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只有彼此

祝乔看着祝希希沉睡的脸庞,拿出湿巾帮她擦拭脖子上的血迹，眼中满是不舍。
这份不是是对祝希希身上的凤凰血不舍。
如果慕容旭吸了祝希希的魂魄，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费劲吧啦了。
“哎……”祝乔叹了口气，好容易遇到一个凤凰血的人，十年筹谋全是功亏一篑。
到了午夜，祝乔唤醒祝希希，眼神示意她下车。
醒来后的祝希希感觉四肢的力气在恢复，迷茫看着四周，再看看祝乔冷漠的侧脸，轻叹口气，开门准备下车。
“这一分别。”祝乔突然开口说,“就当从未遇见，你别恨我。”
对于十年的朝夕相处，祝乔也不是对祝希希完全没有一丝感情。
祝希希背对着祝乔，眼眶涌上酸涩感。
说不恨怎么可能不恨呢？
动作稍作停顿后，祝希希什么也没说下车了，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硬撑着往前走去。
午夜的公路没有一辆车经过，也没有路灯，祝希希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身后祝乔的车还开着大灯给她照亮一段路。
单薄的身影从此真的就是一个人走了。
不知不觉祝希希已经泪流满面,周围的黑暗在不断放大她心里的悲伤情绪，脑海中过电影一般放映着十年前在孤儿院与祝乔的初次相遇，放映着童年里和祝乔的相依为命……
即使祝希希一直偷偷计划怎么离开祝乔，可这么多年心里对他的依赖也是真真切切的。
这次事情对她刺激最大的还是祝乔的反转。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车灯消失了，祝乔走了。
这一段是他送她的最后一程。
初春的午夜寒风刺骨,祝希希的身上还有大大小小不同的伤痕，她颤抖着手打开了手机，幸好还有电，可思来想去却不知该打给谁。
祝乔……阿旭……冯糖……
这三个她最信任的人都已经恩断义绝了。
祝希希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黑暗的四周，心底浮现出巨大的茫然，身旁空无一人要该怎么办？
一时间所有的心酸委屈涌上心头，祝希希蹲在地上抱紧膝盖哭了起来，不是流泪而是嚎啕大哭，似要把所有的泪都流干一样。
突然祝希希的手机响了，她抽泣着抬起头惊讶地看向手机屏幕的来电，居然是季云空！
前段时间里，季云空一有空就给祝希希打电话，可是她的手机总是关机的状态，位置也定位不了。
这天晚上季云空一直忙到午夜才回家，人放空之后就容易被忧郁的情绪绑架，好容易把季月明的魂魄给偷了出来，却跟着祝希希一起失踪了。
这么多天季云空哪里都找了，学校没有，出租屋没有，南永巷也没有。
季云空习惯性地拨通了祝希希的号码，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次电话居然打通了，他的心猛然收缩跟着紧张了起来。
电话那头祝希希手指被冻得僵硬，颤抖地划拉了好几次才接通电话，还没等说话，季云空焦急不已的声音就传过来：“祝希希！祝希希是你吗？你在哪？！”
“是我……”祝希希带着浓重的鼻音有气无力地说，“我在……”
她抬头看向四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你待在原地别动！我去找你！别关机！”季云空边说边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挂掉电话之后就开始定位祝希希的手机，看到地图上闪烁的红点，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边山中的小楼里，慕容旭还站在窗边望向祝希希离开的地方失神，脑海中全是两个人曾经的点点滴滴，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
冯糖站在慕容旭身后，也是哭丧着脸的模样说：“慕容先生，她已经彻底离开了。”
“你为什么不一起离开？”慕容旭依然看着远处问，毕竟冯糖是祝希希唯一的朋友，曾经她们那么要好。
而且他知道祝乔是不可能喜欢冯糖的，可冯糖却不明白。
冯糖低头擦去眼角的泪说：“是我对不起希希，我不想离开乔叔，我爱他，爱他就应该支持他。”
听她说这些，慕容旭再一次感受到了祝希希的与众不同，想念着她的容颜说：“爱人之前要先爱自己，就像希希那样，永远不能为了感情放弃自己的自由和生命。”
即使祝希希要离开，慕容旭也会尽力帮她，爱她就是保护她尊重她，不能让她受一点伤害。
“如果是我，我会无条件地去付出。慕容先生，希希这次离开，你不会觉得她是不够爱你吗？”冯糖不解地问。
“爱自己没有错，我爱的正是这样的祝希希。”慕容旭看着窗外的黑夜弯起了唇角，这次祝希希可以得到她想要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慕容旭的内心就得到一阵满足。
