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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平摊宽阔的黄土地上,竖着一根巨大的旗杆。杆顶旌旗随风飘舞,旗面上简单几笔,勾描出一只大鸟,双翅伸展。远远看过去,从臂膀到翅尖的形状,又有几分类似牛角。

        旗杆下,一个瘦弱少年双手反剪,压伏在地,上身裸露,鞭笞过的伤痕清晰可见。周围人群鼓噪,嘶喊叫杀声响彻一片。

        有人上前扯着少年的头发,逼他仰起脸,恶狠狠地叱问:“应龙在哪儿?”

        少年脸上粘着黄色的土,黑红色的血,混杂在一起,污秽不堪,眉眼和伯暮屿有□□分相似。

        路一朗一望之下,大惊失色,想上前把人抢回来,可无论如何挣扎,都像黏在地上似的动弹不得。

        心里一急,惊醒过来,原来是做了个梦。房间的另外一张床上,伯暮屿还在昏睡。

        路一朗急匆匆跳下床,轻轻搭上额头试了试温度,不烧不烫,呼吸绵长有力。他这才放下心,腿一软坐到地上。刚刚的梦,让他心有余悸,额头渗出层薄薄的冷汗。

        等平复下来,他到浴室洗脸,对着镜子凝视半晌,眯起眼睛质问镜中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阵敲门声。

        大雨下了两天一夜,临近午饭时间,总算淅淅沥沥停住。

        罗甘德来送饭,告诉路一朗:“刚才赵乡长来了。”

        他边往桌子上摆餐食边说:“这雨把几块地方下成了涝洼地,还好村民提前转移,没有造成损伤,疫情也控制住了。大伙儿都夸乡政府有远见。赵乡长大概过意不去,毕竟你是头功,所以来客气两句。”

        路一朗端着碗汤喝,越听越不耐烦,回道:“没空见他。”

        “知道,所以我说你还在休息,把他打发走了。”罗甘德伸头看看床上,“还在睡啊?我看这脸色还行,要不要叫醒他啊。”

        “晚点再说吧,要是下午不醒,我再叫他。”见罗甘德有些犹豫,路一朗问,“有事儿啊?”

        老罗嘶一声,“我听赵乡长说,明天医院打算给潭水消毒,追溯病毒源头。要是顺着往上走,可能会碰到犭戾兽,所以想问问他,怎么办。”

        之前和伯暮屿聊到‘报案人’的时候,对方始终遮遮掩掩,之后发生许多事,路一朗便把这茬儿忘在脑后了。如今老罗主动提起,八卦之火死灰复燃。

        路一朗笑眯眯地问:“犭戾兽的事儿,是您上报给他们的吧?”

        “对啊。”

        路一朗拖着长音,意味深长地说:“哟呵,罗哥真是见多识广啊,连犭戾兽都认识。”

        “我以前见……”罗甘德止住话头,佯装怒瞪路一朗,“你小子套我话?”

        路一朗嘿嘿一笑,“普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次,您能见着不止一次,看来不是普通人啊。我是没想到,认识两三年了,原来您还披着层马甲呢。”他胳膊杵着桌子,手托着下巴,满脸好奇,“我能问问,您真身是什么么?”

        老罗白他一眼,端起桌上一个小碟子,得意洋洋地晃了晃。里面是新打磨的三七粉。

        路一朗顿时了然,“难怪家家种三七,谁家都没您这儿的好。”接着又纳闷,“您也算精怪一类吧,为什么不怕他们天师呢?”

        “老汉我是吸收日月精华,正经修炼成形的,根红苗正。既不是狐狸精那种抢□□气的妖兽魔神,也不是夺人魂魄的阴魂鬼怪,自然用不着怕天师。”

        “夺人魂魄?”

        “啊,学名叫‘走舍’。”罗甘德以为他不懂,“这种阴魂是害人的,天师遇到肯定要除掉。”

        路一朗靠回椅背,摩挲着汤碗边,沉默不语。

        此时罗甘德手机铃响,他看完消息问路一朗:“你们明天走么?我这边好安排房间。”

        “再待两天,他这样我不放心。”路一朗不假思索地答完,见罗老板冲自己贼兮兮地笑,皱眉道,“干嘛啊?”

