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她抱着书包，书包侧兜里的学生证露出来一截。
“你掉的学生证还是我捡到给你还回去的。”忽然想起这么一件事，苏晏开口。
坐着的阮筝睫毛忽闪两下。
片刻后，阮筝闭上眼深呼吸一口，仰起头看苏晏，眸色冷淡，语气很平静，“那我谢谢你。”
“苏晏。”阮筝喊苏晏一声。
“嗯。”见阮筝终于理自己了，苏晏眉目舒展，语气多了几丝轻缓。
“我很感谢你之前几次的帮助，但你也给我带来了麻烦，所以现在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们权当两清，你不用缠着我了，现在可以下车了，好吗？”
说完，阮筝还微笑了一下，但那笑在苏晏看来虚假又客套，还不如刚才冷漠的样子。
苏晏心里有点堵。
“我不下。”
阮筝深深闭了一下眼，呼吸重了一瞬，“那随你，我只是出于普通同学的情谊提醒你一下，这辆车应该跟你家是反方向。”
“我乐意。”
得，爱干啥干啥。
阮筝也不理他了，重新看向窗外。
窗外风景快速掠过，苏晏只能透过玻璃窗的反光观察阮筝的表情。
她冷着脸，唇角下弯，明显不太开心。
车上穿着曲阳一中校服的其他同学诡异的偷瞄着两人的互动。
阮筝下车的时候，苏晏也跟着她下车，阮筝往家的方向走，苏晏亦步亦趋。
夜色昏暗，只有几盏路灯的灯光洒落，周围的光线很暗淡。
眼看越走离家越近，阮筝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忍不住了。
她猛的扭头看向苏晏，马尾都甩起了一个高高的弧度。
见她转过身，苏晏停下脚步，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还以为她要冷着脸走回家呢。
阮筝拧着眉，十分疑惑的看着苏晏，“我不明白，你道歉，我也接受了，我们也没有很熟，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苏晏道。
他后来给阮筝打了好几次电话，根本打不通，阮筝多半是把他拉进黑名单了。
“就为这事？”阮筝气笑了。
“是啊。”苏晏神色懒散，仿佛真的只是为了这一件事。
阮筝看着苏晏，觉得他的行为简直匪夷所思。
阮筝恶狠狠的拿出手机，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甚至还朝他走了几步，把手机举到他眼前，让他看仔细，声音有几分压抑不住的怒意，“拉出来了，可以走了吗？我要回家了！”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苏晏的脸上，越发显得他的五官棱角分明，漆黑的双眸忽然有了光像是在专注的望着她。
阮筝怔了一秒想要放下手机，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
“我也不明白——”苏晏忽然道。
手机的光熄灭了，夜色里，他的声音低沉，多了几分认真。
“阮筝，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手腕上被苏晏握住的地方很热，似乎灼烧了她一下，阮筝下意识挣扎否认，“我没有。”
感受到阮筝的力道，苏晏松开手，声音笃定，“你有。”
她的讨厌不明显，只是总体现在细枝末节上。
苏晏也见过她跟其他同学交谈，声音轻缓，面带微笑。
哪怕是那些只见了她一面就对她表白的人，她也能很温和的拒绝。
唯有他，抗拒又疏离。
苏晏垂下长睫，声音很轻，“除了这件事我也没做错什么吧，让你……又烦又讨厌。”
夜幕沉沉，他微微垂头，整个人有了几分沉郁，声音也跟平日很不一样，丢掉了往日的懒散与肆意，有几分难言的涩意。
平日里随性不羁的人忽然这幅低沉的模样，让人内心多了几丝莫名滋味。
这件事她确实有些迁怒苏晏，但她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也很郁闷心烦。
阮筝烦躁的皱了皱眉，不予回答，“太晚了，你赶紧回家吧。”
“哦。”苏晏轻应一声，转身往回走，夜色昏暗，他越走越远，身影逐渐被夜色吞噬，清瘦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单。
阮筝莫名更烦了，有些抓狂的抓抓自己头发，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阮筝回到家，吃完饭后回屋做作业，写完作业收拾好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
窗户外边的夜空一片漆黑，无论月色还是星光一丝都没有。
黑漆漆的像是一块黑乎乎的幕布。
