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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路一朗的话,听上去没有没脑,但伯暮屿却心知肚明,甚至有些诧异,原来对于这个‘邀约’,自己是如此期待。

        男人捏扯着袖口的那只手,指甲修整得干净利落,指腹饱满紧实,骨节宽厚,青筋微突,仿佛有着补天柱地的力量,看上去可靠沉稳。

        事实也是如此,他有担当,有体贴,虽说脾气大了点,但瑕不掩瑜。

        伯暮屿偷偷畅想,如果能和这样的人一起,日子肯定会过的精彩绝伦。

        “好不好?”

        袖口又被轻轻拽了拽。

        伯暮屿止住幻想,重新看向路一朗,意外发现,男人双眼之中,竟然闪动着一丝紧张。这让他感觉惊喜,像小孩子得了糖果那样开心。

        只是这颗糖太甜了,齁得嗓子眼儿发苦。

        他舔舔嘴唇,将黏在唇齿间的‘好’字一并咽下,缓缓拖回手臂。

        男人的手,僵直地从衣料上滑落。伯暮屿眼睁睁看着,平静地说:“我要帮师伯修补阵法,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大概是答案过于出乎意料,路一朗有瞬间的茫然。视线在伯暮屿脸上盘旋半晌,带着妥协地语气,继续商量:“我要六月中旬才进藏,你这边的事儿要办多久?我可以,等你几天。”

        “我得跟师伯回龙虎山。”

        “……很重要的事么?去多久?”

        “……”伯暮屿深吸口气,再慢慢呼出,气流喷出时带着丝颤抖。

        路一朗的‘委曲求全’,听得他都心疼了。可不这样做,又怎么能把人赶走。

        在张鹤柏面前,他瞒不住‘走舍’的事,而且,也要断掉彼此的念想。

        伯暮屿不再回避,用力盯紧男人瞳孔中的倒影,通知对方,更是警告自己。

        “去相亲,结婚。”

        耳鸣声蹿起,路一朗伸手抵住耳骨揉了揉,没听清楚一样,轻声问:“什么?”

        一句话几乎用上了一辈子的勇气,伯暮屿当然不敢再说一遍。他还是逃了,垂眼望向青石台阶,等着接下来的暴风骤雨。

        路一朗心口突突乱跳,邪火不断往脑门上撞,手脚微微有些发麻。他躬身凑到伯暮屿面前,不管对方如何躲避,目光始终紧紧追随。

        男人拖着长音‘哦’一声,故作惊讶地问:“所以你拼了命帮我停雨,是怕我死了取不回药,害你感染上瘟疫,耽误相亲是么。”

        “当然不……”伯暮屿脱口否认,不过转瞬又明白过来。他不再辩解,任由男人故意歪曲自己的心意。

        可越是听之任之的态度,路一朗越愤怒。他不相信两人之间,只有自己在一厢情愿。横下心,要将伯暮屿不敢承认的东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你赶我走,是怕你师伯把我处理掉,对不对?”

        “做天师的,应该怎么处理走舍的人啊?抬手就是灰飞烟灭,对不对?”

        “可你为什么不敢动手?舍不得我死啊?”

        “不是。”伯暮屿短促地吐出两个字,又更快地闭上嘴,喉头不停滚动。

        他心里苦求,希望对方能到此为止。可惜,路一朗这次不再‘体贴’,甚至半分不让,步步紧逼,“那为什么不对我动手?”

        男人的爱恨都很强烈。喜欢的时候,怎么宠,怎么哄都理所当然,一旦反击起来,便会狠狠将对方撕碎。

        他叫他:“伯暮屿。”声线冷冷淡淡的。

        “你在我眼里就是个透明人。”路一朗恶劣地嘲讽着,“你以为你揣着那点心思不说,我就看不出来了?”

        他直起身,睥睨俯视着男孩,如同毒刺扎心,一针见血地宣布:“你舍不得我,你喜……”

        “我没有!”

        伯暮屿大声喝断他,却被男人更大声地厉喝:“那动手啊!”虎啸龙吟一般。

        泥人儿被激出了土性儿,伯暮屿手指交叠,怒气冲冲地高举过头顶。路一朗却视而不见,依旧从容不迫,眼含讥讽地瞧着他。

        雨后晚风夹杂着凉意,吹动树梢沙沙作响,连带把人吹得清醒。

        伯暮屿回过神,缓缓放下胳膊,将手背到身后,梗着脖子说:“天师不能和普通人动手。”

        “呵。”路一朗知道他在嘴硬,嗤笑一声,趾高气昂地挖苦,“我早说了,你放不下我。”

        自诩看穿人心,掌控全局的得意劲儿,彻底惹怒了伯暮屿。仿佛许久之前,也有人如此不屑地羞辱过他。

        伯暮屿使出全身力气吼叫:“我放得下你!伯家需要传承血脉,子孙繁盛。我要传宗……呃……”

