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别样爷孙
却说玉白楼三楼一包厢里。
从玉白楼里看去,明门亮窗,分明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包厢罢了,但内里却别有洞天。
门窗都早已被封死,至少从内里看去更看不到不知藏在何处的暗门。
房顶间隔挂起好多块琉璃瓦,居中一个鸽子蛋那么大的夜明珠。将漆城金色的四面围墙,映照的格外绚丽。
四面围挡与房顶之间,有不足两寸的缝隙,与外侧的楼墙相连,倒也未把这房子真的打造成固若金汤的密室一件。只是外侧楼墙似乎又做了隔音处理,玉白楼的吵闹喧嚣,竟没有一丝传入这间房子里。
房中并无座椅,仅是铺就了一张偌大的明黄色毛毯,不知是何物织就。
居中位置做了一个老者,老者虽盘腿坐在毛毯上,但一眼望去便不难发现,老者身架并不似一般老人那般瘦削,相反出了面目上的白色虎须与灰白色的头发,脸上本该属于这个年纪的皱纹都少见。
老人穿了一身青色长袍,腰间盘着一条镶嵌红色玉石的带子,分明就是一副富家翁的样子,只是头上并无任何装饰,一头灰白长发披散下来,直垂腰间。
老人吃着双脚,脚心、手心向上盘坐着。
闭着眼的老人不知是在假寐还是冥想,老人对面跪坐着一位少女模样的女子。约莫十五六岁,面目已张开了,特别是一双眼睛格外有神,在这本就有些昏暗的华理房间中,更显的神采奕奕。
少女一脸崇敬之色的看着老人,开口说道:“爷爷,那柴小虎被齐姨扣在惠县了。”少女说完这句话见老人并无反应又继续说道:“爷爷,广海在卞州呆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以幺儿意思,不如早些送他回往东海,在卞州总是个祸害,少不得他还要去找天狼公子的麻烦。”
老人仍旧不是不言不语,面部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少女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说道:“爷爷,幺儿想要保那张鑫一命。”
少女说道这里,老人霍然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怒恨之情。
这玉白楼三楼密室中跪坐着的女子,正是王瑶。不,或许应该称呼她做范瑶。
范瑶对面盘腿静坐的老人,正是卞州府的大善人,范名书。也就是玉白楼楼主齐君口中所说的“老爷”了。
范瑶今日穿了一身绣有金边的黑色一群,头上更是少见的带了一朵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黑色花簪。也如同老人一般,在踩上房中地毯之前,已脱掉鞋袜,赤着脚。
范名书只是睁开双眼看着范瑶,眼中虽有愤恨之情,却也有不甘、怜惜之意,却并未先行开口说话。
范瑶却突兀的落下泪来,也不顾老人的眼神,徐徐说起话来。
“爷爷,幺儿今年整十五岁了,幺儿已经整整十年没有见过父亲了。”
“幺儿知道,爷爷怪父亲当年对不住大伯,但是爷爷,父亲再不对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啊,何况那件事,幺儿不觉得错在父亲,大伯他……”
说到这里,似乎戳到了范名书了痛楚,老人重重的哼了一声,但仍未开口说话,范瑶头垂的更低了,似乎今日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继续说了下去。
“爷爷,母亲虽与大伯婚配,但并无子嗣。后来父亲与母亲又接连生下我与哥哥。如今哥哥身死,爷爷,你为何不能多疼爱幺儿一些……”
范瑶说道这里已潸然落泪。
原来这那孙想根本就是孙想母亲与范名书的孩子,这也难怪,在孙想家道中落,老父离世后,孙想母亲带着孙想一路乞讨,风吹雨打,艰难困苦,从元洲千里迢迢来到卞州投靠范名书。
而范名书又对带着孩子的孙想母亲坦然接受。
至于为何孙想在母亲去世后,离开范名书十年,范瑶并不甚清楚,这一直都是家族里的隐秘,除了爷爷范名书外无人知晓更无人胆敢探知。
至于当年孙想与范进兄弟二人争妻的事,其实范瑶并不甚清楚,这些事情还是在母亲临去世前才听到的一些只言片语。
范名书似乎已被范瑶的这些说辞彻底触怒,愤然站起身来。这般年纪的范名书又五心朝天的盘腿姿态,直接站起,当真是令人想不到。
范名书一张老脸通红,颤巍巍的指着范瑶说道:“住口,你若有事要对我说,便说,若没事,便滚,再在这里胡言乱语……”
范名书的声音从大变小,似乎被气得有些气喘了。范瑶急忙站起身来,轻慢的拍打着范名书的后背,更是用胳膊挽住范名书,轻声道:“爷爷,爷爷你不要吓幺儿,幺儿不说这些了,爷爷,你坐下。”
