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完美解决
在围观人群的哗然中，萧爵一几乎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冯楠，”他站定身影，仰头看着直播屏幕，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冷冽的严肃，“阿城怎么会上去？他跟你说过？”
“并没有。”冯楠摇头，“不过，我想萧总一向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他今天能够替您站上去发声，肯定是已经做了万全的安排。”
“一向？”萧爵一眯了眯眼，看向冯楠，“你很了解他么？以前认识啊？”
冯楠稍稍一怔，旋即推了下眼镜架，否认道：“没有，只是感觉。”
“感觉？”萧爵一冷笑着，目光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冯楠，“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这么感性了？我以为我花这么多钱聘你来，是希望你的每个结论都是过脑子的！”
“抱歉，萧先生。我失言了。”
冯楠低下头，恭敬地向后退了几步。
而这时候的程安然并没有多在意萧爵一对冯楠的质难，她紧张得要命，却不敢堂而皇之地盯着屏幕。
可是眼角余光的回避，却不能阻碍声音入耳入心。
当街道广场上响起了萧允城那磁性而低稳的嗓音，程安然只觉得心跳再加了几个节拍的速率——
“萧先生，我想请问下，您今天站在这里是以什么身份，又代表谁来发言？”
一家传媒的记者犀利发问，口吻中充满了带节奏的道德至高感。
“我是尚爵城购物中心的总经理。仅代表事故发生的子公司法人，代表尚爵城数百就职员工。向这次火灾事故的死难者致以诚挚哀悼，并向所有关心事故缘由和进展的大众人群及媒体朋友承诺，公司绝不会推诿责任，更不会辜负母公司集团的栽培和信任——”
短短几句话，传递的信息量是非常可观的。
他将尚爵城作为独立的法人个体，与名爵集团之间的关系轻而易举点破。一力承担之下，又不会显得特别刻意。甚至将集团公司的立场和态度画龙点睛一样落定。
萧爵一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屏幕，紧锁的眉峰稍有松动。
而这时候的程安然见萧爵一看得认真，也试着把目光偷偷聚焦上去。
今天的萧允城穿了一件纯黑色的西装，配合黑色拉银白细竖条纹的衬衫，银灰色领带。
肃穆端庄的打扮，暗含诚挚的悼念，架在他颀长雄伟的骨架上——无论从哪个刁钻的角度看过去，都不落人半点口实。
然而这几句得体的官方回应全然不能满足记者们的刁难，几个不痛不痒的回合过后，一位记者站起身——
他话筒上贴着的logo，程安然觉得很眼熟。正是今天萧爵一给她丢报纸的那家传媒公司——一线风行。
那是T城赫赫有名的一家时政传媒，向来以敢说真话，不怕得罪权贵著称。算是媒体界的良心，一抹中流砥柱的存在。
程安然感受着周围义愤填膺的议论，一时间顿觉无地自容。
突然之间，她只觉得掌心一暖，竟然是萧爵一在牵她的手？
程安然下意识想要甩开，男人却拽得更紧了。
温湿的呼吸从她沾满汗水的耳畔吹过去，玩味的笑容停留在唇角。
“你很紧张啊？冯楠刚才不是说了么，阿城给人的感觉一向很靠谱。我倒是觉得，他有本事把你扔进特护病房，应该就有本事自圆其说，是不是？”
程安然不说话，只是极力摒着口腔里意图打寒颤的两排牙齿。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是不是应该相信萧允城？
屏幕上的男人不慌不忙开口道：“有关母公司总裁夫人入住特需病房的事，我在这里做一个官方回复。首先，萧夫人在火灾发生后，带病亲临救援现场。因为身体不支而需要救治的时候，急诊大厅已经没有任何床位和有效的医疗设施可供。所以我动用了自己的特权，将她送往加护病房。这完全是我个人的行为，跟名爵集团，甚至尚爵城子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在一片震惊与哗然中，萧允城挥了挥手，就见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士大步走上前来，将一只A4纸大小的红绒盒子交给萧允城。
