蹙着眉头，睫毛都在颤，整张脸皱在了一起。
他的两只胳膊紧紧的禁锢着她，一只手在脖颈护着她的脑袋，一只手在腰间揽着她的身体。
怎么每次出糗他都在……
阮筝赶忙坐起身子，苏晏顺势松开。
这一动，脚踝胳膊都蔓延着痛意，阮筝没忍住轻嘶一声，用手握住酸疼的胳膊，片刻后她才有力气问道:“你没事吧？”
苏晏痛意稍缓，眉头松开了些，但还是微微拧着眉，目光冷淡，面色不虞，他半直起腰，一手撑着地瞥她一眼。
“没事。”他冷淡的回了句，然后看向她身后的‘罪魁祸首’。
湿滑的地面上倒了一片，最开始摔倒的那个同学以一己之力连撞八个人，倒地的学生个个都在抱着痛处哀嚎。
“啊啊啊！”
“我草！”
“痛死了！”
“不好意思啊。”最开始摔倒撞人的那个同学带着浓厚的歉意站起身子，朝在场的其他同学微微弯腰致歉。
然后一个脚滑没站稳，张牙舞爪的又差点趴下。
这副搞笑场面让阮筝顿时没词了。
视线的余光里，一只手忽然伸到她面前，修长白净，骨节分明，只是掌心上边粘了点雪水，还有些泥渍。
阮筝刚看见，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只手又动作迅速的收了回去。
阮筝抬眸，苏晏已经站起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眸子漆黑，长睫微垂，面上没什么表情，然后阮筝看见他又重新伸出一只手。
这只手干干净净，掌纹清晰。
阮筝抿唇，握住他的手要站起身子，脚踝的痛意持续不断，阮筝眼角沁了泪，面容紧凑，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明显感觉她刚站立的时候姿势不对劲，苏晏手握紧了点撑着她，低声问:“脚踝受伤了？”
阮筝呼吸微喘的点点头。
“去医务室看看？”
阮筝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苏晏漆黑的眸子一直紧盯着她，相握的手上传来一股热意，说出口的话就忽然变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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