范瑶一脸着急神色,泪珠却落得更快了。
范名书终于缓缓坐了下来,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使得,缓缓说道:“幺儿,爷爷从小最爱护的难道不是你吗。”
范名书深深的看了身边跪伏在毛毯上的范瑶一眼,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幺儿,你父亲与你伯伯,爷爷当年也曾希望他们能够成才,也为他们提供了各种资源,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就将爷爷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了。”
范名书转过头去,不知是闭了眼还是在看什么。范瑶去明白,范名书口中所谓的“一个女人”,正是他的母亲。
范名书静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幺儿,你将来龙去脉,好生说道说道。”
范瑶似乎等范名书这句话已等了许久,范名书开了金口,范瑶竟已有些喜色,范瑶更是从范名书身边爬了起来,站直身子,赤脚踩在毛毯上,围着范名书绕了几个圈。
范名书看范瑶这般样子,脸上竟也跃上了笑容。小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的范瑶在给他讲从别人处听来的故事的时候,便是这般样子,先绕几个圈,再如同老师父开讲堂一般,徐徐道来。
这番景象,好多年不曾见过来,是啊,幺儿已经被他逼着离开他太久了。
范瑶下意思的晃动着脚步,似乎在沉淀着心情,范名书也将烦恼的心情按捺住,只等范遥开口。
“爷爷,幺儿听你的意思,去年年中去了东海,整合东海月光岛势力,那广河倒也听话的很,果真就如同爷爷之前安排的那般,与庆丰联合,攻伐罗伊岛。”
“攻伐罗伊岛的事,爷爷你应该也很清楚,罗伊岛岛主罗山青落魄出逃,那庆丰果然如同爷爷之前预测那般,脑后仍有反骨,看东海形势恐怕这罗伊岛的事情,极有可能是那罗山青与庆丰导演的一出戏。”
“只是广江的死,太过突兀,广海更是瞬息杀掉了王风,幺儿当时便想回去卞州一探情境。”
“当时罗山青带人委身在菊花岛,早已被幺儿探明,但是似乎……”
范名书听范瑶说到这里,哼了一声,范瑶继续说道:“似乎那菊花岛是罗山青有意暴露出来的。”
范名书点了点头,示意范瑶继续说下去。
“幺儿当时已得道确切消息,菊花岛有人从海外前往卞州,幺儿便想着以沙风岛岛主王风女儿的身份,随菊花岛的人同去卞州府。”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幺儿不曾想到,会遇到鑫哥。鑫哥一直对幺儿体贴有加。即便明知幺儿包藏祸心,仍旧对幺儿不离不弃。”
却不想范名书听到这里,又皱起了眉头。范瑶看到范名书皱眉已收了口,转念一想,说道:“爷爷,幺儿与那菊花岛的人在海上相遇,恰逢卞州府安排了一条船只去往菊花岛。如此看来,那天狼公子与罗山青定然早有密谋。”
“幺儿随他们到了卞州府,当日便被那天狼公子亲自接见,幺儿在海上时已将幺儿是王风孤女的事向着鑫哥……向菊花岛张鑫说了一番,张鑫当时便信了,并将此事告之了天狼公子。只是不知为何天狼公子当时并未过多问及幺儿,只是着幺儿在太守府中住下。”
“幺儿在太守府几日,那菊花岛张鑫对幺儿很是关照,时常嘘寒问暖,更是真的将幺儿当做王风孤女一般对待,事事为幺儿着想,时时想着要逗幺儿开心。幺儿那几日里,当真很开心。”
范瑶说着事情又扯到张鑫身上,果真爱情会使人变得弱智,说起张鑫来,范瑶眼睛那片幸福的神色使得范名书眉头皱的更紧。
范名书见范瑶还要继续说那张鑫事,再次出了声,冷声说道:“你将太守府里的境况,告知与我。不要说这些我不想听的。”
范名书的突然开口,终于将已有些眼冒金星的范瑶拉回现实,范瑶垂下头去,不敢看范名书的眼睛,继续说道:“是,爷爷。”
“幺儿在太守府中,旁敲侧击,从菊花岛张鑫处得知,天狼公子与那罗山青应当是旧识,而且与张鑫同来的菊花岛统领王洋原本就与东海驻军的统领高冰很是熟稔。特别是,天狼公子与几年前兴起的青烟阁也有瓜葛。不是月光岛查到的那般生意往来,极有可能左青便是青烟阁背后的人。”
范名书听到这闭上了眼,右手不停的敲打着盘坐着的膝盖,敲击的频率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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