“在就任尚爵城中心总经理之前，我本人曾服兵役。几年里，荣获过多次特等功。”
萧允城展开盒子，琳琅满目的勋章一瞬间吸引了所有闪光灯的特写！
“我相信各位媒体朋友都了解，三甲市级医院配备的高级加护病房专门是为一些高干人员，特殊贡献人才等准备。我的战功给予我相应特权，每年享有一次加护病房绿色通道。可以是本人，当然也可以安排亲朋好友。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予以相应的理解。萧太太入住特护病房这件事，首先是合理合规的。不应再对她采用所谓的资本特权来进行舆论绑架。谢谢！”
一时间，发布会的现场几乎要被人群的议论声淹没。
“他是退役军人？难怪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这么不一样唉！”
“退役军人弃政从商？这样战功赫赫的人，难道没有晋升将军之类的么？”
“这你就傻了吧。他姓萧，跟名爵集团的萧家肯定是有亲戚关系的啊。不过说起来，怎么看都比那位绯闻不断的少东家靠谱多了。”
程安然听着这些声音，几乎不敢去看萧爵一。
只是用余光轻扫了一下，他的脸上依然挂着波澜不惊的玩味表情。好像事不关己，又好像暗潮于心。
程安然把双眼落回大屏幕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错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萧允城好像在望着自己。
他眼里有种专属的温柔和踏实，在无法靠近的距离里，不知怎么得就变得越来越熟悉。
“那么，萧先生你可否明确回答这次火灾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对于受伤和死难的员工，你们的具体赔偿抚恤方案是什么？同时，我们都知道尚爵城中心接下来还有三期四期的开发方案。这次火灾带来的商业负面影响之后，你们是否还有其他计划来重塑招商信心？”
另一个记者站起来，可能是萧允城之前的答记者问让整个场面的状况柔和了不少。接下来的问题，仿佛也没有那么尖锐了。
萧允城对提问者表示了感谢，将装着军功章的盒子交给沈彬。
他清了下嗓音，回答道：
“首先起火的原因还在调查，最后结果要以消防及公安部门的坚定为准。在没有明确结论之前，我无法透露责任归属。但无论是不是公司的主要责任，我们都不会推脱对数十名死难员工的义务。公司在招聘初期就为员工购买了足额的意外险，在这之前，所有的治疗费用均用公账垫付。至于未来的招商信心——
我只能说，我个人就任尚爵城负责人，并不是空手过来的。
作为最新一批军转民专利研发项目的相关人员，我手里的最新公共措施安全防护系统已经过核实审批。
在未来的一年内，将会应用在尚爵城中心的全套管理体系上。像今天这样令人遗憾的意外，未来发生的概率将会被控制在微乎其微的范围内。相信时间的力量，会给予我们更多的信任和信心。尚爵城可以经得起群众的监督和媒体的考评。”
一场本该惊心动魄的记者会，就这样以十分完美的方式落下帷幕。
萧允城走下台的时候，全场爆发出的掌声已经足以证明了那些诋毁与质疑的力量，完全不够颠覆他带来的气场。
程安然定定地看着屏幕，直到画面暗下，直到萧爵一的大手再次攥住她的掌心。
“汗消了，”男人邪魅地勾起唇角，凑到她耳畔轻轻吐息：“你好像松了一口气嘛。”
程安然抿着唇，再次把清冷的目光转向萧爵一：“当然，我为我姑妈可以从你这个恶魔手里逃出一劫而庆幸。”
“是么？”萧爵一冷笑：“要不咱们再猜猜看，这次事故的责任方，阿城会找谁来帮忙背锅啊？再有本事翻云覆雨，也总得找个人交给媒体和大众吧？或者我觉得，像阿城这么聪明，你说会不会也觉得唐维维更适合打同情牌呢？”
“你！”程安然抽出手，她恨自己怎么就没有勇气扬他一巴掌！
就在这时，身后一片清凉的阴影落下，挡住了烈日的炙烤和无情的眩晕。
萧允城从大厦里出来了，此刻就站在程安然和萧爵一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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