至少他充满鲜血与杀戮的一生，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的，守护住了祝希希的生命和自由。
可同时失去爱人的心痛也淹没了慕容旭，他垂眸忍住泪说：“你出去吧，阿乔该回来了。”
冯糖之所以在这里是祝乔让她看着慕容旭的，现在祝乔还没回来，她不敢擅自离开，怕慕容旭情绪激动出点什么差错怎么办。
“慕容先生。”冯糖找了个话题问，“我能……问一问关于吴忧的事吗？”
对于祝乔的爱人，冯糖多多少少从祝希希那里听说过一些，但祝乔却从不和她提起，能让祝乔深爱这么久的人，她很好奇。
提起吴忧，慕容旭总会有种愧疚感，祝乔为了帮自己永生奉献出了吴忧的魂魄，导致吴忧身死，这件事始终是慕容旭欠祝乔的。
“我只能说。”慕容旭回忆着曾经吴忧的笑脸说，“她是个很美好的女孩子，毕竟是阿乔的私人感情，我不便多说。不过楼下客厅有个铁盒子，里面有她的照片。”
“照片……”冯糖低声重复着，点头说，“我知道了。”
这时候祝乔的车灯从远方出现照亮一片黑暗，冯糖见祝乔回来了，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对慕容旭说：“慕容先生，我就不打扰你了。”
在冯糖拉开门要出去的时候，慕容旭回头看着她突然说：“冯姑娘，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我还是个小孩子模样的时候也多亏了你的照顾。我不想看着你越陷越深，阿乔身边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才是正道。”
冯糖低头握紧了门把手，祝希希劝她离开祝乔，慕容旭也这样说，不免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抬头微微一笑说：“早点休息。”
说完她就出去了。
房间归于宁静，慕容旭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低头看着手上绷带渗出的血迹，想到昨晚祝希希要自杀的场景，就庆幸此刻放祝希希离开了。
只要一想到祝希希继续留在这里会死，慕容旭就害怕到不敢想下去。
“希希，对不起。”慕容旭的低声呢喃与泪一同滑落。
意料之中的，祝乔推门进来，看到慕容旭颓废的模样站在窗边，走过去冷嘲热讽说：“是你要放她走的，现在又摆出这么不舍的样子。”
“她走了就好。”慕容旭感觉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走到书桌旁坐下，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可是答应我的。”祝乔皱眉看着慕容旭这幅样子说，“我放了祝希希，你乖乖配合我。慕容，我们只有彼此相互依靠了。”
听见这句话，慕容旭的心头划过一丝异样，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祝乔闪烁着偏执的光芒的眼睛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祝乔随意慵懒的样子坐在了书桌对面的椅子上。
“祝希希的生父，是你杀的吗？”慕容旭醒来之后早就怀疑这一点了，一直没有机会向祝乔求证。
祝乔撇撇嘴耸肩无所谓的态度说：“是啊，他那样的人，活到这个时候已经是对他的恩赐了，居然还敢去找祝希希。”
“你不是为了祝希希好才杀了她生父的。”慕容旭盯着祝乔的眼睛，淡淡的语气说出了这么一个肯定句。
祝乔脸上玩味的笑容变得僵硬，问：“你什么意思？”
慕容旭突然想明白了祝乔杀祝希希生父的原因，说：“你是为了让这世上真正就剩祝希希自己一个人，再无血缘关系，而你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她唯一的家人，就可以更加方便地利用她。就像你刚刚对我说的那句，我们只有彼此可以相互依靠了。”
祝乔在用这句话控制慕容旭。
如果不是从年少时和祝乔一同长大，慕容旭也会没办法接受这么冷血无情的祝乔。
漫长的岁月悄悄改变了许多，曾经杀人不眨眼的慕容旭如今变得柔软许多，而年少时天真开朗的祝乔却越来越像以前的慕容旭。
两个人隔着书桌无声地对视着，那一方书桌仿佛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把他们之间的距离越隔越远。
三天后的医院里，祝希希终于在病床上醒了过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满身伤痕睁开眼问到医院独有的味道了。
“你终于醒了。”季云空一直守在祝希希的床边，看到她醒来松了口气，问，“这段日子你去了哪里？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我妹妹的魂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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