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替罪羊
只见萧爵一不紧不慢地甩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一面打印字。
“背熟了，你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说完，他微微向后靠下背，眯起眼睛。
程安然一脸狐疑地扫过那些字，才刚刚扫了两行，她的大脑就被震惊和愤怒给占满了！
这是——
“萧爵一你疯了吧！”
程安然几乎是把那张纸甩在了萧爵一的脸上：“你要拖我姑妈下水？你——”
程安然的姑妈叫程雪，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最临近妈妈的角色，让她的童年也曾有过光和热。那一定就是姑妈了。
自她三岁起被妈妈送回程家，私生女的名头意味着不受任何人待见的尴尬。
即便是逢年过节在爷爷奶奶家，她也享受不到程蔚蓝那种正牌孙女的权利。
只有程立扬的妹妹程雪，心疼她无依无靠的小模样。买给程蔚蓝的礼物从不少她那一份，压岁钱的红包从不会薄一张。
程雪是善良的，而善良的人未必都好命。她的丈夫在十年前突遭车祸意外去世，同在一辆车上的儿子因为脑部受伤，导致功能性脑瘫。虽然经过长期的康复，智力和记忆恢复如初。但语言和行动都出现了明显的障碍。
好强的程雪独自一人拉扯着残疾的儿子。她个性好强，从不怨天尤人。不但把儿子调教到能够念完专科大学的水平，甚至在自己的事业上，也从不懈怠。
今年四十七岁的她，已经是T城卫生局办公室副主任。她清正廉洁，有口皆碑，从来没有任何不良污点记录——
而这一刻的萧爵一，居然要打姑妈的主意？
要让程安然承认是依靠身为卫生局干部的姑妈的关系，才给自己开了绿色通道进入驻特需病房的？那姑妈这一辈子的名誉，不就全毁了！
“这么看着我干嘛？”萧爵一冷笑着摊了一下手，“当初你嫁给我，不就是为了两家利益共享，同舟共济么？现在我的公司面临公关危机，你们娘家人难道就不能做点牺牲？让你姑妈出面扛，总比人家指点名爵集团资本滥用来得好吧？我已经跟你爸妈打过电话了，他们都同意这个方案！”
“我是不会这样说的！我爸和姜姨一向与姑妈不合，他们才不会管她死活！”程安然拧起眉头，怒意提升语调。
程雪性情直率刚烈，早年就因为看不惯姜萍的很多作风，而起过不少的冲突。每每听到姜萍在背地里数落程雪活该作孽命不好，克夫又克子的，程安然都在心里默默难受。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萧爵一竟敢打这么不要脸的主意，程安然怎么可能还淡定得了！
“萧爵一，不管你怎么逼我，我都不会做伤害姑妈的事！停车！我要下去！”
说着，她不顾一切地去拉车门，却被萧爵一的大手狠狠压住！
“程安然，我看你是打算把所有能想到的死法都尝试一遍吧？”
萧爵一按下保险，将程安然一把抓回怀中。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一见到我就像个炸了毛的猫一样，要死要活？”
萧爵一说着，将手机按下键，然后不紧不慢地贴在程安然的脸颊上。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而得意的笑，说：“或者，你可以跟你姑妈通个电话，兴许她也同意这么做呢？”
程安然不可思议地看着萧爵一，直到电话那端弱弱地传过来一声拖着哭腔的‘安安’。
“姑妈？！”
程安然抢过萧爵一的手机，对着那端的人惊讶喊出。
“安安，你听姑妈说，按爵一说的做吧。姑妈没事，姑妈没几年就退休了……”
程雪的声音疲惫而哽咽，一字字抓在程安然的心尖，痛得她几乎要说不出话。
“姑妈，这不是您的错，为什么你要答应啊！萧爵一！”
程安然盯着抢回手机的萧爵一，一双眼里几乎要冒出火焰。
“你到底还想怎样！到底还有多少花样！你把我姑妈怎么了？！她凭什么答应你的无耻要求！”
萧爵一不慌不忙地收起手机，嘴角的笑容至始至终没有收敛。
“你要是真为了你姑妈好，就该体谅她当母亲的心。为了你表弟，她什么不能答应？”
“你说维维？”
咯噔一下，程安然的心不由自主发起了慌。
她差点忘了，去年才从专科学校毕业的表弟唐维维，貌似就在名爵集团IT部实习来着！
他受伤后脑瘫，呈现手足徐动型。语言和行动力都有障碍，但脑子并不傻。
程雪最难得之处便在于从始至终都没放弃过儿子，为了他的教育，付出了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辛苦。
唐维维考上当地一家大专，念的计算机编程。虽然依靠自己的能力毕了业，但在择业就职上还是免不了处处碰壁。
程安然记得，去年唐维维能够入职名爵集团。也算是程雪第一次上门求人了——
“你说维维怎么了？”程安然紧张地盯着萧爵一，“你把他怎么了？！”
“你应该还不知道，年初唐维维被安排到尚爵城中心，跟着IT团队负责仓管系统的开发和维护。这次仓库火灾突发，直接责任人还没有找到呢。你觉得，我要是想让他担点罪名——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么？再说他一个傻子，就算被推到风口浪尖，也是可以引起舆论同情的——”
“萧爵一你还是不是人！”
程安然怒道：“维维不是傻子！他什么都知道！”
“他傻不傻没人会关心，重要的是——你总要选一个人当替罪羊，帮我把这件是压下去吧？程安然，这才是一个嫁夫从夫的好妻子应该做的。”
萧爵一拦过程安然的腰，将刚刚被她揉烂的演讲稿重新塞到她面前。
恶魔。
程安然脑中顿时被这两个字占满，她望着眼前那张绝美绝伦的脸，回忆中的爱意款款，让她窒息。
她想不通自己曾经最深爱最仰慕的男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正直良善，优雅温柔，全部随着那场心死，如灰而去。
今天的萧爵一是那么冷血算计，那么城府心机，只要是她程安然所珍视的一切，他就要毁得那么有快感么？
姑妈，表弟……下一个是谁呢？
方凌棋，还是……
萧允城么？！
吱嘎一声，车子停在路边。
目睹全程闹剧的冯楠一如之前淡定，面无表情地说：“到公司了，萧先生。”
萧爵一放开颤抖不已的程安然，皱眉瞥了一眼窗外。
这里只是名爵集团大厦的外围马路，并没有到停车场。
而冯楠之所以没有开进去，是因为公司大厦外面黑压压的堵满了人。
正值下午两点，太阳最火辣的时候。
人们却一个个顶着炎热，仰着头。张望而专注的神情，就像是遭遇了UFO。
“萧先生，你看大屏幕！发布会已经开始了？”
冯楠下车，指着名爵集团大厦前的广场投屏。
萧爵一皱皱眉，盯了一眼腕表：“不是两点一刻么？谁让他们开始的？”
说着，他回手去拉身后的程安然，冷冷催促道：“把衣服理一理。别一副被强过的死人脸，给我丢人！”
然而就在这时，大屏幕的一中话筒中间，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程安然微微仰起头，刺目的阳光让她流过泪的双眼更显酸痛。
可她依然认得出，屏幕上的人——
是萧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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