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路一朗拨通余鹏手机,接电话的竟然是镇医院。
原来昨晚余鹏和女友视频时,对方发现他脖子上的金属吊牌不见了。那是女友送他的生日礼物,为此抱怨了好久。
余鹏估计,是晚会当天掉在水潭边了。为了不让女友再啰里啰嗦,他返回峡谷去找。和路一朗他们东进西出,完美错过。
吊牌落在岸边很浅的地方,倒是没花多少功夫。余鹏借潭水洗掉浮土,又搓了把脸,从峡谷出来刚上大路,全身就开始一阵阵发冷。
路过的村民看他状况不对,好心去帮扶,把人送到医院的同时,自己也被传染了。
挂断电话,路一朗和伯暮屿匆匆赶往医院。
普者黑是乡镇级别,医疗等级是卫生院,平时应付个头疼脑热的常见病还行。余鹏是恶性传染病,再加上一路遇到的其他接触者,一窝蜂涌到医院,医护们忙得脚不沾地。
等了好一会儿,路一朗才拽住一位医生,表明身份,打听情况。
医生皱着眉摇头,“他的情况不太乐观。这种瘟疫很像鼠疫,但不完全一样。我们这儿条件有限,具体的检测,需要到昆明市医院才能做。”
路一朗进来时,看到院子里停着救护车,就问:“什么时候转移病人?”
谁知医生却抱歉地说:“真是不巧,车坏了好几天了。平时一年都用不上一次,谁知道这次赶上了。不过就算车是好的,我们也不建议转移,因为他是传染病,需要负压救护车。我们这辆是普通的车,容易造成二次感染。”
“那怎么检测啊?”路一朗问。
“检测只需要血液样本,十二个小时之内就能出结果,安排治疗方案,以及配药。其实我们讨论的结果,也是偏向于送样本,带药品回来,毕竟这里还有许多轻症病人。可是这雨下的太大了。”医生望着雨幕唉声叹气。
路一朗整天跟车打交道,秒懂对方的意思。普通车的轮胎抓地力不强,这里又是山路地形,多弯多起伏。冒雨跑路,如果司机经验不够丰富,很容易出事儿。
在他看来,事件纯属巧合,怨不着任何人。可瞧伯暮屿紧抿嘴唇,满面愁容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大概是把责任揽上身了。觉得是自己没能守住潭水,才导致余鹏他们染上瘟疫。
路一朗见不得这人发愁,当即朗声道:“我去跑一趟吧,送样本,取药回来。”
“那怎么行?!”伯暮屿惊呼,“你不是说,雨天路滑容易出事儿么?”
“会不会出事儿,也得看什么人什么车啊。”路一朗不以为然地说,“我的车是跑越野的,轮胎也适合雨地,这点路对我来说不叫事儿。”
伯暮屿扫一眼医生,火急火燎地拉着他到一旁,絮絮叨叨地说:“这事儿不是你的责任。你是技术好,可万一……”
“万一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怕你心里落下病根儿。”路一朗打断他的话。
他也说不清,自己揣着什么样的心思,明知道话意含糊不清,却偏偏不去解释。静静看着伯暮屿局促不安,直到耳尖彻底红透,路一朗竟然觉得,跑这一趟值了。
半晌,伯暮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豁出去似地说:“我帮你停雨。”
路一朗挺意外,“你还有这本事呢?”
再一转念又觉得不对劲,如果停雨轻而易举,伯暮屿绝不会拖到现在才说。他警惕地问:“有什么后果么?”
“首先不能拖太久,我只能控制24小时。”伯暮屿实实在在讲明难处。
路一朗盘算下时间,“从这儿到昆明三百多公里,以我的速度,来回八个钟头足够。加上检测时间,24小时肯定能回来。”
“风雨有时,该下雨的时间强行停雨,就像蓄水泄洪,瞬间雨量会更大更猛。这里是山地,可能会发生泥石流之类的次生灾害。”
“最好是能把危险地区的人,提前转移出来。”路一朗说完想了想,“你是怕自己说服不了那些人跟你走,所以一开始才没有说这个办法?”