        “我就知道,他不好你肯定不舍得走。”罗甘德显然话里有话。

        路一朗无所谓地笑笑,他从不遮掩自己的感情,有好感就是有好感,大大方方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只是其中有个逻辑,还没有完全理顺,所以不好确定要如何对待伯暮屿。

        罗甘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个人继续唠唠叨叨:“那天他还说,怕你碰上同门,一直在算你们离店的日子,可紧张了。我就劝他别费神,说不定你小子,还得打着带他一起走的主意呢。现在看来,十有八九得碰上了。”

        “什么同门?”路一朗问。

        “其他天师啊。青耕不是死了么,阵法缺个阵眼,得让人带青耕过来,把阵眼补上啊。”

        路一朗缓缓坐直身子,若有所思地朝伯暮屿望过去。

        之前他一直在纠结,对伯暮屿的好感是源自内心,还是身体里的灵魂。

        可如果反过来想,伯暮屿并不知道另一个灵魂是谁。冒死停雨,担心被其他天师发现‘走舍’,桩桩件件,都是在为他这个‘路一朗’着想。

        当然,也只能是他!

        人家为自己以命相搏,他对人家有所反馈,也就理所当然咯。

        ‘逻辑’理顺,路一朗顿觉痛快淋漓,以汤代酒扬脖干掉。刚把碗放下,发现伯暮屿眉头皱了两皱,身体小动作不断,似乎是要醒过来。

        伯暮屿的脸,大部分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慢慢撑开一道缝隙。眼里还带着些水汽,湿漉漉毛茸茸的。

        缓了半天,视线才聚焦到一点。见路一朗蹲在床头,迷迷瞪瞪地问:“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都守在这儿两天一夜了,现在才问?小没良心地。”路一朗假装抱怨,伸手揉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又把滑下来的刘海儿撩开。

        称呼和动作太过亲昵,伯暮屿有些无措,不着痕迹地把头微微后仰,轻声道谢。

        路一朗手指落了个空,不悦地问:“这么危险的事,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啊?”

        “我也是第一做……”伯暮屿说着垂下眼帘。

        知道他为自己拼命是一回事,不顾后果又是另一回事。两种心绪反复交织,路一朗目不转睛地盯着伯暮屿,心头又气又疼。

        察觉出气氛不对,罗甘德过来打圆场:“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他拍拍路一朗肩膀,提醒他消气,对伯暮屿说,“我给你弄吃的去,想吃什么?”

        伯暮屿哪有心情点菜,全凭安排,“都行,麻烦您了。”

        “少油少盐清淡点,流食为主。”路一朗吩咐。

        “好嘞。”罗甘德应声,顺手把房门关上。

        果然打完岔,路一朗也没了较劲的心思。瞧伯暮屿嘴唇上有一处爆皮,便起身到桌旁鼓捣。不一会儿,豆香味飘散开来,充斥满屋。

        他端着杯子坐回到床边,拿勺子搅动豆浆,“先喝点东西吧。这里面加了老罗的三七粉,止血化瘀。”

        “我自己来吧。”伯暮屿挣扎着起身去接。

        路一朗视而不见,躲开他的手,舀一勺吹了两口送过去。

        伯暮屿拿不了也躲不掉,只好张嘴接下。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入腹,蔓延至全身暖融融地。

        喂了小半杯后,路一朗忽然说:“你以后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提前跟我说一声,好不好?”

        他刻意在‘以后’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伯暮屿好像没听懂,直愣愣地望着他。

        路一朗不做解释,将一勺豆浆抵在他唇边。手臂半悬,不抖不颤,目光坚定不移,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浆汤里的热气蒸腾,熏到眼睑,有些烫人。伯暮屿闭上眼,就着喝水的动作点了下头,含糊不清地‘嗯’一声。

        路一朗心满意足地轻笑出声。一杯豆浆喂完,他扶伯暮屿躺下,压紧被子叮嘱:“你再睡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伯暮屿看着他带上房门出去,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他觉得路一朗和自己之间,似乎起了些变化,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被窝里热烘烘的,薄汗裹在身上,粘腻腻的不舒服。他翻身下床,在花洒下冲透了,脑子才清爽起来。

        手绳上干涸掉的血迹被浸湿,顺着热水滴到地板上。伯暮屿低头,看看淡红色的血水,又扯过手绳摩挲检查。

        他隐约记起,那段淡金色雾气,好像是从手腕处升起的。可父亲告诉他,手绳只能对抗物理伤害,摔不死、砍不死,天雷怎么也该算魔法伤害吧?

        此外,冥想中的长吟也不知从何而来,像是某种兽类发出的,非虎非狮,十分耳熟。自己明明害怕妖兽,这声吟叫却让他感觉安心。

        伯暮屿苦思冥想,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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