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思华年
“你是说，你怀疑那幕后之人是玉矿老板？”
镖师们在旁护着祝婉儿的车马，经过上次一事，她加大了人手，沿途护送她们的周全。
听她的话，柔娘“腾”地跳起脚来，祝婉儿拉着她的手，将她安抚坐下：“只是猜测，我们并无证据。”
她抿了一口茶，紧接着说道：“知道我们身家的也就寥寥几人，即便我们已经足够低调，但还是招人眼目了些。但是望湖城我们有关系的商户并不度，不过朱掌柜等人，虽说她们都不知道你我谁才是真正的掌柜，但是知道我们何时离开，又从哪条路走的，怕是只有他一人了。”
柔娘有些听不大明白，“可是，我们遇袭的日子，是那夜……”
“你说的没错，但我在被绑架的时候匆匆看了一眼，那附近的树叶草木，和望湖城极其类似，也就是说我还没有走远。再加上绑匪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当时极有可能在一旁守株待你。否则，也不会现在不过一两个时辰，我就能和你汇合了。虽说不知道救我的是一个还是多人，但现如今，也只能做此猜测，不过，一切都是我猜的，无凭无据，暂且算不得数。”祝婉儿抬头看了看天上太阳，如是说道。
柔娘听了她的推断，正如她所言，随每条每字都能对的上，可是，她们并无证据，只能说，日后多加防范吧。
心下既定，祝婉儿和柔娘在茶摊上小憩片刻后，便安排着队伍，动身离开。
祝婉儿检查着车马，告诉柔娘：“这箱先运回镇子里，告诉他们按照原来的图样雕刻好，，这一批打磨抛光，放在铺子里就好，这一箱暂且不动，原石……”祝婉儿正在安排着事宜，谁知她话还未说完，就听一阵快马疾驰的声音向她们冲了过来。祝婉儿应声望去，就见一人勒着缰绳行到她们身边后，那人动作干脆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对着祝婉儿告知道：“玉矿塌了！”
祝婉儿和柔娘对视一眼，对那人道：“不急，你慢慢说来，发生了什么事？”
祝婉儿将此人引到茶摊，那人猛地灌下一口一口茶，对她们几人娓娓道来：“今日矿主不知为何缘由亲自下矿，谁知百年难遇的塌方这就遇见了。更不巧的是，只有矿主所在的矿洞坍塌了，矿主压伤了腿，往后，怕是不能……”
他表情凝重，祝婉儿却从这其中，听出另一番意味来：“既如此，不知你们矿主让你来此地，所谓何事呢？”
见她开门见山，这人便也不做隐瞒了，从怀中掏出一张文书，对着她们两人道：“我们矿主说了，先前多有错眼，日后二位若是还想做这生意，自当倾囊相助。现如今矿主出了这档子事，定有很多人虎视眈眈。矿主的意思，既然二位也是有真本事的，矿主便赌上一会，日后不论是矿洞还是其他的生意，有二位一半，也有矿主的一份，不知如何？”
祝婉儿眼睛一转，这才说怀疑上他，便登时出了事，若说是报应却也实在蹊跷，莫非是那人？可他又为何出手相助？而听这矿主的意思，不论是威胁还是觉得今后了无依托，这矿洞，他是要卖于自己一半，好傍个仰仗了。
不得不说，这些事发生不过还没到十二个时辰，那矿主在遭此大难中还能临危不乱，若日后真能老实下来，却也是个能人才士。
只是……她看着契约，果真要相信他吗？
柔娘也在等着她的答案，她看着祝婉儿，就见她将纸按在桌上，决定道：“与你们老板说，客云来同意了。”
送走了那人，柔娘却忧心忡忡地问她：“你还相信他？这模样，一眼便看出来，是恶有恶报了。”
“不是相信他。”祝婉儿摇了摇脑袋，将目光放得悠长了起来，“我是相信他。”
“将这些矿渣，运到西边那个宅子里去。”
自从这些房价暴涨，所说全被人盘了去，可镇子的生意，好像也被盘活了。不仅百姓又流了回来，那往来的商客，落脚的使臣，皆在这里停留休整。祝婉儿抓住那次机会，将客云来发扬光大，更是趁机，买下数间宅子，做生意的本部使用。
柔娘看着那些矿渣，对祝婉儿担忧道：“我们不会染料技术，该如何使用呢？”
祝婉儿对她眨眨眼：“谁说我们不会？”
小祝村并附近几道村落，在一开始承包种植时，就对着附近的桑树，下了手。她们特地选了一个较为贫瘠的村子，专门用来种植桑树养蚕织布。现如今，在祝婉儿的带领下，各个村子已经形成了一条生产线，狗娃爹专门负责时不时地回去一趟收上粮食等物，正巧他也不愿在镇子上常住，这活落得个清闲。原本祝婉儿还想着，她们的的蚕丝没有竞争，该如何销出，现在，不是就有了活路了吗？
“可是。”柔娘有些不大确定，“这样价格岂不是就会非要昂贵，那，还能卖的出去吗？”
祝婉儿捏着矿渣盘算道：“不试一试怎么晓得呢。”
也是。柔娘放下心来，这么些年，总要相信祝婉儿才是。
“这头上，五颜六色的是啥？”街上大娘路过，对着头顶挂成彩旗一般的布条感慨道。
有知情人道：“像是那家布庄染的料子？”
“染的？”大娘停住脚步，仰着她印成彩虹一般的脸，赞道：“这样好看的颜色，我看着，还这么轻，那穿上，得多好看啊。”
“可不是，听说，一匹要五两银子呢！”
“五两？罢了罢了，我还不如去买客云来呢。走吧走吧。”
祝婉儿在沿街的房间里，将这一幕落入眼底。她笑着对柔娘道：“这不就有出路了？”