        下一秒他惊恐地看到,路一朗的手,死掐在自己脖子上。男人眼中的怒火翻腾,像是能掀起毁天灭地的波澜。

        伯暮屿慌乱得去掰对方的手,指尖刚搭上手腕,路一朗猛地打个寒颤,倏地缩手,后退开一大步。

        刚刚他眼前虚化出个少年幻影,与伯暮屿容貌有七八分相似。涨红着脸,气急败坏地朝自己吼叫。

        他想让对方闭嘴。不要再说那些会令自己发怒、失控的话,回过神来却发现,竟然掐住了伯暮屿的脖子。至于那个少年,早已消失无踪。

        路一朗被自己吓到了,心几乎要蹦出嗓子眼。他使劲吞咽两下,一时竟不知该看向何处。

        “路哥?你在这儿干嘛呢?”两名散步归来的团员,站在几级台阶下,好奇地仰视他们。

        “啊……我、呃……”路一朗少见地打起磕巴,缓了几秒才说,“哦,余鹏暂时出不了院,咱们明天要走。我跟、跟人家打个招呼。”

        “明天走啊?那你帮我看看车吧,放了几天没动还淋了雨,我怕路上出状况。”

        “好,好。”路一朗连连应声。

        他没敢去看伯暮屿,动了动嘴唇,原地踌蹴两下,一狠心,扭头走下台阶。

        几个人的说话声音远去,直到周遭再也没有动静,伯暮屿才吐出一口气,如梦初醒般。

        他惊魂未定地掏出手机,app上的呼吸灯仍是绿色,平缓稳定地闪烁着。

        那么激动的情绪之下,路一朗体内的灵魂依旧没有反应,难道真是自己判断出了问题?

        伯暮屿满心狐疑,缓步走回到房间。屋里的窗户没开,还残留着起床时的浊气。

        他去开窗子,窗外却显出一片雪地。一个男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不时抬头,向他这边仰望。

        男人和路一朗的身型,几乎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眉眼。

        伯暮屿瞧出他十分纠结,想做些什么又不敢的样子。半晌,双肩一垮,转身走远了。

        即使听不到声音,伯暮屿仿佛也能感受到,叹息中饱含的失落。他不忍心再看那个落寞背影,转身靠在窗棂上,眼前又浮现出个男孩虚影。

        身高体型仿若自己,头发染成茶色,耳骨上扎着耳钉。伯暮屿记起,三年前自己也是这幅造型。后来看不顺眼,又染回黑色,从此没再戴过耳钉。

        男孩背身而立,站在床边,抄起枕头一通猛砸,嚷嚷着:[为什么不让我喜欢他啊?]吼完似乎仍旧不解气,他撸起袖子,在手腕上胡乱扯着。

        一根黑色手绳被扔到地上,男孩狠狠跺上两脚,蹲下身把头埋在手臂里。闷声里夹杂着丝哭腔,像是在警示自己:[不能喜欢他啊,不能让他陪着我倒计时啊。]

        听着意义不明的几句话,伯暮屿却听懂了。

        他曾经以为,人只要活着,能丰衣足食,就已经很好了。然而欲壑难平,摆脱了生存危机,人就不会只为了活而活。

        男孩的怨怼竟然让他心生愧疚,仿佛是自己一意孤行,才让对方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

        “对不起。”伯暮屿对着男孩,自言自语。

        “小伯,小伯?”罗甘德在外面敲门。

        伯暮屿回过神,发现虚影已经消散。直视的时间太久,眼睛酸胀,他边揉边去开门。

        罗甘德见他眼睛红红的,吓了一跳,“怎么哭了?”

        刚才晚饭时,路一朗通知全团,余鹏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团队行程照旧,明天会离开普者黑。

        突如其来的决定,把罗甘德听懵了,明明出门时两人还情意绵绵,怎么一回来就分道扬镳了。

        不过借他个胆子,也不敢直接问路一朗,只好偷溜过来,跟伯暮屿打探:“你跟小路吵架了?”

        伯暮屿倒是没瞒着,“他叫我跟他去西藏玩,我说要回龙虎山相亲,他生气了。”

        “嘶——”罗甘德倒吸口凉气,“你可真敢说啊。言外之意不等于是警告他,‘劳资喜欢女人,你别痴汉似的缠着我’么?小路那人多傲啊,他能受得了这份儿嫌弃?”

        “啊?”伯暮屿傻眼了。他只是想断了不该有的念想,压根没考虑过,这么做会伤到路一朗的自尊。

        老罗上下瞧瞧他,哼哼两声说:“打人不打脸,你这么让人下不来台,但凡换个心眼小的,说不定就激情犯罪了。”

        伯暮屿想起新闻报道里,确实会有人一言不合就动手。觉得罗甘德不愧是‘人老精鬼老灵’,几句话解开了困扰:路一朗掐自己脖子,与走舍无关,全是自己说得太过分。

        ‘自我检讨’机制启动,他顿时懊恼起来:干嘛平白无故,非要说些违背心意的话,招人家生气。

        他讨好地央告罗甘德:“您帮我找点棉花和针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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