伯暮屿空了半拍,重重点头,仿佛正被点中要害一样。
这倒是符合他的性格,路一朗笑道:“那就让镇政府出面,转移群众吧。”
“他们肯么?这可不是件小事。”伯暮屿忧心忡忡的。
“反正雨停之后,也得找他们商量设路障的事。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索性一起说呗。”
路一朗比他想得开,问医生乡镇政府怎么走。没想到医生告诉他们,乡长早已赶来巡视病情,和院长在会议室商量救治方案。
突发恶性传染病,对缺医少药的卫生院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听说路一朗主动要求去送样本,院长喜上眉梢,连连称谢,询问坐在一旁的乡长:“赵乡长,您看是不是可以让两位同志,帮这个忙啊?”
赵乡长始终一言不发,不停刷着手机,听到问话才抬起头,正和路一朗视线相撞。一直微蹙地眉头瞬间舒展,挂上标准的客套笑容,热情地招呼众人:“别站着说话啊,都坐,都坐。”
他欣赏打量路一朗,满口夸赞:“现在像你们这么古道热肠的人,真不多见了啊。我代表染病的群众,以及医院、乡政府,向你们表示感谢。”
官话一套套的说,但对具体问题避而不答。路一朗心中有数,随意点个头,静静等着对方的‘但是’。
赵乡长真就没辜负他的揣测,“但是,有个事我不太明白。”他扬扬手机说,“天气预报上显示,今明两天都有雨,你们怎么能肯定,雨一定会停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楞。
院长、医生以治病救人为先,听到能解燃眉之急,自然顾不上去想,两人为什么会对停雨言之凿凿。
伯暮屿则是怕说出‘作法停雨’,被当成宣扬封建迷信,也怕打扰到路一朗的计划,索性闭口不言。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路一朗身上,他却玩笑似地说:“天气预报也不一定准吧。”
“那当然,不准的时候很多嘛。”赵乡长赔笑两声,接着话锋一转,对院长说,“如果雨真停了,我们医院可以自己开车去嘛,总不好事事都麻烦群众啊。”
“要是不停呢?”路一朗立刻反问。
“……你不是说会停么?”
“你不是不信么?”
“……”赵乡长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没被谁这样抢白过,当下脸色就不太好看。
可游客不比村民,不但见多识广,身份还藏龙卧虎。再加上这些年,网络平台兴起,一点小事不留神,都会掀起轩然大波。
他不好直接发作,不过语气也不如刚才热情,“小路同志,我们在研究问题的解决办法,绕弯子抠字眼就没意思了。”
“不是我要绕弯子,是有人顾虑太多。”路一朗话里满是嘲讽。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凝滞。
赵乡长端起杯子佯装喝水,但谁都看得出,他是被路一朗点中心事了。
医生和伯暮屿面面相觑,两个人都不懂官场,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
好在院长老道,猜测乡长是怕这俩人以此为要挟,谋求别的好处。
医者的考量相对简单,院里的情况不容乐观,再拖下去,重症病人会有生命危险,院长当然希望药能尽快取来。
他和和气气地问路一朗:“有没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我们帮手的,可以先提出来,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嘛。”
路一朗听得明白,他是在给赵乡长消除戒心,索性亮明底牌,“确实还有两件事,需要政府出面。”
“什么?”院长紧张起来,赵乡长端杯子的手跟着一僵。
“余鹏是在峡谷里染上瘟疫的,水潭是病毒源头。避免有人再误入,最好在峡谷口设立路障。”
根据送到院里的轻症病人回溯,院长推测的病毒源头,定位也是在峡谷里,已经让人去做环境监测了。他刚才和赵乡长就是在商量,要不要派人监守和设立路障。
这一点上大家意见一致,路一朗点点头,继续说第二个要求:“这场雨最多会停24小时,之后下得更大。最好把山坳和洼地处的住户,提前转移出来,防止发生泥石流之类的自然灾害。”
这下院长也听出不对劲了,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路一朗依然和他兜圈子,“没有最好,如果有,当防患于未然呗。”
“胡闹!”赵乡长一拍桌子站起来,把除路一朗之外的其他人吓了一跳。
他实在听不下去如此不着边际的说辞,瞪着路一朗呵斥:“转移群众,是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做的事么?”
“所以才要请政府出面啊。”
路一朗吊儿郎当的劲儿,赵乡长看着更生气了,“你凭什么命令政府做事?”
其实他的话是有道理的,无凭无据地让人家听命,放在谁身上,都不会轻易接受。
可路一朗偏偏是个不那么讲道理的人。
他靠着椅背,稍稍仰头,朝赵乡长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记得咱们这儿,还在申请5a级风景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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