可这明眼人一眼就知道，这些布料不是寻常人家能买得起的。柔娘问她：“莫不是你有了别的主意？”
客云来的生意，有一些要进贡进宫里，还有一些，会被那些使臣定了去。祝婉儿毫不介意，对她建议道：“日后，那些点心贡品的包装，一律用这些布吧。”
“用它们？”柔娘大惊失色，那这些的成本，将会非常昂贵，甚至，还有可能会血本无归。
“但是，我们就能让那些人看见了呀。”祝婉儿浑然不觉，“我们要卖的，不就是那些人吗？”
原来是做这般打算。柔娘在脑子里思索了片刻，了然般一笑。这种风险极大的方法，怕是只有她，才能想的出来了吧。
用蚕丝和矿砂制作而成的绫罗绸缎，本就不打算定位给那些百姓。既然祝婉儿的主意，是要去大邺城，野心，自然是要有的。
果不其然，在包装售卖没有两天，便有官府的人来问，这布料，到底是何物。
祝婉儿等待多时，见状，表现得颇为识时务，将本家的一匹刚染好的蓝矿石锻锦，交了上去，正巧此刻柔娘将缝制了几日的成衣拿来给祝婉儿看，见那些官兵好奇，祝婉儿倒也有些颜色，只把那衣衫，一并呈交了上去。
看着那些人离去，柔娘疑问：“你莫不是早就做好了这般打算？”
她说的是成衣，刚一开始，她还没明白这是要给谁穿，现如今她晓得了，祝婉儿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只是这鱼是谁，就不得为知了。
“且等着吧。”祝婉儿不紧不慢道，“这鱼儿，会自己上钩的。”
她这般笃定，柔娘倒有些好奇。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柔娘自然也不急，她倒要看看，祝婉儿这次，又想做何打算。
等了几日，还未等到消息，祝婉儿在柔娘的屋子里昏昏欲睡。柔娘记着账目，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对着祝婉儿道：“今日祝二叔好像让你回去。”
祝婉儿打了个哈欠，“为了什么事？”
“我也不晓得。”
“既如此。”祝婉儿枕着胳膊，缓缓闭上了眼睛，“那我晚上早些回去罢。”
柔娘点头应下，还没等她询问她，是不是有些事情，就听楼下伙计道：“掌柜的，官府里大人来了？”
还没等柔娘回答，就见祝婉儿猛地，一副愿者上钩的样子，跃跃欲试地想要出去。
柔娘略带好奇，跟着她一并下了楼。
官府里声势浩大，特意劈开一道角落，将来往的客人挡在外头。柔娘恭敬地迎接道，“各位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官府的人拿来一纸文书，对着她们解释道：“先前进贡的锦缎，宫里的人非常满意。”
宫里？
柔娘看向一脸淡然的祝婉儿，就听他们继续道：“如今宫里还要大量的锦缎，这是单子。”
接过单子，柔娘旋即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大鱼。
待收完单子，那官府的人将她们留了下来，“这事，大人在上头说了，做好了，便是天大的荣耀。所以大人说，你们要是去大邺城里头，做出一番成绩，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就在眼前了。”
去大邺城？
祝婉儿怔愣在原地，抬起头来。
“这是上面人的主意？”柔娘好奇，却见那人笑呵呵地说：“自然不是，只是你们愿意了，那是有说不急的好处的。”
柔娘听祝婉儿没动，这几年来，也大概了解了她的情况。见状，便对着他们道：“既如此，容我和掌柜的禀报一句。麻烦诸位官爷了。”
送走了他们，柔娘看着天色不早，便想着将祝婉儿送回去。路上她不解，忍了忍还是问道：“我以为你想去大邺城？”
“现在吗？”祝婉儿破有些认真：“倒是不太愿意。虽说兰亭在那里，我却觉得在这等他也是极好的。”
“也是。”柔娘承认，“罢了，不想了，祝二叔又来催了，也不知何事。”
又来催？
祝婉儿蹙眉，暗觉有些不妙。她快走近时，下意识地也不知为何，身觉有些冷。于是，在走道门口时，她拉住柔娘，搓着胳膊看了看天道：“怎么这么冷？”
“哪有？”柔娘奇怪地看向正午的太阳，又奇怪地看了看她。祝婉儿打了一个哆嗦，拉着柔娘，犹豫几下，还是跨进了门里。
只是还没进门，就听祝老二的大嗓门在屋内传来：“我那闺女，在客云来做工，客云来晓得吧，还曾度过几年诗书。她的样貌方圆几里的镇子谁见了不夸一句。”
还没等祝婉儿听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紧接着又是一道女声：“我就说，那曹相公家的公子，和你家闺女，般配极了！”
欢笑声从屋内传来，柔娘还没听清楚到底在说什么，就感觉到身边的祝婉儿一个拐弯，硬生生将拉着她前进的手，拐了一道，笔直地向屋外走去。
说走，其实跑更为贴切。
柔娘不解，忙问发生了什么。
就听祝婉儿头也不回道：“走走走，我愿意，我愿意去大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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