阮筝望着夜色出神，目光有些涣散，没有焦距，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苏晏望着她说出的那句，“阮筝，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阮筝怔然了半天，拿出抽屉里的日记本，抽出笔缓慢的在上边写下一句话。
只是这句话后半句没有写完就被她涂了黑。
那天的争吵结束之后，苏晏与阮筝再没有说过话，跟上次不太一样，上一次苏晏是刻意忽略阮筝，看见也当没看见，目不斜视。
这一次是真正把她当成了一个仅仅只认识的普通同学，见面会点头的关系，他不再刻意的忽略或回避。
一切好像脱离的轨道重回正轨。
十二月，李佳然生日，正好在周末，阮筝去给她庆生，李佳然的妈妈做了一大桌的菜，还给她们空间让她们自己闹腾。
李佳然喊了不少人，有些是现在高中的一班同学，有些是她初中的朋友。
饭桌上难免提到在学校的一些事情，或者聊起认识的人。
“佳然，苏晏是不是在你们学校。”李佳然的一个初中同学道。
“提他干嘛？”听见这个名字，李佳然顿时有些没好气。
“你没听说吗？”初中同学见李佳然这个反应很诧异。
“什么啊？”李佳然没懂，一脸疑惑。
“你记得王铃思吗？”
一听这名，李佳然有些膈应，她放下筷子，看向那个初中同学，无语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王铃思进精神病院了。”初中同学又道:“这事在初中同学间快传疯了，王铃思从小就精神状态有问题，初一进校的时候被他们班的钱宇欺负，差点犯病，苏晏救了她，从那之后苏晏跟钱宇结了梁子，王铃思就缠上了苏晏。”
“后来王铃思初二的时候彻底疯了，但她爸妈舍不得把她送精神病院，就一直拖着，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的差点要跳楼，幸好被发现了，然后她爸妈这才下定决心要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说起来，苏晏也挺倒霉，本来是好心，谁知道惹上了她，听说好几次都是因为看不过钱宇欺负王铃思，苏晏才跟他打起来的，导致后来梁子越结越深，才让我们这些人觉得他们天天在打架。”
“钱宇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倒是我们误会苏晏了。”
“真的假的？”李佳然很懵，觉得认知受到了冲击。
“当然是真的啊，王铃思的爸妈还亲自向苏晏道谢了，班主任知道这事后，这才传出来了。”
“我去！”李佳然看向阮筝，目光十分震惊。
合着她以前都误会苏晏了，难怪来到这个学校之后，苏晏没打过架了。
“我还以为你跟他一个高中比我们先知道呢。”
“我能知道什么啊。”在学校，李佳然恨不得离苏晏远远的，才不会关注他的事。
“别提他了，吃饭吃饭，吃完我们去ktv唱歌。”李佳然道。
吃这顿饭也费了许久时间，去唱歌的时候有些人先走了，剩下的人浩浩荡荡的去月色ktv。
几首歌之后。
“阮筝，今天你一定要给我唱首歌，我还没听你唱过呢。”李佳然挽着阮筝的胳膊缠着她，“这么好听的声音不唱歌浪费了。”
阮筝张嘴想要推脱。
李佳然双眼微眯，食指举起放她面前，制止她的话，“不许拒绝，今天我可是寿星。”
“对啊，快唱一首。”包厢里的其他同学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一起附和。
“好。”阮筝好笑的点头。
李佳然眼睛一亮，“唱什么？唱什么？我给你点。”
“梦境。”阮筝朝她眨眼。
梦境是李佳然的偶像吴桐的歌。
李佳然顿时更开心了，“快快快。”
“夜里沉眠时分，
梦境悄悄降临
……”
阮筝缓缓开口，轻缓柔和的曲调从她口中慢慢吐出。
阮筝的声音本就温和平静，像是潺潺的泉水清澈透亮，唱起歌来声音的优势越发明显，格外清亮柔和，跟这首歌十分的搭。
“好听。”李佳然忍不住鼓掌。
“确实好听！”包间内的其他人也十分惊喜，跟着赞叹。
“没想到阮筝不仅长得这么好看，唱歌还唱这么好。”
吵闹的包厢外有人停下脚步。
身后的蒋易看着忽然站停的苏晏疑惑的喊:“晏哥？”
“等会。”苏晏垂着眸，情绪不明。
一首歌结束之后，包厢吵闹的声音再度传出来，有人在起哄，“阮筝，再唱一首，再唱一首。”
“不唱了，不唱了，就会这一首。”阮筝婉拒。
听见这句话，蒋易一愣，看着前边的苏晏道:“晏哥，何必，你要是喜欢阮筝就去追呗。”
苏晏没吭声，抬步往前走，声音冷淡，“谁说我喜欢她了。”
“那你这是在干嘛？”蒋易有些无语的耸耸肩。
“我只是在好奇谁唱歌这么难听。”苏晏轻嗤一声，懒散道。
这话一出，蒋易在身后白了苏晏的背影一眼。
切，死鸭子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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